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了〃,女孩却真的替秦雅莉有些惋惜,不禁向自己的男友靠紧了些。两人相视一笑,甜蜜的表情洋溢在暖和的夜风里。
布敬章偷偷看了秦雅莉一眼,她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格外清晰,高挑的鼻梁和姣好的下颌呈现着美好的剪影,甚至微微上翘的睫毛都根根可见。布敬章低下头,满怀感激地轻轻吐了口气:这样散散步,真的什么烦恼都没了。
秦雅莉含羞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捋了下头发,还没说话,一阵可怕的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那台重型摩托转眼间挡在了前面,联防队员还戴着那副令人作呕的黑色墨镜,一言不发地掏出一张纸摔到布敬章身上,然后伸出手挨个点了点两个人,加大油门消失在路尽头的黑暗中。
路人的审视让布敬章清醒过来,浑身酸软地捡起那张纸,上面正是秦雅莉学生证的复印件,加盖了一方〃黄河大道派出所联防〃的印戳,新鲜得仿佛还淌着印油,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毒蛇信子一般血红的颜色。
布敬章和秦雅莉心慌意乱地赶回学校,可除了一个同学说有人找过布敬章外,一切都正常。秦雅莉带着哭腔说:那个人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你们找的人一点都没顶事。
布敬章恼羞成怒心惊胆战地无话可说,蹲在一边苦苦思索:第一个可能就是杵子那个王八蛋拿了钱不办事;第二个就是联防队员根本不买铲三儿的账。布敬章刚被女孩撩拨起来的满腔柔情一下没了踪影:我靠,这他妈就难办了,我得找大头问问去。
郑经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那么遥远:没辙了,那个叫杵子的压根儿找不到,他那个傻哥倒还在胡同口晃悠,可那顶个屁用。
布敬章急忙说道:那你和三哥联系啊,这算怎么回事。他暗暗后悔不该把钱这么早就还给郑经:就算不为别的,让他小弟涮咱们一把也忒丢人了,大头,赶紧想办法啊。
郑经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别着急,那孙子不定想什么呢。既然他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说不定是最后那么一蹦,吓唬住你了,给点钱,三哥去问了也要不回来,他不是白落了吗?你想想是不是?
布敬章努力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还让我等着?我靠,秦雅莉那闺女都快吓傻了。他真要把那玩意儿直接给了学校,那一切不都完了。就算人家不说,学校那帮子惟恐天下不乱的主还不上赶着问个清楚?他压低声音:那咱们费劲巴拉的图个啥啊还。
郑经〃哼〃了一声:小子,别没怎么着就吓成这样。退一万步那毕竟不是你的事,你没瞅钢炮一直不说你的事了吗?把你冷静的风格拿出来,反正已然这样了,最难的日子你都陪秦雅莉走了过来,她还能说什么。
布敬章惨然一笑:说得轻巧,妈的我一看那闺女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心软了。
郑经的公鸭嗓子在电话那头嘎嘎地笑了起来:你丫不是真喜欢上系花了吧?靠,真带劲。哈哈哈。
布敬章挂了电话又给刚回宿舍的秦雅莉打了一个,电话只响了一半就被接了起来,秦雅莉带着鼻音的声音一丝一缕都钻进了布敬章的耳朵,他偷偷叹了口气,那句老话真没错,别人的事情帮多了,最后都成了自己的事情,于是换了沉着冷静地说道:别着急丫头,大头说他正满世界找人呢,既然那个人今天先找了我们,说明还没到最后一步。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语气一下轻快了许多:他要真想毁人,一准就把那东西交了出去,不用费事先让咱们知道,对不对?
秦雅莉只是连声答应着,布敬章一直说到口干舌燥:行了,你小心让别人看出来,早点睡觉,明天大头可能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仔细商量。
秦雅莉恋恋不舍地说道:那我明天等你啊,早点找我来。
布敬章放了电话,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女朋友或许不是那么让人快乐的事情。
第二天8点刚过,郑经还没回来,布敬章第一个起来,洗了把脸就下楼向7号楼走去,他注意到大门口有几个人在围观什么,来不及多想跑了过去,看到木头门旁边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贴着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那张纸,治安联防的印戳还是那么鲜艳,只是身份证黑乎乎的不太清楚。布敬章的心一下凉到了底,看来那个该死的钢炮拿不到钱是绝对不会罢休了。
布敬章没顾上几个女孩的白眼,一把撕下那张纸,叠起来又撕成碎片,退了一步看着秦雅莉宿舍的窗户,几分钟后,她果然探出了头,看到布敬章很快又缩了回去,两分钟后就站到了布敬章面前:怎么样,大头回来了吗?
布敬章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走出人们的视线才说道:你先别着急,昨天我想了一晚,就算大头找的那个人肯办事,恐怕也要几天时间。那个联防队员毕竟是打着治安的旗号,不大可能说放就放。我们现在必须有两手准备,再说了,就算大头的朋友办成了,咱们也得出点血,那些人整天刀头舔血的,总要吃吃喝喝的。你说呢?
秦雅莉显然已经有些习惯了这阵子的提心吊胆,悠悠叹了口气说道:我能说什么,实在不行只好这样,可是咱们上哪儿找钱呢,那么多,谁会借给咱们呢。
布敬章明显地有些不耐烦:不管找谁都得去借,同学朋友老乡老师。你不开口别人谁会主动给你,金惠,王金芳她们都可以借。你们宿舍其他五个人,一个人100就是500,再找其他熟悉的借点,先凑个两三千给那个王八蛋再说。
秦雅莉很奇怪从容大度的臭皮忽然焦躁起来,也跟着有些慌乱:好吧好吧我问问,可是,可是。她扭着长长的手指看着布敬章:万一借不来怎么办,我,我家不是……布敬章抓抓头发:别想这个了,先去借了再说,借不来再想别的办法。我也帮你去问问吧。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赶紧又说道:两个人一起借应该没问题,你别让人看出来为什么倒是真的。
秦雅莉委屈地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向宿舍走去。布敬章心烦意乱地看着路上欢声笑语的人们,狠狠地向地下〃呸〃了一口:妈的,怎么自己泡个妞就这么麻烦呢。
他望着7号楼呆了半晌,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眼看去,系主任蔺文章走了过来:布敬章,刚才有个黄河大道派出所的同志找过我,问咱们系有没有一个叫布敬章的,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是关于大学生调查的,让你有时间拿学生证和身份证去一趟,还要直接找你。我看他不像正经人就没答应,你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了吧?什么大学生调查,为什么不找学工部?哎?你倒是说话呀!
布敬章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支吾着:哦,可能,可能是那天我们在网吧上网,有派出所的去检查。他转了几圈眼珠子才捋顺了思路:看到都是咱们学校的,就随便问了问,我,我和他们多聊了几句,可能让他们有了兴趣,所以,所以……他故意含糊了后面的句子,使其听起来似乎是某些意思,却又不是具体的字句。
蔺文章果然没好意思问,皱着眉头看着他:真的?那为什么要你的身份证?
布敬章刚要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呆在那里,蔺文章歪着头看了半天:又怎么了。说话啊你。
布敬章猛然醒过来:哦,我,我也不知道,蔺老师我这就去拿,拿身份证……蔺文章打断他的话:赶紧去吧,就别给我了,直接给他们就行,别什么事都找我,麻烦。
布敬章〃嗯〃了一声转身就跑,离开了蔺文章的视线才慢了下来,腿却忽然软了,不得不坐到路边的一张长椅上。
郑经把大脑袋都快摇蒙了也不明白布敬章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丫挺的只是发呆地看着桌子上的饭盆,就连庄鹤打回来牛肉土豆也无动于衷。
金棍一边冷眼看着,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没借钱给他,他吃饭却叫了自己,是不是要摆出一副以德报怨的样子挤兑自己?再看到自己无动于衷后,又这样来赢得自己的同情?金棍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自己究竟不是那种有心没肺的纨绔子弟,能及时地想到这里,也算和这些精豆子们混了几年出的成绩吧。他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要趁虚而入,能让布敬章一筹莫展的情况,大概就是钱了。
金棍端了饭盆悄悄离开人群,一边心不在焉地刷着一边继续想着:看来这个事真的不是光靠脑子可以办到的。有时候事情难办,其实就在一个钱字。秦雅莉固然可能被布敬章的脑子征服,没钱也是白搭。
自己一出手拿出5000来,她的事不就是一个噩梦吗?想到这里金棍的手不禁做了一个点钱的动作:5000,系花得什么时候才能还上。看这个情形,她那个县长老爸不是故作清高,就是害怕露底,故意让自己的女儿穿得那么平易近人。所以真要有了事,说不定很快就能把钱还上。
这个倒也是其次,一个县长能在当地有多大能力,金棍努力回想着包工头父亲的话:能认识那有门道的就去认识,别把吃顿饭买次单看得斗大。尤其是现在的大学里,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门路关系究竟能做什么事。金棍暗暗点点头,毕竟姜是老的辣,自己大字不识几个的包工头父亲,居然能看得这样透彻,难道秦雅莉就是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吗?
金棍把饭盆放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骂了自己一句:不管怎么说,秦雅莉总是一个标准的美女吧。就是挡住一半脸,也比那些什么建工局长的女儿,银行信贷主任的侄女顺眼多了。
走出食堂的时候金棍心虚地看了看布敬章,他看都不看自己,只是皱着眉头想着什么,连一向从容不迫的郑经也满脑子糨糊的样子。金棍心里说哥们儿对不起你们了。我不能因为你们聪明,就眼巴巴看着美女跟着你们乱转。
布敬章几个人没注意到金棍的离队,悄悄落在后面。等一干同学走远了,才招手示意金惠过来:哎,我爸刚给我打过来钱,晚上咱们出去吃饭吧。
金惠撇撇嘴:侬又有什么坏心肠?每次吃饭都动手动脚的。
金棍气得使劲摆手:什么啊,我都说上次不是故意的了。你去不去,不去拉倒吧。
金惠连忙说道:去啊,凭什么不去。
金棍忍不住捏着下巴嘿嘿地笑了:好啊,晚上7点我在门口等你,夜来香饭店好不好。
金惠乜斜着眼看了看金棍,也捏着下巴笑了笑:好啊,不过今天我要吃松鼠鱼。
金棍满口答应着:行,吃狮子鱼都行。
7点过5分,金惠才一扭一扭地出现在门口,金棍从树阴下走出来,看到她稍微愣了一下,撇撇嘴说道:不错嘛,还换了身衣服。
金惠拍了拍白色的牛仔裤说道:对呀,也不看看我和谁一起吃饭呢。
金棍在前面领着路:没想到你还能说出句好话来。
金惠嘿嘿笑起来:当然呀,穿裙子可太危险啦。
金棍停下来扭头用手指着金惠:你!忽又放松了语气:不和你吵架,让着你。
金惠笑嘻嘻地跟上来:就是嘛,你是大男人和我吵什么架,噢?
两人态度暧昧地边走边说,夜来香的老板娘看到熟客满脸都是笑:哟,金同学来啦,快坐,快坐。
金棍懒得解释自己的姓氏,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金惠已经熟练地接过菜单点起来,不时征求一下金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