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微笑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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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是微笑的草-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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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郑叶茗吃得更少了,把有营养的东西都给了咪一,她看着咪一低着头专心地咬一块骨头,心里面就会觉得快慰无比。因为常常吃不饱肚子,所以郑叶茗只能穿更多的衣服保暖了。薛明莉就笑,叶子啊你真是越来越像太空人了,然后她把眼线液沿着睫毛根部小心翼翼地刷过去,又用睫毛夹把睫毛夹弯,涂了两层睫毛膏。郑叶茗在薛明莉的小镜子里面看到自己臃肿的身躯,想着薛明莉为什么就能这么精致。
  咪一的失踪似乎毫无预兆,只剩下咪二咪三,恬不知耻地每天多吃了一份饭。郑叶茗提心吊胆地认为这个学校会不会是真的有虐猫人士的存在。晚上做梦的时候她梦到咪一被破膛剖腹,小猫们死在血污里,咪一的尸体就像被遗弃的空的塑料袋,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郑叶茗醒来的时候满头都是汗,然后她侧过身,蜷缩起身体,抱紧了自己,用被子掩住脸,眼泪一颗一颗从左眼涌到右眼,然后扑簌扑簌地都砸在枕巾上。
  由于长时间的熬夜和情绪低落,郑叶茗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发了高烧。她请假回了家。郑叶茗心想,不管怎么样,学校里还是有很多爱心泛滥的女孩子去喂那两只厚脸皮的咪二咪三吧。
  果然还是回家的伙食好,尽管郑叶茗正是发烧的时候,体内旺盛的食欲虽然被销蚀了一大半,可是郑叶茗看到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时,还是忍不住投身饕餮,完了还习惯性地想要把骨头和肉带给三只猫。
  郑叶茗捏着一根鱼刺,突然想起了另一只贡丸,许谦和。郑叶茗依然忘不掉一个男生的背影,努力地抓住紧张的猫,想要把卡在它喉咙里的骨头拿出来,却被失控的猫咪抓得满手是血,还要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搞不清楚状况的女生,狠狠地用背包砸在头上。不知道他现在和薛明莉是不是牵着手一起压马路,是不是在她旁边低低地耳语,讲几个笑话逗她笑,薛明莉笑起来嘴角边挂着两个小梨涡,那么好看。
  一周之后重新回到学校,似乎学校里的猫咪变多了,在郑叶茗提着从家里带来的肉出现在小花坛的时候,她看到蹲在那里喂猫的许谦和。咪一也重新出现,它的肚子瘪了,只是不知道它把小猫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久不见。”许谦和拍拍手心里食物的残渣。
  “嗯。”郑叶茗蹲在地上替三只猫挠痒痒。
  许谦和学着她的样子,三只猫呼呼地喘气,两个人的手在猫咪柔顺的皮毛间不经意地碰到,两个人都红透了脸颊,像碰到了烫的东西,立刻把自己的手缩回到袖子里面。夕阳从树叶的罅隙间打到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女生忽闪的睫毛上。
  学校的梧桐树叶再次长出绿色的时候,咪一带着三只小猫在墙壁边上小心翼翼地练习磨爪子。咪二咪三在不远处的树荫里闭上眼睛,耳朵不停地转动着。
  薛明莉挽着许谦和的胳膊,嘴角浮起两只小梨涡,她说:“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鼓起勇气跟叶子表白啊?”
  许谦和笑笑,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望着猫咪们的郑叶茗,说:“等到毕业吧,那天我们和猫一起去流浪。”
  

此去经年(1)
我们之间的事,就如同冬日凌晨清冷窗玻璃上结起的一层薄薄的冰花,虽然完整,虽然美和精致,却始终改变不了宿命的结局。凌晨已过,日光一出,它即刻就会消融,留下一玻璃面的斑驳痕迹,像极了离人泪。而我们终究会分离。
  我说,生,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在广州火车站,凌晨一点。火车站依旧拥挤、肮脏、喧闹,像一个废置了的巨大的铁铸容器。我处在一大堆困倦无望的面容之中,看到你小跑着进候车室的门,然后四下张望。我从座位上起身,卸下肩上的包,对着你挥手,以及明朗地笑。
  我说,生,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打电话给你,在电话里对你说,我现在在广州火车站,想来看看你,你会不会来接我,无论何时?QQ上生的回复是,也许会,也许不会。
  生接到我的电话时他已躺在床上,听着英语准备入睡。我知道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就如同后来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似乎成了他的一个习惯。起初生只是不信,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当我严肃地告诉他我并没有开玩笑,我现在人真的是在火车站时,他明显急了,在电话里说,你这孩子,太不听话了,都敢逃学了。你在那等着我,我就来。
  凌晨一点,广州的夜色很亮,夜风吹着有些干燥,也有些暖。生的学校离火车站并不远,夜半打不到车,于是我说我们可以走着去学校。一路上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倾斜地映在路旁的墙面上,就像两个锡箔纸裁的单薄剪影,一前一后摇晃着向前移。
  生走在前面,转过身来,说,很累吧,坐了那么多小时的车,把包给我吧。然后他接过我手里的包,顺便牵起我的手。
  学校呢,你请假了吗?
  我说,请了,班主任问理由,我说谎了。
  然后生说,仅此一次,以后可不许了,你太任性了。
  一开始我和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网友,如同四通八达的网络海洋里的两粒浮游的微尘,在海底的微光之下有了一个彼此的照面,相互间留下一个浅薄的印记。在此后的日子里,这个印记得以层层地叠加,因此彼此渐渐地相熟。
  我从来都是一个懒散的人,虽然喜欢文字,但很少写一些东西。人生的菲薄岁月如同一摊明晃晃的水渍,被蒸发干之后了无痕迹。于是也想记录,以便以后多少可以有迹可循,可以打捞起回忆。
  生是一个始终看我文字的人,每次阅完之后,他总是会留下些言语,有时两三句,有时长长的一大段,有对文字的感触,也有自己的一些所思所想。生亦是个喜爱文字的人。他说顺着我的文字,他可以想象得到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也就回看他的博客,在其中的一篇,我看到他写着“原来今天又生日了。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今年有两个七月。生在七月,又逢这样的事情,注定是种缘分。”我想起自己也生在七月,也刚过了两个生日,于是就去寻找日志发表的日期,发现是一个熟悉的日子,不由会心地笑了。
  我和生有着相同的生日,只是生大我一岁。我给他留言,我说,想来,这也是一种缘。
  生确是个热爱语言、文字的人。在此后的交谈中,我慢慢得知他的一些基本信息。安静,坦诚,成绩优异,大学毕业后保研到广州一所重点高校,学的是英语高翻专业,又对汉字孜孜不倦,在网上建了几个文学圈子,看书,写文章,发帖子,交一些平淡如水的文字友,做着一些清淡自足的事。
  生一开始叫我“小盆友”。我给他我的Q号,然后他回我,已经加你了,小盆友。于是我们开始慢慢地接触,网上交流。
  生,我很好奇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只是一个平庸无趣的男子。
  你自己以为?
  自己这样认为,有些人也这样认为。
  生,你怎么什么都告诉我啊?
  是啊,我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啊,到时候被你卖了都不知道啊。
  生,你要我的手机号吗?
  你若是给,我就要;你若是不给,我就不要。
  那要是我问你要,你给吗?
  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小盆友。
  我记得我们的第一次通话,我打了电话过去,他接通了,但一直没有出声,而我在电话这端亦是,几秒钟的时间,电话通着,却一直是安静的,隐约有声息流动的声音。
  后来还是我先开了口,我叫了他的名字,我说,生。
  生应了一声,嗯。
  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在电话的两端笑了。
  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而第一次,即是为一个虚幻网络里的人。长途火车让人格外疲倦,生帮我烧了水,洗完澡之后我就躺上他床马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升得老高。生不在宿舍,给我留了张纸条,说有事去导师那儿了,不好叫醒我,中午之前会回来,然后一起出去。
  其实我并不怎么想逛城市。每个大城市对我来说都是以一个模板雕筑而成的水泥森林,簇拥的高楼,纵横交错的街道,匆忙的人群,每一个城市的面孔都是那么的千篇一律,就连大道旁栽着的高大的法国梧桐也看似都枝叶、脉络相同。
  那我们可以去近海。去看一下海。在你生长的城市里你应该很少见过海。其实在人的一生中,应该每年都去看一看大海。生说。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了就知道了。
  大海是天空不小心失足跌碎的一面镜子。海之上的万里晴空,一碧如清潭,唯有一点白,恰似风帆。而天空之下的大海,就像小时候见过的一望无垠的迎风起伏的广漠稻田。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碧海蓝天如同稻浪迎着风吼,那一刻,顿时觉得面对大海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匍匐朝圣的臣子,心怀谦卑和虔诚。
  顿觉自己是一个匍匐朝圣的臣子,是何等的卑微、渺小与无奈。在生命、道德、世俗的尘海之前,我们亦是如此的。初辉,你要明白。 。 想看书来

此去经年(2)
就像我们,是不能够相爱的,你懂吗?
  我知道,我们,是不能够相爱的。生,我亦清楚明白。
  学校的后面有一条小吃街,晚上九点之后非常热闹,小贩们推着车聚拢在一起,车上各自挂着一个照明灯,打亮了之后像个沉坠的月亮。卖各色的简易小吃,糯米丸子,杂粮饼,生煎包,水煮花生等等,还有各种烧烤。
  生说,我们去走走,顺便可以吃些东西。在一个烧烤摊上,买了十几串料,有鸡尖、牛肉串、长长的油绿的葱,都是用削细的竹扦子串着,先抹上油,然后在炭火上烤至熟。还要了一个玉米,外面裹着一层皮在火上烤,接过来掰开之后,露出整齐鲜亮的玉米颗粒,香气满溢。
  生在烧烤上涂了一些甜酱,只放少许的胡椒、辣椒粉,然后递给我。生说,我知道你们那边基本不吃辣,所以就只放了一点点。然后他又在剩下的那几串上撒上一层辣椒粉。
  我说,生,你喉咙不好,现在还在天天吃药,还吃那么辣。
  生笑着回答我,我,湖南人士嘛。
  我们谈到我们的第一次通话。我说,生,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觉得它给我的感觉比你照片上的模样成熟多了,有点不相符。生说,那是几年前的照片了,年轻时候的,当然跟现在很不同了。不过你不是变化得更加夸张吗。说完,生就伸过手来“敲”我的头。
  我知道生说的是我给他的那张照片。我们互换照片,我把一张周岁时的照片发给了他,在QQ的这端诡异地笑,想象着生打开照片时的样子。
  后来生回了我两个字:汗死!
  在广州我待了三天。回去的那天生去车站送我,又帮我背着包,包里是送我的一些东西,还有他自己收藏的英文书籍、资料。我告诉过他我的英语成绩并不理想。我们在候车室的长排椅子上坐着,沉默,没有说话。末了,生把他戴在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摘下给我。生说,我戴了它好几年了,虽然很普通,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很普通的一枚银戒,上面有镂刻的藏文。此后的几年里我一直把它戴在左手的中指上,不曾拿下。曾听说戒指的戴法有着它不同的含义,戴在中指就意味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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