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POPPY- 第16节

　　墓园阶梯边的落叶飘落的一片片金黄的“蝶翼”，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们身上洒下点点斑驳。

　　“少爷，这是您要的。”

　　“回去吧！”

　　“是。”

　　炎枭拿起桌上的一叠照片。深潭般的眸中是冰冷的蓝色火焰，几近熄灭的灰烬，平静，却似海啸前兆。骨节分明的手，指节泛出白色。倨傲的五官如尊贵的欧洲年轻贵族，冰冷、深遂。

　　照片中的一男一女，神情温和。少女时有柔弱和娇美。少年始终流露着疼惜。赫然正是南宫珊和宁熙哲。

　　炎枭忽而笑了，自嘲式的绝望。

　　手机在桌上震动，炎枭深呼一口气，拿起来。

　　“少爷，老爷让我问您决定了吗？”恭敬至极的语气。

　　“告诉我父亲，我接受他的安排。越快越好，时间定好后告知我。”

　　“是，少爷。”

　　几乎在他挂掉手机的同时，房门被推开。南宫珊跳进来，看到坐在沙发里的炎枭，边换鞋边说：“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换好鞋转身。炎枭并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看穿。感觉出它目光中的异样，南宫珊的笑消失在脸上。“你怎么了？”

　　瞥到桌上的一叠，南宫珊俯身拿起，眼瞳渐渐收紧。“这是什么意思？你派人跟踪我。”眼睛紧盯着炎枭，目光如猎豹般犀例。从小她就拒绝父亲安排的保镖保护自己，这也是她学武的其中一个原因，可以有理由回绝父亲的安排。她讨厌有人监视着的感觉，憎恶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掌握。

　　“你决定了什么吗？”炎枭忽视掉她的冰冷，平静的问。

　　“决定？”她的面容依旧冰冷。

　　“把他带到阿姨的墓地，展现你的柔弱面。你决定了什么吗？”

　　“枭，你到底要怎样？”

　　“呵！”炎枭苦笑，从沙发上站起来“怎样？都在问我要怎样。我能怎样，珊儿你告诉我，我能怎样？”居高临下的凝视她“从八岁到现在，十年。我由最初的疼惜你到喜欢你再到爱上你。我用十年的时间等你，你让我失去自己，无能为力。你是我的宿命，难以逃脱无法抗拒。你喜欢的是别人，我能怎样？我说过不会勉强你，就永远不会强迫你做自己不想做的决定。”

　　南宫珊的冰冷融化下去。炎枭眼底的受伤余烬让她惊怔。她心中如王者般强大桀傲的炎枭，在面对自己时的那种无奈和无力让她有负罪感。

　　曾经看到过炎枭训练，实战般的过关考验让南宫珊亲眼看到炎枭身上多出的一道道伤疤，一快快灼痕。那些曾让她心疼的掉泪。但他从没有低过头，从未让自己的王者之气消饴。而如今，他像受伤的兽一样，再也无法掩藏满身的伤痕。

　　“也许他真的是你的最后，而我已是过客。”

　　炎枭的语气带着疲惫，面对依然拒他们于千里之外的南宫珊，也许他真的累了。侧身绕过南宫珊离开。

　　南宫珊的手在炎枭离开的那一瞬微抬，似乎是要留住他，却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五高室内体育馆」

　　空旷的室内篮球馆回荡着篮球砸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场上来回奔跑，跳跃，模拟着各种带球动作。

　　一个三分球落地，炎枭双手抚着膝盖微喘，脸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橙色的篮球孤单的独自在地板上弹跳。终于还是失去动力不甘的停止，滚至一旁。

　　坐到旁边的空地上，拧开饮料的瓶盖，猛灌几口，怔怔的看着静止的篮球。

　　“枭，你看，他们好厉害啊！”十四岁的南宫珊拍着炎枭的肩，指给他看电视上跳起来灌篮的篮球运动员。还带着稚嫩的脸上有兴奋和崇拜的光芒。

　　那一刻南宫珊的灿漫笑容就那样生生的耀进他的眼睛。从来没有打过篮球的他每天抽出三个小时的时间请篮球教练教自己打球。

　　“今天下午我有一场篮球比赛我去吗？”一个月后的炎枭对正在吃奶油布丁的南宫珊说，如往常一样没有情绪波动的平静语气，其实他的心里像打鼓一样慌乱。

　　“啊？”抬起头，大大的眼里满是惊诧“枭，你会打球？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小小的鼻头上沾着一点奶油，嘴里还有没有咽下的布丁，鼓鼓的粉腮，可爱至极。

　　轻扯一抹笑，伸手擦掉她鼻头上的奶油。“你不是很喜欢看球吗？”不自觉间竟有几分羞涩，以往傲然的五官显出奇异的温柔与纯朴。

　　“枭要比赛了我当然要去了，枭打起篮球来一定更帅！”她看上去十分兴奋，手里的布丁盒子却因为她的手舞足蹈而空了，还剩下的那半盒布丁已经不知所踪。“咦？我的布丁呢？”

　　下午的比赛打的异常火热。火狼、金狮他们呆在观众席上，说的最频繁的一句话是：“银龙的球技什么时候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啊？”而南宫珊却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给炎枭大喊加油。

　　虽然只学了一个月的篮球，但是接受能力极强的炎枭加上十五岁时就已经一米七多的身高和从小就练就的迅捷身手在球场上无人可挡，一举成为这场比赛中最耀眼的王。那时的“彩兽”刚成立，他们还只是因为男生帅气俊酷，女生漂亮独特而被同学们所注意。所以说女生对炎枭、南宫攫他们的攻势是很疯狂的。

　　比赛刚一结束，炎枭就被一大群手拿毛巾、矿泉水的花痴包围。而他无视所有女生的殷勤，面对她们突而散发的冷傲气场竟让女生们不敢再上前。“让开！”炎枭不耐烦的冷喝，众女生纷纷噤声避让。径直走到朋友中间。

　　“银龙，你也太深藏不露了吧！”蓝鲸搭上他的肩“真不够意思！”

　　“早知道我们也可以玩几场了。”青鹏早先是篮球队的。

　　“枭应该是一个月前才学的吧！”南宫玦明了的笑的一脸奸诈，换来的是为了掩饰不好意思的炎枭的一顿“毒打”。

　　那时的炎枭会背着南宫珊一起投篮，抓着她的手一起运球，她会在场边给他大声的加油喝彩。炎枭喜欢看她无忧快乐的样子，喜欢听她明亮的声音。

　　那时的他们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而现在他们已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她也越来越包裹自己的柔弱，变的强势、冰冷。不再会在迷路时失措，不会再把温热的眼泪流在他的手心上，不会再像孩子一样流露脆弱，不会再在他面前如小鹿一般温驯。她让自己变成一头狮，华丽而孤独的兽，防惫一切，伤口只留给自己，甚至对他也设有防线。

　　脑海中南宫珊彼时的烂漫笑容，变成此时的漠然与冷淡。

　　缓缓的躺在地板上，炎枭把手中的瓶子扔向静止的篮球，橙色的球体又向前滚动了几圈。他知道南宫珊的血液里有天生的孤独成分，但是自己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吗？

　　“呵！炎枭你还在期望些什么？”他对自己嘲弄的问。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走出篮球馆，孤独的篮球被遗忘在一边。

　　星期五的中午，报刊栏那里有老师在取下旧日的报纸。同学们都知道，再贴上去的将是三个年级的级前一百名名单。下午第一节课刚结束，同学们不约而同的涌向那里。

　　“好紧张啊，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年级前十。”南宫珊走在宁熙哲的身边，心里为成绩直打鼓。

　　“一定行的，去看结果吧！”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高二成绩公布处。人满为患，有人欢喜，有人忧。

　　“让一下。”南宫珊站在人群众外边大喊一声。同学们转头看是她，立刻闪开一条道。她拉起有些无奈的宁熙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走到报刊栏跟前。宁熙哲看着她举着手在报栏上一行行的移动寻找，轻笑。她真像一个孩子，一个倔强，看似坚强却需要呵护的孩子。

　　“熙哲，你年级第一唉，好厉害！”她回头一脸佩服。

　　“别看我的了，找找你的。”

　　“我有点不敢看唉！”南宫珊不好意思的笑笑。

　　二三班南宫珊……级第九

　　“天呐，太好了，我考入年级前十了。熙哲，你看。”南宫珊兴奋的抓着他的胳膊指给他看。

　　看她毫不掩饰的开心，宁熙哲的眼中映满南宫珊明媚的笑靥。揉揉她的长发“我们走吧！”人群再一次分开。南宫珊雀跃的走着，宁熙哲安静的走在她身边，唇角始终有一抹温柔的笑。人群中一片下巴落地的声音，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否已经交往了？好亲密的样子。男生、女生心碎一地唉！

　　“同学们把下巴合上哦！注意素质，素质！”南宫珊远远的冲人群喊，做一个调皮的鬼脸，继续和宁熙哲往前走。

　　众人一脸黑线，尴尬的转身，合上掉下的下巴看公告栏。

　　“很开心吧！”含笑问坐在栏杆上晃着双腿的南宫珊。

　　“嗯，有时候小整他们一下也蛮有趣的。我从来没有因为成绩而开心过，挺新奇的。”她的眼里仿佛闪着点点星光，快乐的如此明显。

　　“我请你去吃饭吧？”南宫珊突然从栏杆上跳下来。

　　“现在？”

　　“对啊！为我破例一次啦，银凤带你去逃课！”不等宁熙哲回答，南宫珊就拉起他跑开了。长长的发丝荡在他脸上，有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

　　“你知道停车场在哪儿吗？”宁熙哲拉她停下，俯身笑问。

　　对哦，自己不知道唉！南宫珊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

　　“呵呵。”宁熙哲笑出声“还是我带你逃课吧！”拉起她的手走向停车场。已经上课了，校园里很安静。这是他第一次逃课。

　　“深蓝．浅蓝”是一家著名的西餐厅。要想在这里吃一顿饭，要提前一个月预订。但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势的人可以随时随地的出入别人费心费力也挤不进的场所。

　　宝蓝色的天鹅绒幔帘，层层叠叠，海浪般深蓝，浅蓝。小提琴驻地琴手拉出悠扬流畅的曲调。法国名家设计的桌椅，透明的水晶杯，银质的餐具，服务良好、仪表气质不凡的服务生。一切都透露着典雅与奢华。

　　“先生、小姐。”优雅的侍者递上菜单。

　　“两份七分熟的牛排，我要一杯柳橙汁。小珊你呢？”

　　“我要一杯血腥玛丽。”

　　“好的，请稍等。”

　　“你经常来这里吗？”南宫珊把玩着手中的银质餐刀问。

　　“不是，只因为今天比较特别。”宁熙哲饶有深意的回答。

　　“特别？有吗？”妖冶的血腥玛丽递到唇边。

　　“有啊。”宁熙哲没有说特别之处，低头切割牛排，吊足了南宫珊的胃口。

　　用餐绵擦一下手，双手交叠放在颌下“还记得你说如果自己进入年级前十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记得。”南宫珊抬头看他一眼，继续用刀叉和牛排做斗争。

　　“现在我的要求是，做我女朋友。”

　　南宫珊猛的抬起头“啊？你刚说什么？”

　　薄唇轻启：“做我女朋友。”琥珀色的眸里一片澄澈，但手指骨节透白泄露了他的紧张。

　　这个“要求”对她来说有些突然。南宫珊直视他的眼睛沉默，悠扬的琴声在空气中流淌。“我答应。”

　　暗自松一口气。宁熙哲笑容扩大，在她沉默这十几秒中，他才发现自己很害怕南宫珊的拒绝。似乎想到了什么宁熙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