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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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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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我总是觉得我和他没有缘分,即使有,也是缘浅。”
  他扯扯嘴角,“他没回家乡,还是留在这里读博,他两年没再爱过任何人,养过一盆兰花最后死了,去了一次沈阳,在SCI上发表了四篇论文,安安静静的在鼓楼医院做一个医生。”
  我抬起头望着黑夜,然后转向他,“哪又如何!”
  “不如何。”他淡淡的说,眉眼里有一丝忧愁,“人生是一个怪圈,想跳,跳不出来。”
  我笑的漫不经心,“所以说,相见不如怀念。”
  黑夜,是无言的寂静。
  两年后,我回到他在的城市,却不期待与他相遇。
  我只想,一个人,徐徐老去。
  日志 9月28日
  今天累了半天,剩下来一个晚上,我决定看一部动画片奖励自己。
  宫崎骏的《侧耳倾听》。
  好老的一部动画片,情节老套,制作粗糙,但是我仍然看得手舞足蹈,因为,那个男生,天泽圣司。我喜欢穿着白衬衫,笑起来很可爱的男生,会坏心的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却在女孩子伤心的时候默默的站在一边给她肩膀依靠。
  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可是我奇怪,我喜欢上的男生怎么跟圣司差了那么多。
  因为他不喜欢我吧。
  初恋如同在乡间小路上紫色蔷薇一路随行的故事,少年少女甜美轻灵的笑容在琴弦上跳跃。光从一侧打进来,音乐仿佛轻盈得生出一种可透视的美丽。
  是那首“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Is there any song that can take me to your heart?
  当然,不是麦克学摇滚的那首,我听了,还是张学友大哥的《吻别》最经典。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吻过他,那么浓烈的酒气,我真的以为他醉了,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策划好了,让我跳进去,水深火热,万劫不复。
  可是我不后悔,有过那么惊心动魄的吻,此生足矣。
  忽然想到一句话:你说,这就是一生,我给你一秒钟的吻,三秒钟的极乐,一生的痛。
  我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喜欢《侧耳倾听》里的圣司,很让人有安全感;唐君然,也是帅哥,我也喜欢,主要是因为得不到。
  今天那个韩晨阳也很帅,只是那双冷冽的眸子太高傲,仿佛不似凡人一样。
  综上所述,我是一个好面皮的人。
  如果我二十六岁时候还没找到男朋友,我就不做淑女做熟女,专门在半夜勾搭帅哥。
  然后One night stand——很伟大的计划,可是对我来说,想想而已。
  看了一下钟,凌晨三点半,再听一遍那首歌,然后睡觉。

  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人

  江止水。
  国庆放假七天,哪都不想去,因为我懒。
  懒的下床,开了电脑之后就懒的关上,懒的去理睬我的胃,终日在程序里不可自拔,那种状态叫投入,绝对百分之一百的投入。
  因为我看上了一款玉簪子,有着好听的名字“梅花胭脂错”,玉簪是羊脂玉,雕着梅花,透着不可思议的光华,期间点点翠色闪现,那一定是“胭脂错”的由来。
  不敢给江风知道,不然他一定骂我。
  我喜欢,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是有人不放过我,比如陆宣,比如赵景铭。
  陆宣约我去夫子庙,我头疼,给她灌输国庆出行三大毒害八小危害,她置若罔闻,拉了我的手撒娇,霸占我用来听歌的笔记本,罪行罄竹难书。
  我没了法子,只好陪她去夫子庙,领略秦淮特色。
  现在的夫子庙不比当初,明清时候辉煌一时的孔庙,是东南之省的文教中心,现在已经成为南京小吃的荟萃之地,不是说不好,只是这样的转变让人很有感慨。
  人潮汹涌,刚进去就看见打折减价的服装区,再往里面走,索然无味,只有秦淮河两旁的建筑有些古风,青砖斑驳,记录历史的沧桑。
  再往回折返的时候,便是买旅游特色产品的街,有雨花石、宜兴的紫砂、苏绣、景泰蓝等等,陆宣看这一切新奇,爱不释手,“我好喜欢呀,止水,是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
  我不禁头大,南京人这几年也变精了,一看是外地的也会抬价,忙给陆宣使眼色,“咱们去别家看看,还有更好的。”
  老板连忙拦住,“唉,喜欢就好,价钱好说。”
  我口音立刻变成南京腔,“老板唉,我们都是南京人啊,你啊能便宜点——”
  陆宣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东西,我买了景泰蓝的手镯和筷子。
  看到鸭血粉丝汤的招牌,忙拉了陆宣冲过去,叫了两碗,加了鸭肝。左手勺,右手筷一起动作。先挑了一块鸭血送入口,粉嫩爽滑的不忍下咽,又喝口汤,让舌尖在浓厚的滋味里萦绕徘徊。再仔细看这碗汤,翠绿的芫荽,晶莹的粉丝,沉浮的一些细碎的鸭胗、鸭肠、鸭肝,红的白的,你会被那种说不清的诱惑缠绕。不禁感叹古人真是手巧,就这么个简单的东西也可以做得这般精致,百般滋味,万种风情,让人沉醉痴迷。
  只是吃的时候,头发时不时的落下来,只好取出景泰蓝筷子,把头发绾起来,陆宣看了赞叹,“很风情,太漂亮了。”
  我笑笑,忽然觉得对面有人在注视,抬头一看,原来是帅哥韩晨阳和他的导师。
  现在看的更加真切,韩晨阳真的是好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便可以认出。
  他的眼睛生得薄情,傲然贵气,一双削肩膀,唇角冰冷,坐在这家古意十足的店里,有种旧时遗少那种凛冽逼人的气质,分外的凄楚迷人。
  走上去大大方方的近距离观察韩晨阳,不失礼节的打招呼,然后落座,继续饕餮,只是旁边的陆宣一刻也不肯安生,喋喋不休的问我帅哥何处来历。
  我真诚的告诉她,“此等人看看即可,即使过目不可忘,亦不可留心。”
  她却时不时斜眼看,颇为辛苦,不如我之前看的光明正大舒坦。
  只是临走的时候,老教授向我再见,慈眉善目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想到了爷爷,他也说南京话,十分老道,如果没有韩晨阳在场,我一定更加愿意亲近老人家。
  韩晨阳眼神太凌厉,看人一定精准,我对他没心思,亦不想惹起他的兴趣。
  回宿舍,打开电脑继续任务。
  电脑有一个CPU,可以同时处理电影和设计软件,我却不行。
  没吃饱,想起还有香干,伸手去拿包,却发现装着景泰蓝的盒子不见了,恍然之下才明白,原来是落在小吃店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颇为对不起头上的那根被当作簪子的筷子,筷子本为两根生,不可单用,却被我拆成两半,很残忍。
  此时电话却响了,号码熟悉,“赵景铭,找我有事?”
  他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国庆有没有活动,要不要过来玩?”
  我嗤之以鼻,“跟你们玩,玩什么,泡吧,泡美女,泡帅哥?”
  “怎么那么说我呢,那些活动天天做,多没意思,再说了,你是研究生,多有阶层,怎么屑跟我们这群人同流合污……”
  我撇撇嘴,“你说正经的事好不好,到底什么活动?”
  “农家乐,去不去?”
  “农家生活,要不要钻木取火,上山打飞禽走兽,出去采摘野果?”
  那边爆发出大笑声,“江止水,你也太搞笑了吧,哎呀,农家乐你以为是体验母系氏族公社生活呀,咱都社会主义小康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做声,觉得“社会主义”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挺乐趣的,挺喜感的,他继续说,“你到底去不去,去吧,难得一个假期,还有很多人,都是以前同学。”
  我提条件,“我不走过去,我光吃不做,啊行呀!”
  赵景铭应承,“行唉,我的小姑奶奶。”
  我没去过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被赵景铭的奥迪带到了何处,只是被他叫醒的时候,大片的禄铺陈开来,秸秆交错宛若森林,视觉的享受。
  精巧的院落,乡土气息的别墅,道路两旁的木板栅栏,攀爬了油绿的丝瓜藤,奥迪急速的刹车声,惊得篱笆上休憩的鸟雀飞离而去,扑哧,在空中漾出一圈涟漪。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熟人,小学同学,初中的,高中的,都有。
  还有常泽。
  我的初恋,不过现在是朋友关系,关系不错,我们两即使分开那么多年还是很默契。
  这就是缘分。
  到那里就吃中饭,菜很新鲜,绿油油的,味道很正宗,肉也是,很有肉味,很有嚼头。
  饭桌上聊起我们今天的迟到,时晓含开玩笑无心,“赵景铭,你不是赖在止水的香闺里不肯出来,害得我们大帮的人在这里干等。”
  赵景铭挑眉,过分俊俏的轮廓,线条却是柔和,黑色的发线柔软妥帖,“她是懒猪,我好不容易把她赶下床的,这家伙赖床的本事一流。”
  我不置可否,笑的没心没肺,只是看到大家看我的眼神诡异,再对上赵景铭的眼眸,那里分明暗藏一丝宠溺和纵容。
  常泽给我夹菜,并不说话,我微笑,他亦微笑。
  忽然想到那句话,如果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现实的话,那就微笑好了。
  吃完饭,大伙在一起打牌,打麻将,都是来大钱的,我一窍不通。
  起身去泡茶,却意外的看见本来不相熟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交谈,字字句句传到耳朵里,很真实,常泽问赵景铭,“你喜欢她。”
  用的是肯定句,连常泽疑心那么重的人都这么说。
  赵景铭嘴角上扬,一贯的自信,“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全校都知道了。”
  我心下一凛,常泽笑起来,“看不出你真痴情的厉害,那时候才多大,高一时候。”
  “是呀,是高一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么多年都没变。”他顿了顿,声音轻轻的,暖暖的,宛若呓语,“是我太寂寞了,所以一直喜欢你,江止水,你知道吗?”
  我突然落荒而逃。
  从那个路口拐进去,穿过窄窄的篱笆隔离的小路,到达一片密密的芦苇地。
  我很累,于是躺下来,仰着脸看这一片蔚蓝晴明的天,云朵聚散腾挪,点缀成大朵白花,有灰色的鸽群轻灵的飞过,留下些许细小绒毛,在空中起伏着降落。
  “赵景铭”我轻轻的念,跌进回忆里,深眠如水,覆盖住慢慢的思绪。
  依然是在这样阳光灿烂岁月静好的十月午后,我从楼梯上下来,他迎面走来。
  他眼睛定定的望着我,“江止水,我喜欢你。”
  我回答诚实,“我也喜欢你,可是不是那种喜欢,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他眼睛里的那种镇定和自信顷刻被击碎,可是声音仍然镇定,“我不相信,那你为什么和我那么好?”
  我垂下眼帘,低低的说,“因为我寂寞。”
  这不是借口,这是真话,因为寂寞、无聊,所以喜欢和他在一起,所以想找一个人陪,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肯对我好,无所谓。
  从前我是一个坏孩子,肯沉溺在片刻的温柔中,然后待梦醒,残忍的将一切扼杀。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经历有多痛苦,为时已晚,一切成错误。
  我醒来,暮色纷落至眼眸,然后起身离开,却在跨出芦苇荡的一瞬间,猛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赵景铭站在芦苇荡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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