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却坦然淡定的回道，“女王学识渊博——应该知晓‘盒子’理论吧。”
零璃四周的白华轻轻散开，“哦？”
“女王应该很清楚，这个盒子的源头是谁。”局长的视线越过零璃，第二次落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五彩珠子中的本源魂力的——第七魄身上。
“似乎是让我更加强大的力量呢。”恰在这时，五颗珠子的最后一抹力量滑进身体，酒红发色的少年轻轻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愈发的明亮，最终停留在零璃身上，“……妖王。”
第164章 第五奏章
〖在自由与你之间，我选择——你。〗
所谓盒子理论，就是一种假设的世界观。
假设某一天人类制造出了一种超智能的电脑（并非不可能），而刚好又有一个科学狂人研究出了另外一种程序，这种程序能够精确的模仿人类的思维，并且这个思维意识不到他只是一个程序，他认为他是一个人。而渐渐的这个电脑发展成为一个模拟世界的程序，各种人类和物种都在那里面成型，并且拥有了独立思维，然后其中的一种生物（也许是人类，也许是其他物种）制造出了电脑（或类似功能的东西），并且他们也开始研究思维程序和人工智能（或其他智能），但他们始终是盒子（电脑）中的生物，他们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他们只是一种程序。
那么，同样推理，现在的人类就是存在的么？又或是——仅仅一个盒子中的虚拟？
零璃安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酒红依然的柔顺长发，漆黑如夜空的双眸，精致的无可挑剔的样貌，以及隐约浮现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是她的少年，她最重要的另一半存在。
少年伸出右手，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如精灵一般跳跃在他掌心。
零璃望着他，垂着手，没有动弹。
几乎是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浪翻滚在她四周，零璃腹部凝聚起一股白色的气流，霎时与金红色的火焰猛烈相撞。
“轰！”
空气里有明艳的火光燃起，周围的气温瞬间上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仿佛能够烤化钢铁的蒸汽中，变得扭曲而朦胧起来。
连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火焰的颜色。
零璃禁不住退了一步，衣袍的宽大袖子掀飞。
“轰！”紧接着又是一道金红与白色相撞。
零璃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些金红色的火焰，摇曳着的如妖冶的妖精的火焰中隐隐有白色的焰心与黑色的焰心交缠，却并不融合，宛若双龙戏珠。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却不由自主的流露一抹喜意。
是的，喜意。
七魄的火焰已经达到这种程度，可见七魄回归、三魂融合的火焰会达到怎样一种难以匹敌的强度——无法封印，众焰臣服。
若少年的灵魂完整，她恐怕不解开封印、不使用纯白之力，也无法轻松击败他了。
入世七世，若是一个个算的话，也已轮回百年了吧。
这百年所得，远超过他千年的修为。
千年虽久，也不过短短三世，在人间更不过几十年。更不用说，那几十年其实一直都在千年记忆的束缚之下。
“轰！”像是用尽了所有力量，四周在这巨响中诡异的寂静了下来。
零璃微微阖起眼，眼前只剩一片白雾，还有那一层层向外翻滚的气浪。
突然，她额前的发丝向后飘飞，一团火焰在这静谧中诡异而突兀的凭空出现在她的额前——距离她只有短短的几公分。
零璃几乎能感觉到一种灼烧。
她毫不怀疑这团火焰的能量，可以一瞬间湮灭灵魂，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顺着那托着火焰的手掌一路向上，望向逐渐落成的黑影——她所钟爱的少年。
少年偏了偏头，“你不反击了？”
“嗯。”零璃轻声应答。
再出手，必定解开封印。那时，就是她无法确定的狂暴力量。
她确实对自己的力量有着全然的掌控力，但是她却不能保证在少年不稳定的灵魂下，那股力量是否会伤到他。
即使分毫，也不允许。
而且……
“可是我不能留手呢，妖王。”少年托着火焰的手掌稍稍往后一缩，带着狂暴的劲风猛的向零璃的额头冲去。
一股股热浪袭来，激扬起零璃的长发，迷离了她流转光华的眼眸。
零璃静静地望着他，白色的淡眸分明是沉寂的，却仿佛荡漾开的水波，涟漪点点。
少年蹙起眉，有种无端的——古怪情绪从灵魂深处冒出头，那火焰在零璃额前刹那无声无息地熄灭。他的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袍子领口。“你是谁。”他的语气几乎是命令的，强制的，不容反抗的。
零璃稍稍抬眼瞥了一眼白雾之上那处于世界之外的人影，即使模糊也能想象到那是怎么样的钢筋铁骨，透着怎样的华丽魅惑。
所谓盒子，本质是一种世界的阶梯性。
盒子外的世界与人掌控着被创造的盒子以及盒子里面的人。
也就是说，盒子外的人相当于盒子内的神。
即使盒子内部是如何强大，甚至拥有盒子外部所不曾拥有的力量，但是盒子外部确实真正的掌控者，只要修改程序，就能轻而易举的强行抹煞盒子内部的任何力量。
打个比方来说，一个电影或游戏或书籍或漫画里都是自成一个世界，那么作者和他所在的世界对于作品便是盒子外的生物，而作品及作品内部则是盒子。
无论作品内部的人是如何强大，作者却可以转动比主角更灵的金手指，令其中的人灰飞烟灭。除非盒子中的人能在盒子外的人抹杀他之前，跳出盒子，并抹杀掌控者。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盒子理论，准确的说是世界中的世界，也就是阶梯。
这是和种族阶梯一样不可能违抗的规则。
她再次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少年轻蹙的眉头，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了上去，少年的身体一僵，却没有反抗。“别皱眉，很难看。”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透着无奈，如同魔音一般轰响在少年耳边。
少年定定的看着零璃的眼睛，“你是谁。”
如此熟稔的语气，如此亲昵的口吻，如此自然的动作……
“你以为，我是谁？”零璃的语调轻轻上调。
种族规则不可跨越。
盒子理论不可违抗。
两大规则相冲，使得本低于她的种族阶梯顿时处于与她平等的地位。
不得不说时空管理局局长艺高人胆大，其智近乎妖。
“我以为？”少年抓着她的领口，把她拉近了些，“呆在这里多久了，我能以为什么？！”在这的时间究竟有多久了？他几乎记不清过去，甚至感应不到时间的流动。
“别这么凶嘛。”零璃的手指贴着他的眉，一派温良，“如果你想出去的话也可以啊。”
她的眉眼温顺，眼底掠过一瞬间的疼惜。
她的少年啊，即使风华依旧，也可以清晰望出那眼底的一抹疲惫。
呆着这里自然是不知道时间的流动的……
“既然如此，那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少年抓着她领子的手指有些泛白，却始终没有紧勒的力气传到她身上来。
在这里没有其他的存在，没有时间的流动——只有少年一人罢了。
零璃的手掌贴着他的脸庞，唇畔弯起柔软，“对不起，让你困扰了很久吧。”
她的白眸仿佛盛着整个世界。
而整个世界却都只围绕着少年一人。
是的，这个世界是属于少年的。
每个盒子都有一个盒子本源，也就是世界支柱，而世界支柱又被称为盖亚意识。
盖亚会不断的制造稳定状态，她会对破坏稳态的行为反击，成就了近乎完美的自然定律，世界的自我修复与自我调节便属于这个机制。
盖亚假说认为世界是一个生命有机体。
地球上曾有名为James Lovelock的人类说过：「地球是活著的！」
所谓盖亚意识，就是指世界本身拥有的意识，而这个意识是由世界上所有的生物共同组成的。
在这个只有少年的世界中，他就是世界的盖亚意识，是世界的支柱。
盒子理论确实可以让零璃和局长立于平等的阶梯，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盒子理论再如何强大也不过是一个规则，怎么能压制的下早已拥有破除规则的能力的零璃。
可现在的事实却是零璃确实被压制在这个盒子中。
为什么？只因为这个盒子的源头是她的少年。
这便是她的少年，会在这里的原因……
她强大的对手以第七魄为盒子本源创造了这个世界，硬生生的破除这个世界的结果只有少年的灰飞烟灭。
当然这只是零璃被困的主要原因之一。
既然是世界，零璃自有不破除世界的存在而离去的方式。
可那样却需要……
零璃沉沉的望进少年眼底，那里无限广阔，即使疲惫，即使愤怒，也是那般令人舒心，“我很抱歉，这个世界不属于我。”
少年愣了愣，但即刻回神，“你不是妖王。”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嗯？”零璃眨了眨眼，蓦然笑了起来，“呐，你现在是除妖师？”
“……我是妖师。”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零璃忍俊不禁，“那你觉得我是妖怪？”
“除了妖怪，谁会把妖师关在虚无世界。”少年义正言辞道，眉眼却柔和了下来。
“嘁，世界上哪有我这么好的妖怪。”零璃撅了撅嘴，撇过头，眼底却闪过沉思。
虚无世界么……
准确的说，这里确实是虚无世界。
要想破开这个世界，唯有破开少年本身。
因为在这里，她捕捉不到——她所熟悉的流动的细线细点……
一双白眸，点染了万世芳华，却淡漠无痕，敛聚了万顷光芒，却轻浅无波。
任三千世界抵不过零璃的眼眸一个“破”字。
然而这里——在她白眸中的世界，只有白雾一片，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阳光，没有万事万物……更没有她所熟悉的那流动的细线——
是的，就像少年所感觉到的一样，这里没有时间的流动，没有万事万物的存在。
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时间！
是的，没有时间！
她可以离开，却需要规则的存在。
然而这里是——她无法根据规则空隙离开的——被抽离了规则的世界！！！
第165章 第六奏章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前有千军万马，后需剑指天下，我也无怨无悔。〗
白皙的手指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优雅的宛若艺术。
殇局长微微眯起眼，黑如子夜的眸子径直穿过了层层白雾，注视着那窈窕的白袍身影，即使那般纤细，他也绝不会对那个身体中缩蕴含的恐怖力量有丝毫的怀疑。
白之力，破灭之力。
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破坏能笼统概括的。
若只是毁灭，那么亿万年前的种族战争不会在她手中落得如此极端的结局。要知道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在这时间的长河中传承着的强者，即使这般，各个种族在那个种族战争之前或者中前期也不过取得了一种平衡罢了。
直至后期，欺诈师以一己之力破了整个僵持不知多少时间的局面。
当然，说是一己之力是有些夸大的，就算欺诈师在众种族面前取首领之项如探囊取物，也不可能创下阶级最终立于众族之上的战绩。
可欺诈师的能力是无可否定的，现在各种族——当然，人族除外——历史的记录很清楚的写着这么几段话：
“……一女子孤身闯入神界，在众神的追杀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其战中殒落之神堪称史上之最，一战成名，此战名为‘众神殒落之战’。”
“……其女子单枪匹马入龙族领地，破坏堪称最强防御的龙族禁地结界，并带走了一具龙骨，全身而退……”
“……因未知原因，同伴被魔族带走，其女子伪装成修魔者，混入魔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