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左儿,叫我左儿- 第5节

　　2

　　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凌晨才回来？齐飞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在问这个问题。可我从来没有回答他。

　　那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出现？我也一直在问这个问题，同样，他一直没有回答我。

　　星光熠熠，这个夜晚，星星如扬花般洒满了天空。宁静的夜，特别让人伤怀。靠着那堵高大的墙，我忍不住又拿出了我的烟，点燃，吐气，看着烟圈慢慢飘散，慢慢融进黑夜里。我常常在想，当我们走到尽头，是不是也会像这一缕青烟，不着痕迹地消失，谁也不曾记起。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带上我的吉他一起走。即使前面是悬崖。

　　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凌晨才回来？他又开始重复这个问题。看见我吸烟，他并没有觉得惊奇，只是一手抢了过去，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漂亮的圈圈。

　　这是适合女人的牌子，你白痴吗？我把烟抢了回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别叉开话题！他继续赖在这个问题上。

　　跟你无关。回答依然没变。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回答他呢，真是奇怪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捧腹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赶紧四处张望，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没发现什么好笑的东西呀。

　　他越发笑得厉害了。我不禁挑了挑眉。

　　你在笑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哈哈哈，对啊，你脸上好好笑哦。他继续一副狂笑的样子。

　　什么东西，帮我弄一下。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哈哈~~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还是绕回来了。他真的很白痴。

　　你把我当傻瓜？有谁会上当啊？

　　厄，这个被你发现了。呵呵。他用手指搓了搓鼻子，一副顽皮的样子。

　　看见他这个模样，我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我从未见过这么笨的男生。

　　左儿，就告诉我吧。他突然变了一张脸，莫名的认真。

　　嗯？

　　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酒精的作用，或者是我真的有点累了，竟然一点一滴地将心底的故事说了出来。后来，每个回来的晚上，我们都倚着那堵墙，聊天。可是，内容里没有关于他的，我竟全然不觉。

　　3

　　带上我的吉他，还有一地的失落，我爬上了教学楼的最高层，那个我最熟悉的地方。坐在顶楼护栏的最边边，对着后山那铺天盖地的绿意，我荡着双脚，俯视脚下的世界。

　　密密麻麻的人群，我是多么渺小的一个，没人看到我，没人记得我。

　　不对，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整个学校都会知道我了吧，左儿，左儿。一个三陪的学生，一个叛逆张狂的学生，一个被人嘲笑的女孩。

　　又如何，又如何！！！

　　呐喊的感觉真好。假如我不曾来这间学校，是不是会更好一点。假如我不曾相信，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这把吉他，我的朋友。弹奏着那首熟悉的歌，我的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多少次在这里练习，弹这首曲子的时候，心里总是翻江倒海的悲伤，被淹没，被掩埋，可是我依然爱它。

　　“路上行人匆匆过

　　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

　　我只是个流着泪

　　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对你来说

　　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

　　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疼为何变成陌生……”

　　从明天开始，我是否可以继续张扬，继续我一直以来疯狂的生活，是否可以若无其事地去闯入那个虚假的世界，是否可以继续面对那些丑陋的面孔……

　　残阳如血。孤鸦唤着孩子，跟随太阳归家。无家的孩子飘荡在茫茫的虚无里，依偎着空气入睡。

　　放下了所有，我倒在了身后那一片还有点热气的水泥地上，悄然闭上眼睛。

　　左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以前，这只是开始。我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因为我害怕会在某一天失去所有的勇气和锐气。

　　指甲深深嵌入我的皮肤，疼痛让我更清醒。

　　可是，突然我觉得空气一下子变得很柔和，灵动。温柔得像春风，轻轻地抚过我的脸，发梢，很像曾经妈妈的吻。

　　我猛然睁开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个词：小提琴。

　　是谁在拉小提琴？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着琴声，我从露天顶楼走进了室内，有一间教室开了灯。

　　轻轻地掩开门，他背对着我，优雅地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拉着小提琴，那琴声亲切而浪漫，柔和而生动。和我的吉他所弹奏的音乐相比，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里面某一个柔软的角落。如果我是恶魔，那他肯定是天使了。

　　“咔~~”手里的吉他不小心滑落了地上。我赶紧蹲下检查它，全然忘了我正在“偷窥”。

　　谁？一把温柔干净的声音萦绕耳边。

　　我尴尬地抬起了头，正想说什么。

　　可是话被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