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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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日常- 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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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提下。
  香芷旋就算是再不忍心,也只能和元宝一样习惯下来,等到生完孩子再好好儿弥补它。
  这一年的秋日,因着袭胧、袭肜的婚事先后定下来,东府、西府都是欢天喜地的。
  庙堂之上,因着皇上让太子把弹劾睿王的折子全部交给他,而他又留中不发,使得睿王总算能喘口气缓一缓了。
  深秋,西夏遣顺王萧默为使臣,来京进献贡品。这般做派,足见礼隆、意诚,此外,使臣自然是要在京城多逗留一段时日的。
  皇上赐宴款待,随后仍称病,指派专人陪同顺王萧默在京城游玩射猎,自然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隔三差五还是会在宫中设宴,与萧默谈笑风生。
  时日久了,许多京城中人都曾见过萧默,都说他温良如玉,风采照人。
  萧默排行第五,在西夏皇室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人物。
  温良如玉,安邦定国这类字眼同时用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个人就值得一些人琢磨一番了。往往越是一些特质反差很大的人,越是引人好奇。
  香芷旋也不例外,对萧默有点儿好奇,也仅限于好奇。她的正经事是安胎,陪着婆婆慢慢地给袭胧置办嫁妆。
  袭家事先与陆家说定了,要再留袭胧两年。陆家知道,袭府只这一颗掌上明珠,再者陆星南还未考取功名,急着迎娶未免有高攀的嫌疑,是以满口应下。
  因着定了亲事,宁氏与袭胧愈发亲昵,前者愈发慈爱,后者愈发乖顺。偶尔,香芷旋真会由衷地羡慕袭胧。
  进到冬月,每日午后,香芷旋由侯妈妈和蓝妈妈陪着,去清风阁后园步行一阵子,说这样有好处,生产时能少吃些苦头。
  而随着孩子越来越频繁的胎动,香芷旋已经完全不会去想疼不疼这回事了。孩子在腹中的每一次举动,都像是在与她打招呼,回应她心底的盼望。
  那是没有人能真正与她分享的生之欢愉,是她独有的喜悦。
  甚至连袭朗也不能,因为在这阶段,孩子与她是一体的。
  但是他说,我应该能理解那种心情,你对孩子的感觉,是他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而我的阿芷也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我因此而生的知足、喜乐,连你都不见得完全了解、明白。
  她想了半晌,勉强承认,他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这个月中旬,那天午后,三公主到了袭府,没让人通禀,径自到了清风阁的小花厅。
  香芷旋还在后园游转,闻讯忙转去花厅相见。
  三公主站在桌案前,凝眸看着花瓶里的梅花,似笑非笑,听得脚步声,转身相看,双眸清明如水,眼神沉静。
  香芷旋发现这女孩子变了很多。穿着一袭火红色小袄、棉裙,外罩纯白斗篷,略施脂粉,更显得眉目如画,双唇娇艳。
  三公主先一步到了香芷旋面前,携了她的手,走到三围罗汉床前,“我找你说说话,你快坐下。”
  香芷旋点头,依言落座,“殿下——”她审视着三公主,“是出了什么事么?”
  “是出事了。”三公主俏皮地一笑,“但是你放心,是好事。”
  “哦——”香芷旋放松不少。
  三公主看了看室内的下人,笑着吩咐道:“你们夫人身子不方便,我就不让你们回避了,但是宫里传出消息之前,可不准往外说啊。”
  几个人忙曲膝称是。
  三公主转头看着香芷旋,“西夏这次让顺王为使臣进献贡品,是有着和亲的打算,不然哪儿就用得着一位王爷做使臣了?我离宫之前,顺王已向父皇说明此事,点明要娶我。”
  “那你呢?愿意么?”因着惊讶,香芷旋忘了什么尊称,只担心三公主满心落寞地远嫁。
  “别担心。”三公主笑着探过手去,握住了香芷旋的手,“我愿意嫁给他。昨日我就与父皇说了这件事,今日他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然父皇也不会同意我来找你啊。”
  香芷旋问道:“可是,你不是最怕远嫁他乡么?”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心迹?这女孩这段日子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总该有个原由,不然不会推翻以前的想法。
  三公主怅然一笑,“自从得知淮南王与夏映凡的纠葛之后,莫名其妙的,我想通了很多事。可是想通之后,便开始厌烦京城,厌烦宫廷,厌烦没个尽头的争斗。”她的手微微用力,握紧了香芷旋的手,“袭夫人,我想到很多事的时候,都会觉得冷,还会讨厌自己。我做过很多错事,但我不想为那些错误受到惩罚——我想离开这儿。所以,现在我愿意远嫁,越远越好。”
  觉得冷。香芷旋想,是这样的,就如她得知夏映凡与淮南王的事情之后,看到夏映凡那种神色、眼神的时候,的确是唇齿生寒。而这,或许只是三公主经历中的沧海一粟。
  这尘世叫人生寒时多,温暖最难寻。
  三公主见她神色落寞,绽放出明艳的笑容,“别替我伤怀,我可不是只为着这个就要嫁到西夏的。宫里宫外的,顺王与我无意间遇见过,之后就是他穷追不舍了。我问过贴身服侍的宫女,他待我有几分真心。宫女对我说,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我当初看到那个人一样。”说到这儿,她笑意微敛,“宫女说,只是当初,后来就不是那样了,后来只有不甘、怨恨。”
  香芷旋很想替三公主高兴,可是听了她这番话,怎么也笑不出来。
  “以前,为了那个人,什么都不顾了,什么事都做得出。现在想想,总觉着自己可怜,还可笑。他不稀罕我对他好,不怕我对他坏,也算了。余生不想难为自己了,让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做伴,这样才明智。”三公主唇角轻勾,笑容有点儿恍惚,“离得远了,他兴许就能原谅我了,我大抵也能原谅自己了。”
  香芷旋反手握了三公主的手,“真的想好了?”
  “嗯!”三公主敛起心绪,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论怎么想,远嫁才是我的出路。别担心,以后我会好好儿过日子,不会让你心疼。”
  香芷旋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她对三公主的情绪总是特别复杂,明白这是一个需得时时刻刻防范的人,知道这是一个手段很歹毒可以很恶劣的人,就是不能反感,总是为她曾经的倔强、执拗不忍、心疼。眼下她终于放下了那份执念,却依然让她不忍、心疼。
  谁也无法知道,这天之骄女曾经怎样的疼过,曾经怎样的心碎过,又是怎样地艰难蜕变,破茧成蝶。
  她不肯与谁说。许是明白,说了也无人同情。
  她那么倔强,又怎么可能与人说。
  甚至于,她的眼泪,这一生,怕是也只肯为蒋修染而掉落。
  “别为我难过。”三公主笑得云淡风轻,“你不知道我多坏,才会为我难过。”又眨了眨眼,又现出了香芷旋熟悉的狡黠的眼神,“过几日,顺王就要回西夏,两国间的婚事繁复隆重,便是抓紧筹备,也要到明年了吧。到远嫁时,别的我都不管,只有一个条件——让袭少锋和蒋修染送我出京城。”
  香芷旋失笑,大抵明白三公主的心思。
  “让袭少锋送我,也算是替我二姐了却他在她远嫁之前也不肯见一面的遗憾,倒不是说他做的不对,只是那毕竟是我二姐啊,我临走之前捉弄他一下也不算什么。让蒋修染送我,也是最后难为他一次。他敢不去,我就敢不嫁,看谁怕谁。”
  香芷旋不由扶额,这说着说着,就又开始跟蒋修染较劲了。
  三公主也意识到了,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是知道他一定不会抗命。缠了他这些年的人要走了,送送又何妨。唉,就是不送也无所谓,还真能为了他不嫁?”随后站起身来,“日后有时间我再来找你说话,今日还有点儿别的事。你可别嫌我烦啊。”
  “怎么会。巴不得殿下每日前来呢。”
  “只有你不嫌我。也只与你说话之后,心里才敞亮些。”三公主按住香芷旋,“别动,日后我来去都是一样,不需迎不需送,不然我可就不来了。”
  香芷旋笑着点头。
  三公主捏了捏她的下巴,“总算是胖了点儿,好生安胎。走了啊。”语必嫣然一笑,脚步轻快地出门而去。
  人离开之后,花厅内沉默下去。
  好一会儿,蓝妈妈叹息一声:“知道顾及孩子的人,便是做过坏事,也坏不到哪儿去吧?”随后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很是局促不安。
  香芷旋摆了摆手,“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
  蓝妈妈诺诺称是。
  三日后,皇上下旨赐婚。
  三公主将远嫁西夏的消息传遍朝野。
  顺王萧默进宫谢恩,随后按照皇室嫁娶礼仪按部就班地筹备。
  至腊月,吉日订在来年三月。顺王萧默辞别,回往西夏。
  三公主是名花有主了,日子却是越发自在。皇上待她有着几分偏疼,在她远嫁之前,尽量让她过得自在些。
  在三公主恨不得每日见到蒋修染的时候,见他总是很难。到如今,她婚事已定,缘分已尽,反倒经常不期而遇。
  这日,三公主乘坐马车四处闲逛的时候,又遇到了袭朗和蒋修染。走了个正对面,她没道理再不声不响地避开,索性戴上帷帽,下了马车,与两人说话。其实就是想问蒋修染几句话。

  ☆、140|139

  袭朗与蒋修染刚策马去了趟五军都督府,遇到三公主,实属意外。
  两个人同时勒住缰绳跳下马,拱手行礼。碍于是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都没说话。
  三个人的侍卫、护卫分头拦下行人车马,为三个人辟出一方说话之地。
  袭朗转身走开去一段。
  三公主问蒋修染:“以前怎么对我从不讲礼数?”
  蒋修染惜字如金:“不敢。”
  三公主挑眉,凝住他,发现他神色很是认真,“对我好一点儿,就是给了我可乘之机——你是这么想的么?”
  蒋修染颔首。
  “你倒是看得起我。”
  “殿下素来聪慧过人。”
  “我离京那日,想要你与袭少锋送我到京城外。”
  “若圣上恩准,我去。”
  三公主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算了。我想想就算了。”
  蒋修染无所谓。
  “那件事,你解释过没有?”
  “哪一件?”蒋修染看她一眼,会过意来,“没有。”
  “为何?”
  蒋修染语气平淡至极,“没凭没据,也没必要。”
  三公主蹙了蹙眉,语气却很温和:“那你想怎样?等着我良心发现替你解释?”
  蒋修染牵了牵唇角,“不必。”
  “其实只要你求我,我会帮你解释的。”
  蒋修染真的笑了,“殿下说笑了。”
  三公主凝住他,也笑起来,“嗯,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你算是最了解我的人。”不管他肯不肯低头求她,她都不见得会帮他,而若求她,结果于他只能更坏。
  蒋修染语气平和:“与了解无关,我不会求谁。”
  “那就好啊。”三公主眼里落寞不减,她裹紧斗篷,问他:“你恨我么?”
  “不。”蒋修染眼神坦然、真诚,“与恨息息相关的是报复。”
  他要是恨她,不会一直不留余地的回绝、躲避她,而是报复。男子要报复一个对他有情的女子,不难。
  “那你恨过人么?”恨也不是谁都明白并且能够经历的。
  蒋修染如实道:“自然。打过仗的人,都明白何为爱恨。应该比你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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