《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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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 第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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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你与你二弟无名的这一战,到了最后,到底谁胜谁负?”

茶寮之内,聂风、步惊云,与及那四个仍呆然跪地的“陇山四君子”,早已把应雄及无名这双兄弟的一切恩怨纠葛听至这里,甚至那茶寮内的掌柜及一众伙计、茶客,亦万料不到眼前的白衣汉子,原来有一个真姓名唤作——慕!应!雄!那陇山四君子在倾听之时,虽亦曾被应雄及无名之间的恩怨所吸引,惟乍闻应雄原来是金人,面上却泛起无限鄙夷之色。

相反,聂风与步惊云却并未因眼前人是金人,而有丝亳鄙视;对向来神魔不惧的步惊云来说,根本便不会计较什么神人魔妖,更遑论会计较一个人是否金人!或许,在步惊云莫测的心中,只介意一个人——到底是不是人!再者,步惊云亦从未想过,小时他所遇的黑衣叔叔,他那股万古的沉郁无奈,除了是伤痛其爱妻惨死,原来也是为了惋惜一段一生也无法斩断、淡忘的兄弟之情,只是,当年他在黑衣叔叔的地方,曾无意看见其爱妻的灵牌上刻着“小瑜之灵”……

小瑜,尽管她如何深爱应雄,她,最后还是嫁给黑衣叔叔?她最后也免不了薄命一生?而聂风,更是深深感动,他完全投入,故适才方会忘形地问了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汉子“应雄”,究竟谁胜谁负。

对于聂风的关心慰问,此刻已十分潦倒的应雄实相当感激,但见他无限爱惜的抚了抚自己手中的那个残旧胡琴,恍如当年无名在战前抚琴一样,这胡琴,竟一直串连着两颗惺惺相惜的兄弟心,可惜,当日送琴给他的好兄弟已经……

应雄摇首,深深叹息:“那一战,无论是谁胜谁负也不再重要了!”

“事实上,当日还未开始决战,我已在心中自知,谁会胜,谁是败了!”

“只是,我还是坚持要打下去,因为我一定要亲手试清楚他,是否已经有资格成为英雄……”

应雄说至这里,刚欲要把当年的战果娓娓道来,谁知就在此时,茶寮之外戛地传来一个低沉无限的声音,道:“是的!”

“你们那一战谁胜谁负真的也不再重要了。”

“因为到了后来,最大的胜利者,并非你两兄弟任何之一,最大的胜利者……”

“只有中原皇帝!”

这个低沉的声音听来异常古怪,非男非女,恍如是被很深厚的功力,将声音逼压而成这个不男不女的怪声音!聂风、步惊云、应雄,甚至所有人亦不期然朝茶寮入口一望,赫见一个披着宽大衣袍、头盖草帽、无法从其衣饰瞧出是男是女的人,已经徐徐踏了进来。

聂风、步惊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全身散发着一股高手气势,是真正的高手!而应雄,却是定定的瞄着来人,早已不为任何世情所动所惊的一张潦倒之脸,霍地满是疑惑;他似乎已隐隐认出这个不见面目、不见身材、不知真声属谁的人是谁了,可是又不敢太肯定……

难道此人是当年的……?变生肘腋!想不到平静的茶寮,会突然来了一个奇怪的不速之客!但见此人进入茶寮之后,一直朝应雄步去,还一面叹息道:“慕应雄。”

“依我看,这一战以后的战果及故事,你还是别要再说下去了。”

“哦?”应雄淡然一瞄此人。

“因为,你并不是知道整个故事的人,你只是知道你与他的故事的表面而已。”

骤闻此语,应雄并没动气,他只是淡淡苦笑,反问:“那,阁下认为,谁才是知道我两兄弟以后故事的人?”

“我!”那神人老实不客气的答,继而已找了个位子坐下,续道:“我,才是最清楚你们之间故事的人!”

“我曾不想牵涉入你与他的故事之中,最后还是牵涉其中!也知得比你更清楚!”

“所以我认为,这以后的故事,应由我为你继续说下去!”

应雄还是毫不生气,纵然他犹未能肯定来者何人,他亦很想一听这人口里关于他兄弟俩决战后的故事,究竟与他自己所知的有何不同?不但应雄,甚至聂风,亦为这个神的不速之客吸引,全神倾听;只有步惊云……

他还是漠然如故!只是,他也不会介意再听下去的,那管是出自谁人之口,毕竟,也是他一生认为最配当他这个死神的师父——“黑衣叔叔”的故事。

也是眼前这个连死神亦暗暗为其牺牲而动容的应雄故事……

而那个神兮兮的不速之客,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悉数落在其身上之际,已开始将其所知的那一战,与及那一战后应雄与无名的故事,幽幽道来。

树在哭!叶在哭!地在哭!万事万物在哭!应雄与无名这霹雳火拚,直叫天地色变,神号鬼哭!方圆百丈内的树木、地面,以及万事万物,也不知是给二人所散发的剑劲所划,抑或难以负荷旁观这惊心一战的逼力,尽皆崭露无数裂痕,恍如无数滴血泪!甚至二人所使的英雄剑,也在哭!因为它们尽皆不想看这场令人惨不忍睹之战!它们不想看见这双不应决战的好兄弟骨肉相残!不忍见二人当中一个的心,会被剑贯穿而过!可是它们全都又无奈的明白,今夜此战,若不能有一个可怜的战败者,另一人便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剑第一人!天下第一的英雄,必须打败一个人方能诞生!就在万树万叶万物甚至乎天地都恍如为此战而哭的同时,二人首度霹雳硬碰的第一招,亦陡地完毕!但听“铮”然一声刺耳清响,万点剑花与万道剑光在弹指之间突然消失无踪,满天绚丽灿烂消失无形!两柄旷世的英雄剑,已然重重飞插在慕府门外!两剑,同样染血!不但英雄剑染血,就连本来执剑相斗、在同一时间随剑站到地面的应雄与英名,亦同样染血!二人此际的衣衫上都各自划下一道淌血口子,显而易见,适才足可吞天食地的一招,双方都占不着任何便宜,双方——平手!然而“平手”,这是一个多么令应雄失望的语词!他绝不要“平手”!既然已开始战,便必须看见其二弟能真的打败他,他方才死心!他紧紧盯着无名,肆无忌惮冷笑:“无名!你真的令我慕应雄相当失望!你在这三年内的艰苦奋斗,就只习得这丁点儿的微末道行?以你这丁点儿的道行,与我平手尚可,又怎么有实力打败我?夺我手上条约?救众生于水火?”

无名却凛然的看着应雄,答:“大哥,撤手吧!”

“趁如今还未愈陷愈深,也许你撤手不干,将条约交回皇上,还有转圜余地!”

应雄闻言,当场更是怒火中烧,他遽然高声痛骂:“无名!由我娘慕夫人临危托付那日开始,我慕应雄已苦等了整整八年!终于等至可以逼你成为英雄的今天,你却还在决战之中劝我撤手不干?回头是岸?”

“不!就让我郑重的告诉你!一切已经不能再回头了!我娘亲慕夫人!你娘秋娘!甚至一切一切的恩义与回忆,都已无法回头!今日所有人的牺牲,都必须偿得代价!”

“你以为皇帝会因我撤手而放过我吗?那昏君怎会忘记我胁逼他签下条约的耻辱?也许他正统率千军万马来了!”

应雄一面心痛狂骂,一面又“铮”然抽起自己那柄飞插在地上的英雄剑,双目战意更达致无限顶峰,他大义凛然的道:“无名!我知道适才那一招,你还是未尽全力!你还是在对我这个大哥念念不忘!但战场无父子!我俩今日既已上了战场,便必须尽自己每分实力竭诚一战!这才是对自己对手的最大尊重!否则,你故意退让,便是在侮辱我!你以为以我实力,真的需要你让?我——呸!”

怒叱声中,应雄紧握英雄剑的手,赫然开始变得一片赤红;这片赤红,竟不断自其手闪电向其身体其他部位散去,倏忽之间,就连他的脸亦变得赤红如血……

无名一见,当下已知他的大哥在干些什么,本已定如渊岳的他霎时面色一变,极度异的道:“大哥!”

“你……”

“你在以旁门左道的方法,逼自己的剑气逾越极限?”

“废话!”应雄反驳:“什么旁门左道?能够将最强的功力提升至无法再上的强中之强,才是必胜的最佳战略!”

“无名!我已没有此等耐性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方才分出胜负!反正再久战下去亦无意义!廿载恩义一招了!就让我们乾脆以……”

“一招泯恩仇!”

说话之间,应雄的整个躯体,已赤红得如一团烈火。他如同一柄烧得火红、不得不发的剑;无名也曾听过,无涯剑道之中有一些“邪诀”,便是在战前先封锁自己体内数个要穴,将体内的剑气锁在此等要穴之间蕴酿;当在决战之际便催动全身剑气,硬生生将这些蕴酿多时的剑气冲破自行封闭的数个大穴,由于剑气由小穴道冲出整个躯体,便如同洪水自堤坝的小缺口内缺堤而出,这种剑气之强会如山洪暴发,更会逾越使用者向来习剑的本份,一发不可收舍!但有利有弊!蕴酿的剑气自小穴冲出固能强如山洪暴发,惟亦会同时冲伤了那数个大穴,得不偿失,故习剑之人极少会于作战中使用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只是无名万料不到,应雄为要不与无名平手,为要激发无名全力以赴与自己作最后的一招豪情对决,他不惜自伤己身也要将功力超越本身极限,他这样做值得吗?也许,只有应雄才认为为了自己的二弟,他无论怎样自伤己身,亦绝对值得!赫见应雄的人与剑已遽然拔地而起,跃上半空,他狂嚎:“无名!”

“我慕应雄是当世强者!绝不会轻易输给你!”

“你一是让我光荣败亡在你剑下!一是让我死在那狗皇帝将会杀至的千军万马手上!”

“无名!使出你真正的全部实力吧!我慕应雄即使要败,也要有一个强者应有最崇高的——战败!”

什么是强者最崇高的战败?无名当然明白,那就是在决战之中,自己对手倾尽全力与自己豪情一战,战得公平,战得崇高,即使是败,也还是败得崇高!眼看应雄为要逼自己全力与其最后一招比拚,而不惜以旁门左道催动得肌血欲裂,无名心知他若再留一分力,便是不尊重他的大哥,更侮辱了他及他的英雄剑,他亦再不犹疑,一手拔出地上自己的那柄英雄剑,豪情的道:“好!大哥!”

“我无名敬你是柄剑中真汉子!”

“你若要败,今日我就给你一个最崇高的——”

“败!”

语声方歇,无名与他的英雄剑,同时与应雄一样拔地跃上半空,应雄在半空见状狂笑:“好!力拔山兮气盖世!天不生英雄,万古如长夜!好一柄将要震慑万世寂寞长空的英雄神剑!你终于给我逼出神剑的气概来了!”

“那就让我们本来千招难了的恩义,一招了断!”

“我慕应雄今生的好二弟无名!”

“看!”

“剑!”

剑字乍出,应雄的英雄剑已再度全力劈出,一劈,又是数以万计的剑光,但这数以万计的剑光并非再次如上一剑般铺天盖地劈出,而是数以万计的剑光赫然聚为一道巨大无比的英雄剑光!仿佛数以万计的剑光为了凝聚这毁天灭地的雷霆!早已准备——杀身成仁!不错!应雄这超越其皇者剑道极限的最后一剑,正是其杀情剑的——杀身成仁!不惜自伤己身,逾越本份,也要以一战成全无名,应雄这一剑,亦实在足可称为杀身成仁!但应雄来势虽天地难敌,无名犹是不慌不忙;赫见他双目精光四射,手中的英雄剑亦陡地贯满其全身功力暴然一劈,一劈之下,竟是其自创的莫名剑法最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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