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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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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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余珂突然静止不动了。

她终于是看明白,这个图让她哪里觉得不一样了,

竟是这些禽鸟的眼睛,每一只的眼睛,都像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有雀跃的,有开心,有可爱,有天真童趣的……

百只鸟类,形态各异,眼神各有不同。

特别是,落在低矮树丛上,凤鸟不远处的一只,老迈雀鸟,眼含温柔慈爱的注视着凤鸟的眼神。

余珂看着,看着,突然流下泪来。

犹记得,几年前,余珂刚刚把自己的经纬绣法,溶于江三娘的虚实绣法中,那年,余珂在江三娘生辰时,就把那幅百寿图,亲手绣成后,托人寄到了,回到南地的江三娘那里。

当时余珂也没多想,也许是想证明自己,也许怀着炫耀的心情,也许也只是想让江三娘品鉴一下,她自创的绣法,是如何不同凡响。

余珂却如何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第二个人,可以无师自通,仅凭她那一幅作工不精良的百寿图,摸清她经纬绣法的精髓技巧,并且得以运用,绣出另外一幅绣品来。

余珂眼前似出现了,老迈又眼神不好的江三娘,一身布衣,在自家简陋的屋子里,眯着略显浑浊的眼睛,琢磨她的绣法,然后在病危前,一针一线的把这张寄予她无限期望的百鸟朝凤图绣完的场景。

余珂眼泪不争气的流得更汹。

江三娘不识字,她一定是在以绣图寄托她对后辈的期望,勉励。

‘原来江三娘心里的真传弟子,真的是她!’

而她竟然连江三娘什么时候去的,如何晚景凄凉都不知道。

余珂感伤许久,擦擦泪,这才打开了那本书。

这一看不要紧,余珂的整颗心脏都缩了起来。

竟还神经质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人看着她。

在发现,屋中只有她后,余珂这才重新打开这本书。

这竟是一本布机原理构造图,余珂翻了几页。

里面,不仅有脚踏的‘三绽三线’的纺纱车,还有以踏车椎弓法,可以织出上百种纹路的精密布机,的制造原理,结构图。

余珂惊呆了,一时,有时又是难过,又是心喜,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代,掌握这种高等木机械那可是天大的财路,

难到这才是江三娘真正留给她的东西。

………………

而在十姨娘的院子里,十姨娘似也想起,余婉犯傻的把那江三娘百鸟朝凤图,给了余珂的事:

“那百鸟图,做工精致,华丽无比,你说你当时,干什么非要把那图也一并起给了余珂。把那本咱们看不懂的破书,还有那不值钱的工具给了她就好了,你也真是的。”

十姨娘,看着余婉训斥道。

“这本就是,江师傅要给她的东西,我又为什么非要贪那点小利。也不过是幅漂亮绣作而矣,姨娘何必这么说我。”

余婉也是有些后悔的,但是她还是有自尊心的。

“你知道个屁,至那江三娘死后,她以前绣作,如今都吵成了天价,现在可是寸布寸金。那东西一看就是她临终前的作品,还不知值多少银子呢。”

十姨娘想起,前几日,去别府串门,一个小官之妻,向她问手中的绣图,是不是江三娘的真迹云云。

然后她从那妇人口里,听了如今江三娘绣品的价格后,直接瞠目结舌。

不觉悔得肠子都绿了,当年,那江婆子,在她们余府时,她怎么就没有藏个心眼,让那女人给她多绣点东西呢。

“师傅的作品,之所以大火,也脱不了余珂在皇宫大出风头的原因,她以一个徒弟的身份,力挫众多绣技高手,本身就是为师傅大长脸面的事。

何况她脑子本就是我们姐妹中最好的,我真贪了,她事后查出来,岂不更加难看。”

余婉的智商显然比十姨娘是强了一些的。

“哼,人家是嫡小姐,哪有那么多闲心可操,又怎么会乎那一幅不值钱的破图,我看就是你这丫头片子没心眼,当时推说丢了岂不完事。”

………………

余珂到不在意,如今江三娘的作品,值多少钱问题。

她则是开始托人,开始四处寻找,来给她送东西的那个江三娘的义子。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没有私贪了江三娘留给她这些珍贵遗物,而是不远万里过来来给她送到府上,她怎样也要答谢一番才是。

这晚,余老爷一回家,就把余珂再次叫到自己的书房。

看着越长越漂亮的女儿,余老爷又是自傲又是无奈。

“你对那宋家小子,可还有来往?”

余老爷也懒得问余珂到底和宋倾琛是怎么认识的,反正这事,现在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没有!”

余珂斩钉截铁道,语气间没有任何波动。

“哎,”

正在忙着在屋中书架上翻东西的余老爷听着一惊,瞪着锐利的眼回头仔细看了余珂一眼:

“你以前……”不是还亲口承认过对那小子有爱慕之意吗?

余老爷想起余玫还未死前,有次找余珂的一个小丫鬟暴料出来的事。

“女儿现如今对他没意思了。”

余珂也懒得跟余老爷多说,反正都过去了。

余老爷听着余珂这口气,胡子一翘:

“瞧你这孩子,岁数也不小了,能说话稳重些吗?什么叫没意思了,让别人听了如何看你。”

余老爷气得瞪眼,这女儿越大越不庄重,真是没规矩透了:

“总之那宋倾琛,天煞孤星的命,宋家也是半个火坑,你若想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不要选择宋家。”

“知道了。”

余珂没什么心情道,一时也不想解释,宋小怜的事情,反正看着余老爷的样子,也是顾不上听的。

余老爷看着余珂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下去,下去。”

余珂也懒得理,这些天,回来就神神叨叨,不知在偷偷干什么的余老爷,道了声:

“女儿告退。”

就大步的离开了这里。

余珂的日子依然平静,但是近来发生的事却很多。

金朝的皇上病了,据说,现在上朝都隔三差五的。

听说像中了什么邪毒,请了不知多少能人异士,都半点无好转。

梁丽珠远嫁了,而嫁的人,正是厥突国,乔装而来的小王子。

传闻两人在狩猎场,难境中患难生情。

然后在小王子的求娶下,重病的圣上竟也没多想的直接同意。

到是来此选驸马的罗雁公主,依旧没有什么着落。

余珂也是听其它的小姐妹私下说的,但是梁丽珠整日闭门不出,她如今却还没有见到本人。

也许是看着皇上龙体不好,一朝嗝屁,这些日子,成亲,定亲的人还真是不少。

裴莹出嫁了,而嫁得人正是,金朝如日中天的少年郎重景柏,一时才女配英雄的故事,传为佳话。

而江碧春家,年龄也到十七,拖不下去了,风风火火与曾经爱慕梁丽珠的六王爷,这位早到婚配年龄,但没成家的皇子定了亲。

余珂心里感叹造物弄人。

看着这一对对,也终于有些觉得自己有些孤独,也只能安慰自己是个女汉子,不需要爱情,自己照样能活出精彩。

所以更加努力的投入精力到余家生意中。

这日,余珂听下人来报,那江三娘的义子找到了,就在城西外。

一时大喜过望,就准备亲自去看看。

而在城西外,破破烂烂的一个大杂院内的一间,屋顶上有窟窿的破屋里,已经多天没吃上什么饱饭,一身乞丐衣物的刘大水,做在茅草堆上,怀抱着哭泣的一儿一女,轻声安慰着:

“根子,小英,你们别哭啊,爹这个月的工钱,马上就要结了,到时带你们吃些好吃的去。”

就见做为哥哥的刘根子抬起,一张黄瘦又脏兮兮的小脸:

“爹,我们回去吧,这里一点也不好。”

刘根子已经八岁了,他跟着自家耳朵不好使的爹爹刘大水,一路经历千辛万苦的来到京城,把江奶奶的东西交给余家后,本以为可以通过大富大贵的余家讨份差事,再不济余家也可以给条活路。

没想到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他们,也不过收到几两银子,就被打发了。

然后一家人,来到这难民窟里,节俭度日到如今,他爹爹虽然找了几样活,但是别人知道他是个聋子,不仅工钱给的低就罢了,还一直拖欠。

可是如今小英病了,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银钱治病。根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懂事较早,不觉有些绝望。

刘大水盯着儿子的口型,知道他的意思,心里一叹气,如今南地也不安定,饥民遍野,到处都是绝路啊。

莫不成,自己还要厚着脸皮到余家,求那余小姐,施舍她点。

突然这间破破烂烂的屋门被一白皙如玉的手推开,一个梳着双环,长像娇俏的女子率先,皱着眉推开门,接着一个长像美如仙子的绿衣贵族小姐走了进来,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女子轻起朱唇:

“可是刘大水一家,我是余珂,你们可有听师傅她老人家提过我的名子。”

余珂也没想到刘大水一家会住在这样一处地方,看到他们的样子也当真心里有些不好受,也怪她粗心大意。

刘大水耳朵聋,看着屋里的光线亮了一点,才抬起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来,愣愣的望着余珂,不知为何这里突然出现一位贵族小姐。

☆、黄连苦口不能言

刘根子听着,拍拍刚才没听余珂说什么的;刘大水的肩膀;比划几下,刘大水这才恍然大悟:

“见过余小姐;我是刘大水;干娘她生前经常提及您。”

说着抬眼紧盯着余珂。

余珂本还想,若是这刘大水;在京城有落脚地,她就拿些银子做补贴,或是看看他们有什么需求,现在看着;明显这家人,生活困苦的样子:

“刘……师兄,不远万里来到京城,余珂竟没有进一番地主之宜,而让师兄屈尊在这里,当真是我万分不对。”

刘大水,看着余珂说完,脸色一变:

“小人一介贱民,哪能被称小姐的师兄,而且南地受灾,小人本也是来这里谋个生计,如今能混上口饭吃,就已经很知足了。”

余珂观察如今情况,知道刘大水,耳朵该是不好使,又加一直在他怀中,病歪歪的小女儿:

“如此,既然师兄准备在京长住,不如带着一双儿女,到余府住着怎样?”

刘大水从余珂的口型知道余珂说的话,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女继续受苦,看着余珂态度真诚:

“这……可是要麻烦余小姐了……”

余珂看这刘大水虽然穷困,但窥一斑可见全貌,目前来看,这刘大水谈吐并不是粗鲁之人。

何况这人万里迢迢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到余府,而没有把那珍贵图册,和江三娘的绣作换成可观银两,这人品本身就是十分难得了。

余珂不相信,那本书,这刘大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无妨,师兄尽管住下就可。”

余珂把刘大水一家从脏乱差的贫民窟里接出来,可是惊呆了这里的一众难民饥民。

‘真没想到,平时不怎么吭声,经常受人欺负的刘大水一家,还有这么一门高门亲戚。’

有些人不觉后悔,怎么就不知一开始和人家搞好关系呢。

不过也有人见这架势,毛遂自荐:

“小姐,我是从南地过来,以前也曾在别府做过差办,您菩萨心肠,求您把小的也收留了吧,小人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还算周正的男人,跪在地上给余珂磕头。

“小姐,也可怜可怜我等吧,我们一家老小,已几日没吃上东西了。”

另一个牙齿都掉光的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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