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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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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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关键,就算是精灵,也无法让带着这个丑陋印记的亚戴尔成为白塔的统治者,你如何能让人们又如何信任和服从一个必将被鄙视和排斥的罪人呢?

    一股灼热的焦急抓住了游侠的心脏,他无暇思索,站了起来。

    ——抓住他,别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曾经的不死者急促地提醒道。

    “凯瑞本!”克瑞玛尔喊道,同时也站了起来,反手抓着凯瑞本的手臂,就像之前他对十年流放的判决心怀疑虑时凯瑞本按住他的手臂那样。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为了表示对领主与法律的尊敬,精灵拉下了斗篷的兜帽,他的金发被雨水打湿,尖长的耳朵在那些色泽华丽的丝线中露出一小块儿。

    德蒙动作缓慢地从他的椅子上直立起自己的身体,他走向安芮,并将他的一只手放在少女领主的腰上:“看来我们的精灵(他特意加重‘精灵’两字的读音)游侠对领主的判决有所异议?”

    如果说克瑞玛尔的阻止还未能让凯瑞本完全的清醒过来的话,那么德蒙的问题则不亚于一盆掺杂着细碎冰块的冷水,滚热的血迅疾地从游侠的脸上和脑中褪去,他再度看向安芮,安芮向他微笑,而德蒙的眼神就像是交织着剧毒与尖刺,他又看向身边的民众,他只看了一张张茫然无知的脸——在脸上烙印这种惩罚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罕见,某些领主还相当热衷于此,但之前的白塔执政官几乎都是精灵与半精灵,他们从未使用过这种不仅摧残**并且损伤精神的刑罚,所以白塔的民众对此并不了解——或许他们从吟游诗人那儿听说过一点,但也只是听说而已,甚至可以说,他们之中的大部分还是赞成的,毕竟他们的领主也是为了那些不知情的人考虑,若是一个慷慨的好心人却因为自己的善良而失去了自己乃至亲人们的性命,岂不是一件非常值得悲叹惋惜的事情吗?

    还有一些人是因为亲人和爱人被杀死,满怀仇恨却无法获得应有的安慰,他们并不在乎那些枷锁缚身的家伙是不是真的患有疯病,他们只想看着领主下令砍掉这些恶人的脑袋,或是其他更残忍些的刑罚也可以,他们当然愿意看着凶手多遭一些罪。

    前一种和后一种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相信着德蒙的谎言,相信他们的不幸都是因为白塔的盟约城市灰岭对他们的灾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造成的。

    凯瑞本在这里得不到支持。

    早被预备妥当的火盆被烧得通红,一个被德蒙招募来的法师(如果你们还记得,他曾在“猪肠”的房间里投掷了一个用于窥伺的法术),对两块烙铁使用了一个简单的戏法,让它变化成罗萨达的圣徽,然后他看了看德蒙,在其中之一的圣徽下端描绘出一只有着一条腿的奇怪虫子,最后他信手一划,将两个图形割裂成两半。

    ——那个虫子是什么意思?异界的灵魂问道。

    ——曾经的不死者先是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单足虫,在还是幼虫的时候吞吃兄弟姐妹,在成虫的时候吞吃父母,所以被人类视之为弑亲的象征——很显然,那女孩的身体里是人类的血液比较多点,看啊,她是那么合情合法地断绝了那个男孩的所有去路(他优雅地摇着头)——亵渎罗萨达固然是个很重的罪过,但落在一些人的眼里,这或许还是个勋章,但很少会有人愿意和一个将弑亲者的名头挂在脸上的人打交道。

    ——安芮?

    ——或者德蒙,巫妖说,但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雨丝始终未曾断绝,但火盆中的火焰丝毫不受影响,行刑官和他的副手轮流提起两块被烧得发亮的烙铁的手柄,将它们凹凸不平的底部按上受刑人的右脸,它们灼伤皮肤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嘶嘶响声,冒烟,承受者无不歇斯底里地叫喊,一些较为体弱的还会昏厥过去——他们被几个临时招募来的助手拖到一边,另一个同样被德蒙招募来的法师向那些焦黑渗血的伤口上倾倒一种半透明的药水,药水散发着鲜明清晰的酸味,它倒在烙印上的那一瞬间就让它们凝结和肿胀,又在很短的时间里萎缩下去,深深地陷入皮肤,它造成的撕裂般的疼痛让清醒的人昏厥,又让昏厥的人清醒了过来。

    亚戴尔被放在最后,很难说是不是又一种难熬而又无形的折磨,当他看到自己视之如父的曾经的主任牧师平静地仰起脸,任凭那块带来屈辱与痛苦的烙铁重重地打在他的脸颊上时。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被拖到行刑官前面的时候,他的心反而获得了一丝平静,烙铁落在他的脸上,他闻到了皮肉烤焦的气味,奇异地联想到了他父亲最喜欢的烤乳猪——如果厨子将小猪烤出了这种气味,准会挨上一鞭子。

    他没有昏厥过去,被拖到一边后,为他倒上具有魔力的药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长德蒙。

    “祝你好运,”德蒙说:“我的弟弟。”

    ***

    安芮在被流放的那些人身上体现了她最大的仁慈,她给了他们一天修养的时间,还允许带上他们可以带上的东西。

    罗萨达的牧师们(曾经的)什么都没有,他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在了圣所自己的房间里,作为渎神者,他们只要一踏入罗萨达的圣所就会被浅金色的光芒所烧灼,痛不欲生——他们连一件用以遮蔽身体的衣服都无法拿到,原先那些穿在身上的衣袍也已经被监牢的守卫丢进了火炉。

    克瑞玛尔脱下身上的黑色斗篷,披在年老的主任牧师身上,为他挡开冰冷的雨水与更加冰冷的人类的目光,主任牧师习惯性地想要做出祝福的手势,却被一阵比起方才的烙铁也毫不逊色的剧痛打断,他闭上眼睛,不让眼中的沉痛与失望暴露在外。

    凯瑞本将自己的斗篷给了另一个似乎是被折断了肋骨的牧师,他略带一丝踌躇地观望四周,人群已经散去,夜幕即将降临,带来雨水的云层遮蔽了残余的光线,连接着广场的各条街道上一片漆黑,只有两三家酒馆的灯还亮着。

    就在凯瑞本想要试着去酒馆看看,是否能够买到几条床单时,一个突兀而嘹亮的咒骂声突然打破了他们的平静,克瑞玛尔与凯瑞本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一个肥胖的女人正从门里丢出件宽大的袍子——还没等袍子落在地上,她就用力地关上了门,门拍打在门框的声音大的就像是可以震动整个广场的地面,门里还喋喋不休地怪罪着某个愚蠢的女仆毁了她最喜欢的一件袍子,以至于她不得不丢掉它,因为它就是一滩臭不可闻的垃圾。

    克瑞玛尔看了凯瑞本一眼,走过去捡起那件袍子,它一点都不像它的主人所说的那样糟糕,它是双层厚棉布的,白色,七八成新,非常干净,只有胸口被浇了一大块看上去十分新鲜的咖喱酱渍,酱渍里还沾着几块细小的土豆粒,它们还是热的。

    一个男人急匆匆地从广场的那一头跑过来,他头顶着一个包裹,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吧嗒吧嗒地跑过赤身**的牧师身边,在经过最后一个牧师的时候,他夹着的那个包裹突然掉了,而那个刚被烧灼过面颊的牧师根本没法喊出声音,当凯瑞本发现此事时,那家伙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

    凯瑞本捡起包裹,那是件被紧紧卷起来的衣服,衣服里是一小罐劣质的麦酒。

    然后一个酒馆老板突然从他的窗户上扔出了半打被撕破了的床单——如果你非得说被匕首割裂也算是被撕破的话。

    在回到克瑞玛尔与凯瑞本暂时借居的旅店的路上,他们捡拾到了更多被人们丢弃的“垃圾”。

    旅店里灯火通明,身着黑色丧服的旅店老板站在门口,两条扫把似的眉毛不愉快地倒立着:“我可没有房间给你们住,”他说:“只有马棚,随便你们。”

    说完他就走开了。

    马棚里被清扫过,还有一个据说是为了保证“马匹”干燥温暖的火盆,一大桶给“马”喝的清水,和另一桶给“马”喝的,热气腾腾的燕麦粥。

    牧师们在遭到同伴们的伤害与杀戮时并未哭泣,在**着身体被关进牢狱时并未哭泣,在被驱逐出罗萨达的圣所时并未哭泣,在被判决流放与遭受烙刑时并未哭泣。

    现在他们哭了。
第六十一章 选择
    “左肋!”凯瑞本低声吼叫道。==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克瑞玛尔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要听从这个提醒——自从他踏进这个房间后就得到了太多的提醒,有些是真的,而有些是假的,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它们总会带来疼痛,呃,就像现在——凯瑞本的弯刀侧着打在了他的左肋上,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觉得就像被一辆飞快的电动车撞了,他飞了出去(如字面意义地),撞到一个雕刻精美的刀具陈列架,上面摆着的一柄有着男性整条手臂那么长的大弯刀掉了下来,砸到了他的鼻子。

    他暂时无法顾及那可怜的鼻子,他翻滚着然后跳起来,抓住了一柄悬挂在墙壁上的细剑,朝追踪而来的凯瑞本连续发动两次快速的突刺,但都被凯瑞本右臂上绑着的小盾挡开了:“后腰!”他再次提醒道,而后就是一个巧妙的绕行,狠狠地戳刺克瑞玛尔的脊背,随之矮身用小盾的边缘削砍他的膝弯,在克瑞玛尔热烈地亲吻地面的时候啧啧作声:“有时我真有点怀疑——在我面前的,是个喝了力量药剂的地精呢,”他叹息道:“还是个被施加了弱智法术的巨人?”他说,一边再一次突击,用带着鞘的弯刀敲中黑发施法者的后脑勺,一边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赞美生命之神安格瑞思,他的星光一定始终照耀着你的前路。”

    克瑞玛尔恼火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曾和你并肩作战!”他冲着凯瑞本喊道。

    凯瑞本笑着点点头:“坚定了我的信仰——没错儿。”

    黑发的施法者的心情几乎就要和他的发色保持一致了,他站起来,开始采取攻势。

    正如凯瑞本所说,他的力量要超过游侠,他使用细剑,但那不过笔尖大的着力点却能给凯瑞本带来如同巨岩浪涛的压力,如果木盾上不是覆盖着龙皮,而支架不是由精金制成的话,也许它早就破裂成无数块了,即便如此,凯瑞本依然觉得捆绑着小盾的手臂快要断掉,并且在每一次受力的时候,他的脚步都会后移,反击也会因此被打断。

    但他很快便捕捉到了翻转这个不利局势的方法,他的盾牌始终倾斜着一个角度,引导着那股巨大的力量往他想要的地方去,并压身向前,缩短自己与克瑞玛尔的距离,有时简直就是紧贴着他一侧的手臂,并且辅之于更多的绕行与绊跌。

    他似乎格外喜欢克瑞玛尔的鼻子,在被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打中鼻子的时候,凯瑞本踢中他的手腕,细剑从克瑞玛尔的手里飞旋着擦过整个房间的地板,最终在一处陈列着各式弩弓的玻璃柜下停住。

    克瑞玛尔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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