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远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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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远那么近-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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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语气太凶恶,引得周围好几位男性乘客纷纷侧目。
她只得困难地转过身避开他们的视线,可是不知道究竟是车厢里太吵,抑或是叶昊宁的声音太低,他说了句什么,她竟听不清。
“什么?”她不禁后着另一边耳朵问。
这下终于听清了,他说的是:“找我有什么事?”
想起在此之前的冰点关系,她不禁有些犹豫,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关心还有必要吗?
  可就是在她兀自思考的短短几稍里,叶昊宁却再度开口,声音里带着隐约的,而又极其冷淡地说:“如果你打电话来还是为了要我去拿衣物的话,那就算了,我现在真的没空和你纠缠这些,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咔嗒一声,挂了她的电话。
  她还来不及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堵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卡得十分窝火而难受。


  当晚把这番话转述给许一心听,许一心想了半天才说:“看来你平时经常无理取闹,所以他才会惯性思维。”
  肖颖不禁冷哼:“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想要打电话问他公司的情况。其实关我什么事?真是自作多情了。”
  “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就这么任由他误会你会陈耀还有感觉,那么以后可怎么办?”
  “他说我是为了找个借口和他吵架分开,其实我觉得他才是。他对那个女人从来就没忘怀过,情侣手表一直戴着不换,就连给别人买结婚礼物也是他们一同去挑的,还当我不知道呢。更何况,婚礼当天他们又那么亲密……大概陈耀才是他的一个借口,而我不过是正好顺着他,让他满意罢了。”
  她又顿了一下,才又颓丧着面孔道:“或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结婚的,心里想着另一个人,这样的婚姻根本不纯粹,又或许连继续存在的价值都没有。”
  许一心惊道:“你可别动傻念头。”
  她不理她,只是径自拿出手机摆弄一番,其实心里也隐隐闷得难受,但最终还是终了一行字上去,按了发送。


  几百公里之外C市暴雨整日未歇,二百七十度的弧面落地窗此时更像一块宽大的水幕,室内灯火通明的光线映照在上面,正在粼粼闪动着星点白光。
  短信蜂鸣声响起来的时候,刚刚从临时会议上下来的财务总监正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发言,眼见叶昊宁倾身去拿手机,他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雨幕无声地从下班上刷过,几十层的高楼下面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因为天气的原因,那些光点仿佛都凝固不动,渐渐在黑暗里模糊成一片。
  三四位高管坐在一起,都很自学地暂不出声,空气便在一瞬间变得安静至极。


  低垂着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在亮白的屏幕上,仿佛过了很久,叶昊宁才放下手机抬起脸来,眼神平静地示意:“继续。”
  财务总监应了声,“是。”这才又说,“关于我们这次内部账外泄的事件,我们最终的考量是……”
  叶昊宁只听了一会儿便神色立体冷峻地站起身,兀自走到落地窗前,明亮的灯光投在他的身后,形成一道修长的影子,而他就这样背对着仍在阐述着进一步应对之策的公司高管,一直过了十来分钟,当讲座终于告一段落,却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仿佛若有所思。
  众人停下来,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谁都摸不清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能再度齐齐看向那些背影,只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决策。


  外面的雨势似乎更大了些,将下班上的倒影冲得面目模糊,而叶昊宁在长久的静默之后终于转过身,开口说:“就按刚才说的去做,另外一些细节由我亲自处理。很晚了,你们先下班吧。”
  直到众人散去,他才慢慢踱回办公桌前,为自己点了支烟,谁知只吸了两口便又似乎不耐烦,伸手草草掐掉,然后又去拿手机。
  

  手指滑动,刚才那条短信很快就被调出来,其实只有短短一行字,他却垂着眸看了又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猛地扬起手,那只手机便凌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雪白的墙壁上,哗啦一下,四分五裂。
  零件全部散开来滚落在地毯上,把恰好进来报送会议总结的秘书吓得呆在门口,一动都不敢动。
  他瞥她一眼,只是沉着嘴角大步走出去。


  第二天是星期六,谁知一大早便有物业人员上来敲门。
  “肖小姐,这个月楼下停车位的费用您什么时候来交一下?其实已经到期了,但是前两天您家都没人,所以今天只好再上来催一下。”
  肖颖人还迷糊着,想都不想便直接一点头说:“等会儿就去交。”等到关上门她才又突然想起来,那车是叶昊宁的,虽然昨晚的短信他一直没回复,可是说不定哪天他就过来开走了呢,连带着行李一起拿走,又顺便彻底结束掉这段婚姻。
  昨晚和许一心聊过之后,她竟前所未有的灰心与捻,对于现状,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只觉得前途未卜,只觉得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脑子里乱成一团,可是心里偏偏空落落的。

去物业交钱的时候,接到陈耀的电话,她着实有点意外,因为那天过后几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晚上有个小型的烘烤聚餐,你去不去?”
  “和谁?”
  “几个同学。许一心难道没告诉你吗?”
  肖颖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晚貌似许一心真的提起过,只不过当时的她心不在焉,压根没记到心里去。
  她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一帮旧同学也很久没见了,于是便答应下来。
  陈耀说:“那到时候我去接你。”似乎是怕她误会,接着又说,“每位男士都分配了任务的,负责接送离自己最近的女同学。”
  而和她家最近的,恰好是他。


  两只烧烤炉架在半山腰的一个农庄里,是其中一位同学家亲戚的房子。
  十来个人喝着啤酒吃烤鸡翅,院子里居然还种着几株枣树,虽然错过了最佳的结果时期,但枝叶依旧繁茂,还有红彤彤的圆枣垂在枝头,喜气丰硕,完全遮蔽了夜空里稀疏的星光。
  虽然平时同在一个城市,但其实聚会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好不容易取到了一起,于是一君人畅谈当年,将多少年前的旧事都一一翻了,出来,那些在当时根本不足为提的小事,如今却都成了话题,众人聊得不亦乐乎,不时有笑声远远地传出去,穿过低矮的篱笆和灌木,一直飘到遥远的黑暗里。


  肖颖几乎都已经忘记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仿佛明明前一刻还在院子里喝酒,可是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屋里的大床上。
  外面是黑的夜,许一心在旁边睡得极沉,她轻轻叫了两声,地没有反应,最后只好咬着牙自行下床。
  其实是晚上吃的东西杂了,又喝了不少酒,结果导致胃痛难忍。
  肖颖想去找药,但四处一片漆黑,看来大家早就睡下了。山上空气潮湿低凉 ,尤其在这半夜里,寒意几乎立刻透过长袖渗进皮肤里。
  她只觉得四肢冰凉 ,偏偏胃里又痛得厉害,每走一步仿佛都要狠狠抽气。
  结果好不容易摸索着一脚踏出门口,手臂便被人轻轻托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颤抖,并且短促地“啊”了声。
  那人掌心温暖无比,只是将她又拖近了些,连忙低低地出声:“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靠得近了,其实就连气息都是熟悉的。
  是陈耀。

肖颖不禁重重喘口气,微弯着腰,额上冷汗直冒:“……差点被你吓死。”
  “大半夜的,跑出来干吗?”
  其实她想反问,你半夜不睡出来干吗,可是实在,只能咝咝吸着气:“胃疼,有药吗?”
  陈耀连忙扶着她在空地上站好,有些犯难:“没有。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我去把他们叫醒,问问看有谁带了药来。”他关切地俯下身,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耳边拂过。
  黑暗里,连月光都被移动着的云层遮蔽,只余一线清辉,缥缥缈缈地浮在非电子地实的土地上。肖颖一只手按着胃部,另一只手仍被他紧紧托住,他 的脸就近在眼前,可是轮廓却那样模糊,其实就连声息也同样不甚清晰,有那么一刻,肖颖甚至觉得它们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似乎熟悉,又似乎早已经变得陌生。


  最后几乎将大家都吵醒了,才终于在其中一个人的背包里找到治疗急性肠胃炎的药。
  吃下去之前陈耀犹自不放心:“如果能忍一忍的话,那就不要乱吃了,我现在就送你下山去找医院好不好?”
  她笑一下,和着水把药吞下去才说:“我经常这样的,吃了药过一会儿就好。”
  他看着她,便不再说话。因为据他所知,过去的她生冷不忌却从来不会觉得不舒服,胃口好得连他都自愧不如,所以那时常常笑她怎么那么能吃,将来真是养不起……
  可那只是玩笑话,他曾一度认为以后是要认真养活她的。
  天经地义。
  然而最终辜负她的人仍旧是他,当年那样转身一走,此后她的生活他从来没有参与过,就连她何时变得肠胃敏感他也不知道。
  几年的时光,或许就错过了一生。


  可是这一次,吞了药片之后情况却并没有好转太多,于是天刚蒙蒙亮,肖颖便被塞进车里。
  许一心原本坚持要陪着一起下山,后来还是陈耀说:“你们都留下来吧,该干吗干吗,不是原订还要再玩一个白天的吗?有我送她去就行了。”
  肖颖恹恹地靠在车窗上,对此也极力赞同,许一心最后只好放弃,临行前又不忘叮嘱:“山路上开车要小心啊!”
  “知道了。”陈耀向她保证。


  狭窄的山道一路向下蜿蜒盘旋。
  清晨起了些薄雾,虽然此时路上车少,但陈耀仍不敢大意,小心谨慎地驾驶,间或不忘用眼角余光瞟向身边的人。
  “还难受吗?”
  这是他第N次问起类似的问题,肖颖狐朋狗友笑起来:“好多了。”
  他便也跟着失笑,“是不是觉得我罗嗦?”
  “没有。”她在心里加了句,这样温柔,和过去相差无几。
  可是她已经不习惯。
  分开这么久,原以为会想念,可是如今却发现再也不能习惯。
  或许是因为真正释然了所以才能做到这样,她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望着窗外刷刷闪过的山壁 林木,深灰和青绿交融在一起,远处是雾蒙蒙的一片,可是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却仿佛分外清澈明净。


车子终于绕到山脚下,她还望着窗外发呆,结果只听见陈耀问:“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回过头,看见对方温和俊朗 的眉眼,她不禁怔了一下,自然不方便说出实话,正暗自思忖着该怎样答他,却猛 然瞥见从前方的岔路口里冲出的货车。
  一切都发生也那样突然,几乎让人猝不及防。
  或许是失了控,那车一路歪歪扭扭速度极快地朝他们直冲过来。
  前面恰好是环岛,避无可避,她还来不及叫一声“小心”,陈耀已经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同时大力向右扭转过方向盘,车并没有的左前侧便在尖锐的刹车声中硬生生迎向那辆中型货车。



  仿佛电光石火,强烈的撞击在同一时刻产生,肖颖只觉得车子在震,后脑重重撞在窗子上,头晕目眩间只看见一道身影向自己压过来,然后眼前犯地一花,伴随着“膨膨”几声闷响,安全气囊全部弹开来,刹时间车内白烟弥漫。



  ……粘腻的鲜血一滴一滴从脸侧颈边迅速滑下,很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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