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守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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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守灵人-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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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保持着填土的节奏,忍不住惊讶,这只鬼与王曼真处出感情了,不然她不会激动的露出鬼脸。我说:“能做的我都做了,阴兵过境的阴气非一般能比,王曼能不能醒过来,得靠她的意志力。”
    “你……你……好无情。”
    “干这行必须学会面对死亡。”我冷漠的挖着泥巴,其实心里充满了无奈,像挖土的手一样无力。
    丢下王曼在一边躺着,我跑来填坟是在逃避。
    我怕,我不敢面对熟人的死亡。
    填了四十九锹土,我找了一炷潮湿的香点燃,蹲在地上说:“祭地灵,还阴土,地灵安息。”
    再回头,混子倒在一边,迷迷糊糊的说着:“有鬼……有鬼……”,龚文画已经走了。
    我回去找到王曼,她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包,出神的看着树稍,胳膊上有我咬出的血迹。
    “走吧!”我伸手提起装小黑猫的包,转身往山下走。王曼没有跟上来,呆站着说:“陈三夜,如果我没法清醒呢?”
    停下脚步,我背对着她说:“在确定你成了植物人的情况下,我会抽出你的魂,避免魂魄关在身体里。然后,给你处理后事。”
    她站着无声的哭了好一会,擦干眼泪像没事人一样走过来说:“陈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再次听到陈先生这三个字,我愣了愣,看了一眼坐地上发邪的混混们,担忧的说:“回去休息!就怕这些人回去后给我们带来麻烦。”一次疯了一堆人,在四家镇的人眼中陈庄守灵人的形象可能被翻转。敬畏到了极点,可能会被恶魔化,什么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
    “陈先生,您弄错了,不是给我们,是你。”
    面对王曼的挤兑,我没当回事。感性受到损伤的女人,让她发泄一下比较好。
    到了镇上,不少人好奇的往中学方向跑,又有人面带惊慌往中学方向回来。看着流动的人群,我抬头看了看上空,感觉铺上了一层愁云。
    “过去看看。”我买了个馒头,拿在手上啃着,快步往学校赶去。
    “齐……齐……老头……”王曼看着校门那根歪斜的旗杆,捂着嘴巴,眼泪唰唰往外流。
    齐老头被绑着双脚,倒吊在旗杆上,单手下垂,眼里、嘴里、耳朵、鼻孔沾着淤血,脸被倒灌的血涨的臃肿,乌红的发紫。这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旗杆顶端有一个滑轮,麻绳穿过滑轮,一头吊着齐老头的双脚,另一头握在齐老头自己手上,手紧紧握着绳子,把他自己倒挂在旗杆上。
    我看着,把手里大半个馒头整个塞进嘴里,闭上眼睛猛嚼。
    “这一天还是来了,走吧!”
    颤抖的嚼烂、嚼化嘴里的馒头,我睁开眼睛,转身往人群外走。
    王曼追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哭着说;“我跟他相处的几天,他提到你都是那小子,小王八蛋,能感受到他拿你当亲人……”
    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我低着头说:“苗女要出四家镇,必须过齐老头这关。杀齐老头的人不是他媳妇,就是他女儿,或者他孙女,你让我去找谁?”
    “什么?你说什么?”
    “给你讲吧……”我自顾的往前走,说着齐老头的事。
    齐老头年轻时看义庄,救过一个苗寨妹子,日久生情,两人搞出了孩子。齐老头为了看义庄,不肯跟着妹子回山村,他让妹子给他下了蛊,说等他送完义庄里的客人,他就去山里。
    义庄的客怎么可能送的完?苗女也没有强求,下了蛊,抱着小娃娃走了。
    王曼听得入神,见我停止了讲诉,好奇的问:“后来呢?”
    “后来义庄被拆了,苗女带着小姑娘找上门,齐老头说事情没完不肯去山里。事后本县好多山村出现了让人闻之色变的蛊灾,苗女的意思是,你不是要守尸体吗?让你守个够。”我幻想着,好多人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头疼、心疼、肚子疼……没几天,纷纷毙命的场景,吓的胆寒。
    “蛊灾爆发,方圆千里内出马的、过阴的、拜家仙的、玩风水的……集体出手对四家镇内的苗人出手,一场神秘战争拉开了序幕,到底死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最后四家镇里的苗人集体搬迁到了四家镇最偏僻的山里,再也看不到真正养蛊的人在外活动……”我面无表情的讲完,说:“齐老头和她媳妇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杀红了眼,才出现了灭苗。最深处的原因,还是人心,人害怕蛊灾重现,想斩草除根。”
    王曼为苗人感觉不值,我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谁又能弄清楚其中的对错呢?最后出现了一条规矩,苗寨的人想出四家镇,必须踩着齐老头的尸体过去。”
    “为什么?”
    “齐老头感觉对不起苗寨,求着四家镇内懂行的人一起向外面懂行的保证,只要他在一天,四家镇的草鬼不会踏出四家镇一步,外面的人才没继续下杀手。”我停下脚步,回望一眼学校。“齐老头扛着外面的压力,又压着本镇苗裔,两头都没有讨到好。这不,他被自己后人弄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王曼沉默了好一会,又问:“你怎么确定是他自家人下的手?”
    “哼!”
    我冷笑一声,望着远方的深山老林说:“能毒死老头,还毫发无损的离开,你真当齐老头那么多年瘟神白拜的?只有他下不了手的人,才能办到,谁能让他下不了手?”
    “苗女为什么要出四家镇?”王曼再次恢复了问题宝宝的气质。我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不过,能让苗女杀亲也要跑出去的人,肯定要倒霉了。”
    几个混子被吓疯的异常,淹没在齐老头事件中,四家镇的人大多忽视了他们的情况。
    我在关铃家休息了一天,坐在门槛上,看着脚边躺着不动的小黑猫,琢磨着刚经历的事。
    姓诸葛的威胁秦霜来帮忙挖坟,又通知四家镇的混子来杀我,喉咙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关铃去找妈妈,鬼棺却出现在了坟山,恰巧又碰到吃人谷的阴兵过境。
    看似没联系的几件事,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握着,我感觉等事情能联系起来,那只手会形成一个拳头,对着我砸下来。
    “小三三,在想师姑吗?”叶知秋从打谷场冒出头,挂着微笑慢慢走了过来。走进,她拿出一张支票,说:“这张空票限额五百万!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拿着它旅游一圈,把钱用完了再回来。第二,我用它先杀王曼、再杀关铃,最后再出钱让陈庄村民阴你。其实真要对付你,用钱比什么都方便,财帛动人心啊。”
    看表情,这是她下的最后通牒,她要动真格了。

第四十八章 转猫成虎
    被威胁的感觉很不好。
    我抱起昏睡的小黑猫,眯着眼睛看着太阳,阳光很刺眼,也很有温度,只是猫身上传来的寒意,让我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叶知秋背对着太阳,拿着支票微笑的看着我。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给人守灵,送亡者下去。”我顺着猫毛,慢慢低下脑袋,轻声细语的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还有呢?”叶知秋平静的注视着我。
    “没了。”我说。
    “那该你选择了。”她温和的微笑消失,犀利的目光直刺而来。
    我从口袋掏出一叠冥币,丢在地上说:“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离开我的生活。第二,用这些钱买你们的命。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小心有钱没命花。”话说的没有任何烟火气息,我是真的怒了。
    目光在空中交汇,我们谁也没有退避,能看到彼此的决心。
    “让你走是为你好,难道真想与老爷子来个你死我活?让亲者疼仇者快。”叶知秋叹息一声,气势弱了一些。我拿起身边的九节竹,指着村口,说:“请吧!给诸葛老头带一句话,我已经没心思跟他下棋了,如果再来,我会掀了棋盘。”
    叶知秋叹了好长一口气,真诚的说:“你不走,老爷子会对你下杀手。最后不是你后悔,就是老爷子心疼。”她似乎有难言的苦衷,几次想开口都忍着没说,收了支票往村口走去。
    上百万的钞票啊,我真的很想要。
    而且她还给我找好了离开的理由,为了不与血亲对敌。可是我的根在这里,妈妈和宝宝们抓了牛头马面,还有好多没办完的事情,我拿了钱走的潇洒,但会愧疚一辈子。
    肩上背的包袱,累了,想要放下,随手都能捡到充足的借口和理由,可我真得做不到。也许活的累,但我问心无愧!
    点了根烟,我默默抽完,摸着小黑猫的毛,准备封印雷冲这只人坟养出来的厉鬼。
    接近傍晚,王曼终于收集齐了所有东西,按照我的要求在关铃家堂屋做好了布置。
    堂屋四角都点了封门香,地上垫了一副猛虎下山图。画很破旧,沾满了灰尘,在二十年前的年关,到街上花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副。唯一值得称道的是画被挂在墙上,被香薰了不少年。
    王曼抱着小黑猫站在一边,我小心翼翼的把画上的老虎用刀割下来,拿着破烂的纸片在水杯上点燃,让灰掉进杯子。
    拿着一杯黑乎乎的水,我对着王曼说:“掰开阿飘的嘴巴。”
    “你想干嘛?”王曼紧抱着小黑猫偏到一边。我说:“明知故问,当然是给我女儿喝了。”
    “这样会要猫命的!”她说。
    我瞪着眼睛说:“不想阿飘死,你必须得狠点心。”
    王曼不情不愿的掰开昏迷的猫嘴,我把水灌进去,小黑猫呛的睁开猫眼,看了看王曼又无力的闭上。
    它肯定恨死这个狠毒的女人了。
    灌完“符水”,我用刀沿着被掏空的画洞在地上画了个圈,在画前点上蜡烛,烧燃画卷的同时点了一炷香,说:“移行换地,猛虎下山。”
    平摊在地上的破画烧的很慢,王曼见什么异象也没有,不爽的说:“我跑了几个村,好不容易买来的年画,你就这样烧了?”
    “不烧,难道让你买回来接着拜?”
    我抽起插在画前的香,走到她面前说:“抱稳了,别动。”
    “你又想干嘛?”王曼问。我说:“烧猫毛。你不感觉阿飘想当老虎,额头还差个王字吗?”
    拿着香小心翼翼的烧着小黑猫额头上的毛,三根香每根烧出一横,最后再把三根香合并着烧出一竖。王字写好,我拍了拍手掌,指着快烧完的画说:“等画烧完了,你把阿飘放到刚画的那个圈里,也就是画上老虎该站的地方躺下。我出去会,马上回来。”
    “喂!你去干嘛?”她问。我说:“尿尿。”
    外面的天色差不多黑了,我跑到茅草堆边,点了一炷请神香,呼唤着龚文画。
    那妞似乎还在为王曼打抱不平,过了好久才偷偷跑出来。我见香烧的忽明忽暗,知道她来了,交代说:“我会在脚趾头上绑一根红线,喝点酒了趴在堂屋大桌上睡觉,等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你就扯我脚上的红线,等桌上的油灯摇曳,你就不用扯了。记住谁也不能说,王曼也不行,你扯红线把我头上三把火藏到了油灯里,要是被雷冲知道,它扑灭油灯,老子可能真会死。”
    交代完,我让她先回去,没一会我也回到了堂屋。
    差不多接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吃完宵夜趴在桌上说:“太困了,我先睡几分钟,等到了子时你叫我。”说着,不等王曼答应,我假装很困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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