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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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尘-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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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浩——”夏天失声惊叫起来。“医生——快来医生——”
  严浩没有听到。片刻后,他只觉得他的身体漂浮起来,远处,是无限的光亮……他看见了很多人……有夏天,有照片下的那个人,有周一峰,有沈子寒,他们在向他招手……
  等严浩醒来,是躺在另外一间干净的病房。严浩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夏天老师。还有沈子寒他们仨儿。
  “他,还好吗,抢救成功了?”严浩低声地问。
  “浩子,你娘的醒了。你终于醒了。”沈子寒第一个兴奋地扑到他身边,眼睛潮潮地。
  “他还好,严浩。抢救成功了。多亏你。”夏天老师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快去照顾他吧!这儿有我同学。我没事儿。就是,早晨没吃饭……”严浩咧咧嘴,想笑一笑,可连这点力气也没了。说话气若游丝。
  “你别说了,先躺着。低血糖性昏厥一定要休息好——还在给你输液呢!”从严浩和夏天老师打交道以来,她的口气从没这么和气过。
  李元斌站旁边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他们三人一致要求夏天老师先去忙她的,严浩这里有他们照顾。
  “那,我先过去看看!严浩,医生让在这儿住三天观察一下。好好休息,我呆会儿来看你……”在严浩的注视下,夏天老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严浩想抬抬手和她告别,但觉得手重得像压上了千斤顶。
  “浩子啊。乖乖你竟然输了六百毫升!正常人输两百毫升都不错!为了救她男朋友的命,差点儿你就熄火了!”廖广志翻动着他的厚嘴唇哭丧着脸说。
  “难怪浩子上次回答夏老师提问,说人体的血液有二三十公升嘛。那时他就在摆谱了。”沈子寒又开始耍起了活宝。
  严浩的嘴角也有一丝微笑。“应该的……”他实在好困,一闭眼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严浩不知道,他当时已经昏迷整整一下午了。


  《心尘》第七部分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明晃晃的太阳也露出了头。当夏天老师再来到严浩的病房时,廖广志一人正趴在床尾打着哈欠呢。
  “夏老师好!”廖广志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打招呼。
  “就你一人在啊?”
  “是,我们换班来照顾他!”廖广志疲倦地揉着眼睛说。
  “你回去复习功课吧,要考试了,今天上午我在这儿就可以了。”夏天老师拍拍廖广志的肩膀。口气不容置疑。
  送走廖广志,夏天在病床边坐下来。严浩睡得还没醒。脸色还是很苍白。夏天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毕竟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校里的伙食也不会好,一次抽这么多血,的确难为他了!
  想到这里,夏天心里有些发酸。她取出给严浩买的热牛奶,各种早点,又削起了一个苹果。
  严浩本来是侧身向里睡的,突然翻了个身仰面朝上。
  夏天放下水果刀,俯身过去给他牵了牵被子。
  突然,严浩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腕。
  “继红……继红……”严浩发出梦呓一样沙哑的声音。
  夏天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心跳攸地加快。
  “你……你要什么?严浩?”她的那只被严浩牵住的手僵住了。
  “继红……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严浩越发用力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夏天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是学医的,并不是个胆小的人。
  她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严浩的胸口。低声地念叨着:“不离开……不离开……你……睡吧……”
  在她的絮语中,严浩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慢慢松了。却还是握着不放。
  病床边,夏天的心里乱极了。
  多少年了她都没再听到这个名字。那几个字代表着过去,也印证着伤痕——她早已把它深埋起来——那是她这个倔强女孩子的内心再不愿去触动的一块儿——太脆弱太柔软的一块儿—一一碰,就会钻心地痛!
  于是她丢掉了它。和着它一起丢掉的,还有青春的岁月与无尽的忧伤!
  她现在叫夏天——随着母亲的姓。这个热力四射的名字更阳光更有朝气更符合她的个性。
  但现在,这个她并不十分熟悉的学生却叫出了这个名字!而且,只是名字中后两个字——那时,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样叫她。
  她确信她听到的根本不是严浩的声音。那是“他”的声音。
  “他”又回来了吗?亦或仅仅是她的幻觉——这两天她实在是心力交瘁!
  她十分地迷惑,也十分地伤感。她想去掰开严浩的手——那个姿势让她感到十分的尴尬——被一个男学生这样握住。
  但当她想要试着这么做时,严浩像有所发觉,又猛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伸出的手。夏天的双手都被严浩紧握着。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用力把夏天往怀里扯了一把——夏天没有防备,半个身子顺势就倒向了严浩。
  夏天“啊”的叫了一声。声音虽不大,却有些惊慌失措。
  严浩的双手已经离开了她的手腕,却摸索着扶住了她的肩膀。开始低低地抽泣起来。
  “继红……继红……你还好吧……你还好吗……”严浩低沉而压抑的抽泣声在病房里回荡着。他的头靠在夏天的肩膀上。身子剧烈地颤动着。满脸都是泪水。
  她不知该怎么办好——面对这个曾经救过自己恋人的学生。她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他,一边暗暗用力想挣脱这种“拥抱”。
  当她从他有力的胳膊里挣脱出来,严浩抬起头睁开了双眼。他还是在哀哀地哭泣,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在因为巨大的悲伤而颤动。眼眶里泪水朦朦——夏天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伤心!
  “我……我就想看到你,看到你就行了,继红……”严浩的嘴唇还哆嗦着。
  她不由自主地凝望着严浩的眼睛。在晶莹的泪光里——她分明看见了另一个“他”在瞳孔中垂手而立!那个“他”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他”才是真正在抽泣的。
  她猛地推开严浩站起来!然后她听见身后的门咣当一声给掼了一下。
  有人偷看?!
  “谁?!”夏天边扭头边问。
  她听见走廊里传出一阵远去的急促的脚步声。等她扭开门栓出去——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夏天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她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她想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出现的幻觉。她是一个堂堂的生理学老师,从来不信什么神啊鬼啊一类的东西。但此时的她真有些心烦意乱或是说有些迷惑了。
  重回到病房,严浩已经躺下侧身向里睡着了。夏天呆呆地在床边站了半天。她低头揉着太阳穴,回想着刚才所经历的太不可思议的一幕又一幕!
  那也许严浩是刚刚做的一个梦?亦或是她的幻觉?总之她相信“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的。
  不会!绝对不会——夏天在心里默念着。
  等严浩醒来已是上午十点。他的身体看起来还很虚——完全没有刚才握她抱她时的那股劲头。
  她把病床摇起来,好让他可以半躺在床上。然后把牛奶、巧克力、熟鸡蛋还有她特意在面包房买的新鲜羊角面包一样一样递给他
  “多吃点。你要好好补补身子。”夏天温和地说。她面容沉静,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严浩乖乖地一样一样接过来,然后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高高时还不好意思地瞅两眼夏天。
  夏天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她自从留校工作后,从没这样近距离地接近过学生!她习惯了用理性的眼光观察他们,用教育的居高临下的口吻和他们说话——她一直习惯于这种人际交往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是!
  但有时学生是可爱的——严浩的孩子气和“他”一样!但也和“他”一样冲动、勇敢、乐于助人!
  夏天压根儿没想过要怎么样把严浩和“他”联系起来。他们是两个人!一个近在眼前,一个远在黄泉!都是幻觉吧——夏天边给严浩递吃的边想。
  “你好好休息两天!不要着急!恢复身体很重要!我替雷鸣感谢你!”夏天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说。
  “雷鸣?”严浩的半个羊角面包塞在嘴里停住了。
  “哦,也算我……男朋友吧!别告诉其他人呵。他在你楼上的病房。”夏天的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严浩也腼腆地笑了一下。她看此时的夏天不再是那个严厉的生理学老师,而只是一个满怀着幸福憧憬的少女。“那要吃夏老师的喜糖了!”严浩眨着眼睛说。他的气色比昨天输完血时好多了。
  吃完早餐,严浩强烈要求她去楼上看“雷鸣哥”,说他伤得重,反正自己就是输了点血,休息休息就好了。
  在夏天说了晚点再过来给他带中午饭后,严浩点点头看着她离开了病房。
  他有几分得意地想总算知道了夏天老师男朋友的名字。凭这点机密甚至可以在沈子寒他们面前吹吹牛了!
  就在他的眼皮耸拉着,又要迷糊起来时,门被咣地撞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黄小惠。她咬牙切齿,双目圆睁,拧着头怒视着严浩。
  “你,你怎么来了?”严浩被她的表情吓坏了——因为复习备考,他们有一个月都没见面了。
  “哼!你不就是想我不来吗?”
  “你,你什么意思啊?”
  “你说你么事意思?你没死爹没死妈,搂着别人哭得那么子伤心做么事啊?”小惠儿的四川话像连珠炮一样说得飞快。
  “你在说什么啊?”
  “别他妈装象了姓严的,我,我算是看透你了!不要脸!王八蛋!”小惠儿边高声地骂边冲到严浩床边。
  “你,你这是怎么啦?”
  “去你的吧!”小惠儿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滚你的吧!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你了。还说来照顾你,哼!王八蛋!不得好死!”小惠儿骂着骂着眼泪就淌出来。看她的样子,恨不得把严浩撕成千万张碎片才解恨。而严浩越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越是激起了她的委屈她的怒火。
  最后她再也不要看见严浩无所事事迷迷糊糊的样子,扭头跑出了病房。空荡的走廊上传来她远去的脚步声和抽泣声。
  严浩半张着嘴坐在病床上。刚才的这张暴风雨让他真的感到如果生活不是一场戏剧,那么就是一场可怕离奇的梦!
  他就那么一直坐在床上。像在想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直到夏天重新回到病房。
  等看见满地的碎玻璃渣时,夏天也吓了一跳。
  “你,打碎杯子了?”
  严浩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夏天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从墙角拿起扫帚开始清理。
  “夏老师,女孩子都是反复无常的吗?”严浩若有所思地问。
  夏天被这句话逗笑了。“你啊,脑瓜子里都装的些什么?上课时让你两次回答问题,两次出洋相!是不是谈恋爱了?”
  严浩低下头叹了口气。“唉,谈了还不如不谈省事呢!算了,分手了还省心一些!”严浩边说边用拳头一下一下捶打着床板。
  “说吧!刚才和谁吵架了?玻璃杯不是你打的那是谁打的?”夏天清理完地面后在椅子上坐下来。她还是微笑着。
  严浩还是低着头不吭气。
  “那——我就不问了!你好好休息!快要考试了!如果生理学上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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