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耳洞- 第1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时候我坐在学校新建的十九层教学楼里,闻着油漆和涂料的味道,吹着冰冷的空调,却无比憧憬那个头顶上“呼呼”转着的电风扇和爬满绿荫的老楼。
  只是忽然有一个人拍我的肩膀,口气十分怀疑,“江止水,是不是你?”
  我一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董安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撇嘴,“我要考这里研究生,先来寻导师来着的。”
  我惊讶,然后才恍然,“哦,你是五年制的,比我后一年考。”
  她咬牙切齿,作势要来掐我,“江止水,我才闭关一年,你就不认识老娘了,你最好祷告你别有什么疑难杂症,落到我手上你就惨了!”
  我大笑,“董安妍,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给老张开的那副补肾的药其实是清热凉血的,南京医科大要不要你还不知道呢,三脚猫一只!”
  她搂住我笑,我却几乎落泪。
  董安妍,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你和陈禛最后怎么样了,你怎么两年都不跟任何人联系,你怎么变瘦了,原来的你,是个可爱的胖娃娃。
  很高兴遇到你,我最好的朋友。
  我请她吃味千拉面,大洋楼下。
  她没变,喜欢加酱油,味千所有的口味都清淡,但是她舍弃不了,不愿意换苏州面馆。
  我顶着黑眼圈,虚心的请教,“董医生,我失眠。”
  她抬眼,不屑,“失眠的定义,入寐困难或睡而易醒,醒后不寐连续三周以上,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我气恼,“董安妍,你这个没有医德的家伙!”
  她哈哈大笑,然后露出一脸的狡黠,“失眠多为情志所伤,你有心思才会失眠。”
  我老实承认,“是的,我想他,想的我睡不着。”
  “恩?”她脸色终于变的严肃,“是常泽?不会吧!”
  我摇摇头,漫不经心的挑着碗里的面,“唐君然。”
  她似乎对这个名字还不是很有印象,犹豫了半天,“是不是那个,算是我师兄的那位,我晕,太不可思议了,你都没跟他在一起过,居然念叨了人家三年,疯掉了,疯掉了!”
  我眯起眼睛,笑的自嘲,“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世界就是那么奇妙。”
  她只是叹气,没有再提起,连自己的事都只字不提。
  新街口总是南京人流最多的地方,我们手挽手,一如以前一样,穿过地下道,走在人群里,电影院又有新的电影上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导演。
  可是现在有了迅雷,有多少人愿意花钱去看一场电影。
  董安妍望着天空,笃定的下结论,“今年南京会有一场大雪。”
  我想把身体的重量卸一部分在她身上,“安妍,一定要回来。”
  她却一贯的沉默,我抬眼望去,忽然有一种感觉,我这次的回归,就是为了结束一些事,然后再继续生活。
  我明白,我的失眠会慢慢的好,即使那个人还是不爱我,我仍然要爱自己。
  耳边响起Sweet Box的On The Radio——Is there anyone on the radio?Listen to my song and let it go,Is there anyone on the radio? e along with me cause I'm feeling low,Oh it's just goodbye。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失眠,叫妄想症。
  世界那么大,我每天和千百个人擦肩而过,我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世界又那么小,让我到哪里去寻找第二个唐君然。
  去鼓楼医院——又是冷笑话一只。
  我本身就是一个冷笑话。
  日志 11月6日
  我爱你,爱到失去了自己。
  我失眠,大段的空白,我开始有想法,如果我在蒋迎熙之前遇到唐君然,他会不会爱我如爱她一样,待我如待她一样,如果我现在,或是他现在去找我,我们是否可以不管不顾过往,抵死缠绵。
  望一眼,便知是相思成灾。
  只有她一个人的屋子,只有一个人的丰盛的晚餐,只有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手机留言信箱,永远开着门等待,夜不成寐,食不下咽。
  恋上了,失去了,无法控制的想念,臆想成了痴,成了一个人的爱情斗争,没有对手。阿sa在《妄想》里就扮演这样一个因爱痴狂的妄想症患者,男友在她熟悉的屋子里走去,在朋友的提醒下,才清醒,不是走丢,而是离开,抛弃了她。
  等待情人的焦急,深夜孤独时的期盼,梦醒时分的胡思乱想,不可抑制的抓狂,没有人跟她搭戏,她沉浸在自己妄想出来的爱情城堡里,在每一扇窗户上都装上了枷锁困顿自己。
  就如on the road里面,女孩子问,收音机里有人没有,听我唱歌,然后忘却。
  两年后的今天,前男友成了自己好友的丈夫,她在现实中杀死了无辜的男友的替身。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能爱到多深。
  爱你爱到杀死你,有时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有的时候,爱情的执着的一面是令人恐惧与害怕的。
  当爱要消失不在,不是每一个人都学会放手。
  有一些人就是会令自己在过去中不可自拔,不肯看到将来,宁愿自己一个人扮演着爱情还在时候的角色,上演着一出凄凉的爱情剧。
  我也是,活在过去不可自拔,可是,我有分寸。
  我学会爱自己,即使还不够。
  我睡不着,可以看电影,看小说,韩晨阳要过生日,我不会不送东西的。
  三年前,唐君然的生日,我寄给他一本绘本,全部是自己手绘的,精致的让陆宣动容。
  可是他不动容。
  我执笔,感觉到手心常年握笔的老茧,阿九抱着水彩颜料欢快的在地上打滚,日子无聊,她也会寻找乐子。
  我下笔,灵感源源不绝,那么这个绘图故事就开始了。
  名字叫“钻石做的耳钉”。

  背负旧爱如何爱人(上)

  江止水。
  “一、
  我喜欢你——男孩子笑了,浅浅的微笑,她看得沉醉,如果现在他身后有一棵五月的樱花树,风起花落,美好的少年,美好的季节,奉上美好的爱情。
  二、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一定不要来找我,因为那是爱情最美的死亡方式。他对着静静流淌的河流吐出一字一句,像是中古世纪的巫师,预言一场劫数,言之凿凿。
  三、
  年轻时候的爱情总是那么脆弱,持续冷战的两个人就这样分道扬镳了,但是谁都舍不得彼此,因为谁都不愿意放弃自尊,因为那一年,他们都是不顾一切的孩子。
  四、
  很久以后她开始依恋另一个男人掌心的温度,开始喜欢他的生活单线条,她决定去打耳洞,因为当年的男孩子承诺,她嫁人的时候,要送给她钻石做的耳钉。
  五、
  可是,左耳的耳洞已经弥合,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肉骨头作为纪念,两颗璀璨的钻石耳钉就这么静静的躺着,那就是她用一辈子的梦想换回的礼物,一段年少轻狂的回忆,一个让她看过永远的男子。
  六、
  眼泪是某段爱情的名字,当眼泪变成钻石的时候,已是尘埃落定,谁是谁曾经深爱的女子,说过的话是不是真实,已不重要,她已经成为他人的妻,男子奉上钻石留下孤单的背影。
  七、
  她昂着头,踩着高跟鞋,努力做一个没有回忆的新娘,只有右耳垂闪烁着钻石的光芒,一点一点,像是流不完的泪水。”
  我伸手去取白色颜料,吓了一跳,阿九也许是饿了,抱着锡管啃,我拎起小美女,她冲着我拳打脚踢,很是不满。
  我粗心,没有吃饭,也忘记了小美女的晚餐,可是现在已经是半夜。
  只好拿起钱包,拧开房门,阿九又任性撒娇,抓着我的鞋带,让她松手她咬的更紧,我终于挫败,“小美女,你想出去?”
  我去取大布袋,把她塞进去,也许是第一次亲历“套中猫”的生活,阿九显得很兴奋,两只绿色宝石般眼睛炯炯有神,装乖卖巧的享受她的权利——空运。
  夜凉,走在路上,街边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投下影子,斑驳凄冷,到处都是流转的灯光,但是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更显得冷清。
  苏果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冬日的深夜,隔着玻璃窗看着灯火通明的小便利店,温暖而又幸福。我想起了广州的7…11,也总是在这样寒气逼人的夜晚,不经意间就被诱惑,推开门,像只刺猬般蜷缩进店中,要一份鱼蛋或是一杯红茶。
  小男孩在打瞌睡,看到我进来连忙跳起来,我礼貌的笑笑,从货架上取下泡面、火腿肠、酸奶,然后又要了热腾腾的茶叶蛋和烤肠。
  阿九闻到烤肠味就按捺不住,我把她放下来,她亦光明正大在店门口吃起来。
  他帮我把杯面加热,我敲了一个茶叶蛋进去,大大方方的坐在一边和他聊天,这时候,一个熟悉的人进来了,我愣了一下,举起手,还有些僵硬,“好呀,韩晨阳!”
  他不睬我,径自走到货架上,一排一排的跺过来,最后发出一声喟叹,“终于找到了!”
  我实在好奇,凑过去一看,顿时很挫败——强力万能胶。
  三分钟后,我抱过杯面就开吃,他在一旁粘眼镜,用镊子挑起胶水,然后在眼镜的断处仔细粘粘,几分钟后,柜台上干干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简直膜拜,五体投地,要知道我曾经用万能胶把手粘在一起过,要不就是把桌上弄上一大摊的黄色液体,最后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用万能胶。
  我有些奇怪,眼光一直往柜台的格子瞟,“韩晨阳,我以为你来买那个的呢!”
  他抬头,眯起眼睛,“什么东西?”然后他看到我目光所及,很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小孩子一个,整天脑袋里面不知道想什么东西的,这么晚了还出来游荡。”
  我托着脑袋毫不顾忌的打量他,第一次见他戴眼镜,觉得效果好的出奇,冷峻凌冽的眸子隐藏在一双眼镜之下,大隐于世,散发出清冷儒雅的气息。
  只是我好奇,“你近视?”
  他摇头,“防辐射,平光镜。”然后他又补充,“我哥哥是远视。”
  我埋头吃,心想,你哥哥远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查户口的,不过想想,估计他的意思是因为他哥哥是远视,所以才有了他的存在,计划生育。
  顿时庆幸,韩哥哥,你远视的太好了,不然国家损失了多好的一名人才。
  喝完最后一口汤,我觉得身上热乎乎的,阿九也安静许多,饭饱之后似乎对帅哥不甚感兴趣,挑起她高傲的眸子,冷冷的注视了他一会,转向别处。
  只是,她刚才的眼神真的好贱,明明就是对帅哥心怀鬼胎,还刻意不屑的样子。
  韩晨阳对阿九挺有兴趣的,“你家的?”
  我撇嘴,“混吃混喝的,谁知道哪天这家伙嫌贫爱富,抛弃后妈投靠别人去了。”
  他笑起来,“猫儿是挺难养的,我家以前养过一只,大肥猫一只,可是很机灵,机灵到我家都不敢买鱼,一买准得被叼走了。”
  “后来呢?”
  “不知道,我去了德国以后,就不知道小家伙的下落了,再回来,差不多都忘记了。”
  我伸手准备拉门,韩晨阳先于我把玻璃门拉开,“我送你回去吧。”
  屋外简直和便利店是冰火两重天,寒风瑟瑟,我搓手跺脚,无比怀念自己温暖的被窝。
  我牙关打颤,“我要去睡觉了,哦,不对,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