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总司低头，正是一把黑不透光的匕首。
他的脸色顿时一白，眼底无限空茫。
“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抓住匕首柄，用力一提，嘴角仍旧是柔软的微笑，只是仿佛绵延成了没有界限的苦涩，“不能再为你……”他的轻喃消散。
冲田总司握了握手中的匕首，举起他的佩刀，从窗外直接下去。
对面，少年酒红色的长发飞扬起肆意而漂亮的弧度，他身后的树下有个女孩靠着树安详的睡着。
“冲田总司。”好噙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看着对面的人。
“……”冲田总司没有回答，只是那美丽而帅气的眼安静的看着少年。他把那把黑不透光的匕首甩给少年。
“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做了违背幕府的事？还是说才见过一次的我们什么时候已经结下私仇了么？”好微笑着，眼底碎散的墨色在聚集，那是极度的，危险。
冲田总司闭了闭眼，眼神似乎穿过眼前的人望向了很远的地方，最终他微微笑了，举起了手中的刀。
四周格外寂静，偶尔几声虫鸣。
好那破破烂烂的刀仿佛又消失在黑夜中，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冲田总司凝神注意着，手中的刀几乎是同时挡在胸前，两人瞬间划开了第一个照面。
所谓天然理心流，取意为以天然自然之理调和，临机应变，对敌人的动作采取自然而然的反应。而冲田总司正是这剑术流派的代表剑客。
两人手中的刀剑相接，发出难以置信的快速碰撞声。
剑，是凶器。
剑术，是杀人术。
同理，刀也是如此，任何兵器都逃不开这样的本质。
只是一个念想，少年的破刀仿佛一瞬间成为了世上最锋利的兵器，砍断了对方的剑，直直的落向冲田总司。
冲田总司弯着眼笑了，发带断开，长发散乱，那张原本英气清隽的脸在飘飞的长发中恍惚间变得清雅柔和，光是看着也觉得心底异常的舒适，这令好心中一惊。
“大人……”他终于开口了，眼底望向很远的地方，似乎眷念着什么。而那柔柔软软的声音，很轻很暖，如沐春风，很清晰的是女孩子的声音。
某个角落里，抱着粉色小猪的人突然心底蔓延开无底的黑洞，连怀里的小猪摔在地上了都不自觉，莫名的恐慌几乎要吞噬了他，心仿佛一下子空了，“小雅……”
好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倒下，仿佛是混乱的慢镜头回放。
——“不能再为你挡在敌人前，代替犯病的你冲锋陷阵了呢……我的……”
视线有些模糊，女孩睁大了眼，眼底满是眷念与不舍。
——“……我的总司大人……”不要说对不起，如果是总司大人说了绝对不原谅哦。
她只是日野雅，她只会为了他成为冲田总司。
——“但是我要说对不起，你的肺痨……我没法治好……”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任务失败，冲田总司与日野雅的如果永远只是如果。
——“还有……”那个陪伴她许久的……
她缓缓闭上了眼，温柔的笑了。她能遇到这一切，已经感到无比幸福。
“小雅！！！”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人身着一尘不染的翩翩白袍，仿佛发光的白色玉石，带着盈盈的水波落尽一身铅华。他的声音几乎响彻了云霄。
靠在树下睡着的女孩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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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二十三奏章
〖不害怕与你分离，只因我晓，我们一定会再相遇。〗
——“我的女孩……不可以哦。”
——“即使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我的女孩，你要平安，你要保护的是你自己。”
女孩一下子坐起身，琥珀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大叔……”似乎这样就能看见那双熟悉的漆黑眼眸，闪烁着满天空星辰的明亮眼眸，会对她独自一人宠溺温柔无奈的笑，会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的眼眸。
——“……我的女孩……”漆黑的眼睛纯粹干净，又沉淀着洞悉的清澈，无欲的残酷，逍遥的轻浮，“不可以受伤，绝对不可以哦。”
少年的声线带着轻笑，很模糊，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云淡风轻，温润谦和……还有……暖的令她想要落泪。
“小雅！！！”身着翩翩白袍，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风华，外人无法比拟的温润如玉，光华高贵，一身优雅，彰显出贵族的风范。而此刻他那总是扬着清雅如兰的笑容的淡紫色薄唇却苍白的很。
不远的地方，一个长发的女孩重重的倒在地上，眼角晶莹的泪珠滑落。
他瞬间飘了过来，是的，他只是一抹孤魂，飘荡于世间。
树下的女孩轻颤着眼睫，“啪嗒”有水珠溅落在她的手背。
——“好像不能去找他了，所以佐为就交给你了哟，我的女孩。”
恍惚又很多东西碎在她面前。
眼前似乎又模糊间清晰看见一个酒红发色的少年，长相儒雅，样貌精致，长发酒红，黑眸清澈，“我的女孩，要永远……平安……”少年始终朝她伸着手，微微笑着。
世界崩塌，他的手指滑开美丽的弧度，仿佛在他手中绽开了无尽的金光。
他的身影化为光点。
——“我的女孩，我究竟是谁呢？”
他一直微笑着，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刻到灵魂深处去。
——“无论我是谁，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我的女孩。”他的声音一同化为光点。
白色的光华极其柔和小心的托着缓缓闭上眼的少年，恍若托着唯一的珍宝，站在金红色的结界保护中的女孩轻轻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少年的额上，琥珀色的眸子紧紧凝视着他，仿佛是盈着柔柔的水泊，暖暖的温人。
黑暗淹没他前，他似乎看见她的唇瓣嗫动，声音很轻。
——“你是……”
“璃？”温润的声音仿佛美好的叹息轻轻滑过她的耳畔，滑过她的心底深处。
女孩的手突然被一双修长白皙却有着疤痕和茧子的手捧住，好蹲在她身前，温热的气息暖进她的心肺。
“影……”女孩缓缓抬起眼，好的神情染着柔和，颇似宠溺的味道。
“嗯？”似乎没听清，好稍微靠近了些，“怎么了，璃？”
女孩伸出手，掌心贴住他的侧脸，温软的笑了，“没事。”她摇头，紧接着又竖起眉，“大叔你竟然把我丢在地上！”
“哪有，是你把自己吃的那么重，我抱不动了啦。”好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漆黑的眸子盛满了星辰之光。
女孩垂下了眼睑，唇角轻扬，“乱讲，明明是大叔老了才会抱不动。”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活跃，眼底却晕开无尽的深情与透彻。
她怎么会忘了呢……她是零璃啊……
麻仓零璃。
突然，额头一疼，零璃的下巴被托起，“小笨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哭得跟只花猫似的。”好小心的揉擦着她的脸，手指轻拂而过，像是羽毛振翼的触感。
零璃神情又开始恍惚，然后暖暖的笑了起来，这个掌心的温度，这个熟悉的气息，这时她所有的一切。
——“我是谁呢？我的女孩。”
——“究竟是服部旭，还是花开院煦？”
耳边一遍遍回响他的声音。
不，我亲爱的，你谁也不是。
零璃的笑容柔和灿烂，散着温暖而不刺眼的光，她扑到好怀里，“大叔，明天我还要吃章鱼丸子！”
“嗯。”他的声音没有一刻的犹豫，仿佛完成她的心愿总是第一要事。
每个都是他，她曾以为每个碎魂是他又不是真正的他。
然而事实上每个都是他，每一个都是她的影，他们记忆的一部分。
相识多少次都无所谓，相离多少次都没问题，因为，系在他们之间的红线总会让他们在人海茫茫中偶然相遇，必然相守。
——“你是服部旭，也是花开院煦。”
——“但你谁也不是，你只是我的影，多少身份都无所谓，你只是我的影。”
她的话如此矛盾。
然而少年闪动的漆黑眸子仍旧在眼前晃动，他闭上了眼，最后眼底却是通透的明悟。
琉璃是影子的，影子是琉璃的。
而他现在是谁，顶着什么名字，拥有什么身份，那都是无所谓的。
“大叔，我就说你的刀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锋利。”零璃看着那边倒在地上的女孩，笑嘻嘻的对好说道。
“我这把刀可是第一好刀啊。”好单手抱起她，另一手拖着刀往倒地的女孩走去。
“骗人，砍人连滴血都没有，大叔你真的是刀客么。”零璃的声音有些刻意的放大，活泼而跳跃，还有满满的不信。她狡黠的眨了眨眼。
“你见过用刀背砍人会流血么？”好无奈的把她放在女孩的身边，一拍她的背，“好啦，你去看看，虽然最后收手了，但我可不保证最后一秒的控制力能够完全不伤到她。”
“嘁，大叔你又用童工。”零璃鼓了鼓脸，还是乖乖的去看了。
零璃的手指按上女孩的颈动脉，那清晰地跳动显而易见地告诉她，女孩只是晕过去了。她偏过头，又检查了一番，暗自点点头，身上的血都是之前染上的别人的血，影的控制力极好，在辨认出她不是冲田总司的瞬间收敛了刀气。
不是说用刀背不能杀人，要知道在他手中饭勺也可以变成利刃。
强大与器物无关，这便是作为一个强大刀客的骄傲。
“大叔，你要拐带良家妇女么？”零璃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无辜纯良的样子。
好伸手拍她的脑袋，没用上什么力道，他已经很习惯她时不时冒出的强大词汇了，“有些事总要弄清楚，不是吗？”
零璃眨了眨眼，有意无意的看向一旁松了口气的飘魂，眼睛笑弯成漂亮的月牙。
不负你所托，找到他了哟。
“大叔，要带回去吗？”零璃戳了戳地上的女孩，回头问道。
“不，我想已经有人来接她了。”好对零璃伸出手，笑吟吟道，“我们走吧，璃。”
“嗯。”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到他手心，零璃重重点了点头，嘴角灿烂的堪比阳光。
“……你是……”那飘荡的幽魂迷惑的看着他们，紧紧蹙起眉，声音飘散。
零璃挑起眼，对着女孩旁边的魂魄所在浅浅一笑，没有任何意味。
好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小道，牵着零璃离开了。
一个脚步声靠近，沉稳中海有些难以掩饰的慌乱，柔软的长发松软的披散，白瓷一样细致的肌肤，美丽清雅似女子的五官，冲田总司终于来到院子里。
倒地的女孩令他猛然顿下了脚步。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带着些许从未有过的轻颤，好久他才镇定的靠近，“小雅？”
——“大人……”
——“我只是日野雅，总司大人。”
如果你只是日野雅就好了，不用在他犯病时，代替他成为冲田总司，代替他成为鬼之子沐浴在血色中。
良久，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冲田总司屏息，才听见轻微的呼吸声，那一刻他觉得这声音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他轻轻吐口气，扶起日野雅，声音轻轻的，“小雅？”
日野雅没有回应他，然而冲田总司却暖暖的笑了，“你可不要吓我啊，你说了要治好我的肺痨的。”他小心的横抱起她，转身离去。
……
“呐呐，大叔为什么放了她？”黑夜的寂静街道上，女孩牵着少年的手，蹦蹦跳跳。
“她会来找我们的。”好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很浅，眼底通透明亮。
“哦——”零璃拖长了音，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没明白，但她很快又转向其他话题，“大叔大叔，你真的不换刀吗？这刀破破烂烂的诶……”
“刀不都是一样嘛？”好看着她戳了戳挂在腰侧的破刀，不由笑道。
“谁说的，那些剑客刀客带的都是闪亮闪亮的刀剑诶。”她面对着他，倒着蹦蹦跳跳。
“小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