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像支疯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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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像支疯鸟-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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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系上了安全带,试用了一下。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住进精神病院吗? ;朱雅丽说。

    现在你是不是想给我讲你的人生故事?以后吧,有的是机会。

    不是的。但是我想,既然我已经让你知道这些了,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些我更多的事,你知道女孩只有对信赖的人才会讲自己的私事。朱雅丽说,我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

    年纪轻轻的女孩,想不到你会有很多的痛心故事。以后再讲吧,我等待着。

    林一帆把车倒了出来,然后沿着湖边慢慢地开车出了城。我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刘警官对你的背景作了一个调查。

    他?她突然停止说话,好让自己想清楚,我想,他这样做是符合逻辑的。没有人认识我,而且我又突然大叫富婆被谋杀。

    他们抓到开枪打你的那个人了吗?林一帆说。

    没有。朱雅丽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胸前擦拭着。至少,他们已经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个人,但是在警察抓他、审讯他之前,他就因服用过量毒品而死掉了。当时警察让我辨认的那些人里,不止一个凶手。我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但是肯定不止一个。当时还有其他凶手在内。这是去年春,我和学生家长一起去东南亚小国旅行时发生的事情。

    三个人死了。还有在餐厅就餐的人和我在乎的学生,全都死了。我应该也死掉。这是我思考的问题之一。为什么我活了下来,而他们却没有?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命运。

    运气好,就能侥幸逃过一劫。林一帆说。

    也许吧。也许人生就是那么的冷漠无情。朱雅丽想知道,在这冷漠的人生中,是否会有明友慰藉呢?她寄希望于林一帆身上。

    林一帆说:死的人就死了。受伤的人什么赔偿也没有得到。

    朱雅丽说:大多数人出外就餐时都使用信用卡。美金,还有皮夹里、钱包里的所有东西。一些珠宝什么的失踪了。谁也没办法。当时,学生死了就白死了,还被抢了钱。

    活着的人继续痛快喝葡萄酒和啤酒。我们酒店有一个不错的地下窒冷藏酒窖。他们死掉的原因是,没有人阻止那些凶手,也没有人和他们争执打斗。不会为了一些钱、一些葡萄酒和几块手表而和凶犯拼命。现在,都想保住自己的命,不团结一致,反被杀死。朱雅丽说。

    他们为什么会死?这个世界怎么啦?杀人案越来越多。一些人丧心病狂。是不是贫富两极拉得越大,罪恶便会增加。人心变得越加丑陋?林一帆想道。他跑到滨江小城来写小说,便想逃离生长罪恶的地方。

    朱雅丽凝视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它们在蔚蓝色的天空映衬下显得如此气势磅礴,如此野性十足。因为那些进店来的凶手想这么做。为了好玩。激动驱使,寻求刺激会让人丧命。我听那些警察说的。自从我十六岁时起,我就在那家餐厅工作。我是在伊甸园餐厅长大的。

    你很早就工作了,你一定是一个任性的女孩。林一帆说。

    我有过得意的时候。但是我想工作。我想找一份在餐厅做的工作,首先把自已养活了。那时,我做餐厅的侍者。在周末、暑假和其他假期时,我在厨房准备食物。我喜欢餐厅,我喜欢这些工作。 ;朱雅丽之所以还有最后一学年无法再读下去,是因为父亲的生病离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无法偿还,母亲去了医院里做杂务工,她想为苍白无助的母亲分担一些贫困。她根本不是豪门千金公主什么的。

    她像过去一样,现在又可以看到厨房里的匆匆忙忙,听到弹簧门外嘈杂的谈笑声,她又可以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闻到那些熟悉的气味。

    那是我生日聚会的最后一刻。他们在周六给我举办一个小小的欢送会。这本来是一个惊喜,所以我在厨房里瞎摆弄,从而给他们时间布置欢送会。突然间,我听见了餐厅里尖叫声、枪声和碰撞声。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一分钟后才好。人们在跑马场从来没有听到过尖叫声和枪声,在这种不错的家庭式餐厅不会听到这些的。张宏民一般不用猎枪。可是,这次他用了猎枪。他没有开枪,好像是另一个更加年经的男子。

    厨房里的收音机播放的是崔雪健、刘晓东的歌。我伸手去抓我的手机……不管怎样,我是这么记得的。然后旋转弹簧门打开了,我马上转过身……也许我转身就跑。在我的脑海中,当我回想当时的时候,或者梦见当时的情景时,我会看见枪,还有深灰色的带帽子的运动衫。就只有这些。我看到这些就会瘫倒,然后疼痛就会爆发。他们说,我中了两枪。第一颗子弹击中了左腿,另一颗擦伤了我的脖子。但是我没有死。

    当她的话停下来时,他看了她一眼。你继续说下去。

    我倒进了橱柜里,装清洁用具的橱柜。我当时正在把清洁用具放进橱柜里,然后就倒了进去。这是警察后来告诉我的。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当时我的一小部分身体露在橱柜外面,已经麻木了,又冷又困。朱雅丽说。
头脑像被一张渔网缠绕着
    朱雅丽的手又在她的胸前搓拭着。我无法呼吸。胸口压着的重量,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呼吸,透不过气来。门依然开着,没有完全敞开,只是开了几公分。我听见外面的叫喊声,然后我马上试着大叫救命。但是我却叫不出来。幸运的是,我叫不出来。但当时我听见了哭声、尖叫声,还有大笑的声音。当时,朱雅丽不在餐厅里没被伤害。

    方玉珍在皮卡货车朝下卸物品。她并没十分刻意地放下她的手,然后用大腿尽量夹住。然后,她的手臂和圆硕的臀部被砍了两刀。我不再考虑喊救命。我只是想保持安静,非常安静,所以他们就不会回来查看。他们就不会回来杀我。方玉珍伤感而愤怒地说。

    我听见东西撞碎的声音。我的朋友,和我一同工作的厨师,倒在了门的另一侧。方玉珍说。那时吴琴珍二十四岁,上个月刚刚订婚。他们会在十月份结婚。我会是她的伴娘。她却死了,不知道她给杨小玲还是朱雅丽当了替死鬼。杨小玲和朱雅丽两个人犯不着这样做冤家对头,各有一帮人做后台。早晚要出事。方玉珍躺在病床上对马林国说。

    在林一帆木屋里。林作家没有说话,朱雅丽闭上了眼睛,然后说完了剩下的故事:方玉珍倒了下去;透过门缝,我可以看见她的脸。她的脸上有擦伤和血迹,一定是他们把她打伤的。她大哭,然后又求饶。一瞬间,我俩眼神交汇。

    接着我听见了枪声,然后吴琴珍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只有一下,好像一只吊线的木偶。她的眼神变了。眨眼间,生命就消逝了。凶犯中一定有一个壮汉踢开了门,因为厨房门是关着的。四周黑压压一片。方玉珍就在门外花坛旁的另一侧,但是我却帮不了她,她扶着皮卡车。我帮不了任何人。我又不能出去。我好像觉着那些人在二十几岁,有六七个人,为首的人戴着蒙面布,手里拿着猎枪,不像是抢劫,好像是在餐厅寻找什么人,有可能是针对我。朱雅丽说。我得罪过一些追我泡我要玩我的男人。

    那样的话,你不能在伊甸园之星待下去了,该换新地方了。林一帆说。要不,你有生命危险。这些人可真能干出害了你的事。

    我愿在伊甸园之星棺材里被活埋了,其实我们都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怕他们。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除非我离开了滨江城。朱雅丽说。朱雅丽瞥了一眼被斜阳镀满金色的林一帆说,要离开的话,也要有个伴才行。你离开滨江么?

    你要我一起离开这里?林一帆问朱雅丽。他觉得美丽的女孩要自己做护花使者,是喜欢上了自已。心中窃喜。他已经跻身于文化名流之列,再也无需为个人前途操心,朱雅丽以其高贵的气质,良好的修养,温柔的性格博得了他的尊敬,而她对林一帆也有着同样的尊敬和理解,她是第一个在感情和身份上平等待他的贵妇人似的浪漫激情美女,如春天草地上的鸟一般模样,惹人怜爱,也是唯一的一个让他动真情的女人。他忐忑不安地想到老年的作家歌德,中年的卢梭,他们在暮年时悠然燃烧爱情如夕阳般美丽。

    正是这种平等,使得林一帆忘记了自己的底层人身份,忘记了社会的偏见和束缚,能够完全陶醉在情人的怀抱里。也许这种平等多少带有一点虚幻色彩,这就更加刺激得他要全身心地投入,以便那饱受压抑和侮辱的底层人的心灵能够获得真切实在的轻松和解放。对于那些热烈的生命来说,一旦意识到自己已入暮年,都会出现青春激情的重现,这可以看作是生命的回光返照。而这种激情的最集中最强烈的表现,当然就是爱情。他便接受了朱雅丽。

    警察找到了我。我活了下来。但我不想活得太疲劳,活在被人谋害的恐惧中。朱雅丽 ;说。

    你在医院里住了多久? ;林一帆说。

    三个星期,但是头个星期的事,我完全不记得。后面的二个星期,也只是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但是我没有处理得很好,没有静养些日子。我真的得了精神病了。朱雅丽说。

    你肯定什么事没处理好。林一帆说,要不,朱雅丽,你先走,到其它城市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我写完长篇小说,一个星期左右我去找你。小说写至**处要一鼓足气的,不能随便换地方,否则,就没了创作灵感和小说气韵。

    这个事故,你侥幸生存,作为一个受害者, ;已经不错了。林一帆说。你以后尽量少出门,少到我这木屋来,尤其是一个人来,我真怕你被人暗害了。有些事要处理好。否则,他们就不会在黄昏就明目张胆地冲进伊甸园刺杀员工。

    被枪打伤,等待死亡,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朋友被杀害,怎么样才算把这些事处理好呢?朱雅丽说。

    林一帆说;我无能为力阻止或避免这件事的发生,最后感激自己的幸存。信仰上帝,或者让自己置身于生活中的欢愉之外,直到生活了无情趣为止。像我一样,一切都是被动。对任何事不主动。

    朱雅丽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应付不了这件事,或者说我没有应付。记忆中的场景一次次地重现,还有夜晚的恐惧、梦游,一次次毫无来由的情绪激动,然后一次次的昏睡。我仿佛听见他们来找我,在街上看见那件灰色的运动衫穿在凶犯的身上。我精神崩溃了,因此我想住进了精神病院住一辈子。可能吗?朱雅丽离开木屋时说:你考虑一下我离开滨江的建议吧,我等待着你的答复。

    朱雅丽驾车去了市人民医院。

    你还记得是谁把你送进了精神病院?是林一帆和刘瑞君?方玉珍在病床上问朱雅丽。

    当我发现自己的疼痛,头痛和四肢肌肉发麻时,我已经被人住进了精神病院。我不能工作,也不能吃东西。我不能做任何事。朱雅丽揉着太阳穴,但是,我必须离开精神病院,因为我发现在那个一切都有人照顾的环境里,生活太轻松了。我必须停止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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