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
宋子衿还是笑，好看的面容上一阵愉悦，“扶俞上仙果真深知我心。”轻轻地声音从他的嘴角飘逸而出，真的是很有诱惑力。
不过玄女知道自己不会动心，从小呆在师父身边，小时候还常赖在师父怀里，师父已经是她眼中最美的上仙，她又怎会被那么几个笑，几句言语迷惑地丢了心。
“我如今惦念着的也不是什么宝物，却重于宝物。”宋子衿说着，顺道指了指玄女。
两道冷热不一的视线绽放在了玄女的脸上，一道是怀疑的，还有一道是火热的。
玄女也有些呆愣，这人也真是直白，就不看看扶俞上仙也在吗！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需要一会儿。”宋子衿越过扶落，直接念了个咒，将玄女带走。
这是玄女第二次在七重天上游走，第一次是扶俞带她来的路上，他们是脚踩着祥云来的，这次同样是踩着祥云，玄女却感觉有点不太一样，是的，不太一样，她觉得很不自在。
“玄儿。”耳畔是宋子衿低低的呼唤，玄女一时晃开了神，师父也是这样叫她的，只是师父的语气有时是很淡的，根本听不出喜怒，也有时是宠溺的，不论有多难，只要是她想做的且不违反天规的，不用她说，师父也会去帮她做。
而鲛仙的语气却让她看到了一种压抑感，他的语气是渴望的，包含着千万年不曾遇见的怀念，他的目光又是悲凉的，虽然她不知道前世的自己究竟与她经历了什么样的情仇爱恨。
感觉到宋子衿的目光也朝她看来，玄女终究还是没有别过脸去，直直地迎接他的目光，一瞬间，很多想问的话梗在了咽喉，这鲛仙绝对是颗痴情的种子。
他们飞得很快，仅仅是几个回眸之间就一穿越无数层的天际，然后，他们来到了东海。
东海海滩上一片金光闪闪，还有不少海螺露出它们的一小部分，海水泛着蓝，不似天河，天河的河水不会有这么好看的色彩，这里没有多少人在，只有一片深蓝，还有一抹碧绿的色彩。
“还记得吗？”宋子衿的手心凝起一抹光弧，渐渐地，把他们包围，在他们的周边形成一层膜，然后他们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那层膜形成了一颗大大的球，被包裹着的他们也就顺着风飞了上去。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玄女说不清楚。
最后他们飘到了一座开满花的小岛上，遍野的花花绿绿迷得人移不开眼，最后只能感叹这难见的美，希望着自己能再见一面。
玄女对这座岛有着很大的熟悉感，不用想也知道，这必然是他与她的过往。
玄女看了眼一旁温柔的鲛仙大人，看他的样子是想再续前缘，不过，玄女可没这个打算，她只想看看，知道自己前世受过什么样的幸福遭遇过什么样的苦难。
“果然是不记得了。”耳边盘旋着的是宋子衿悲凉落寞的声音，玄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残忍，但她确实是不记得了，师父每次与她详聊都会淡去这一部分的时光，她也得不到准确的答案，还是不说话来得好。
于是气氛一直沉寂着。
突然宋子衿扬起一抹笑，很美，她看到的是他的侧脸，一个很好很完美的角度。
第九章 鲛珠
玄女呼吸一窒，她不是个执着与过往的人，可是她选择忘，并不代表另一个人会和她一样释怀，师父说过，鲛仙承载着两世的记忆，不像她，对于前尘往事还是一知半解，想让他放下执念，谈何容易。
好像只有她忘了，鲛仙没忘，师父也没有忘。
“当年你说你最爱满山花开，流光溢彩，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座山。”宋子衿收起了之前的哀伤，给她一笑，暖暖的，让人神往，“却不想这满山的鲜花艳尽了你所有的色彩。”
他还是在笑，眼里却流露出无限的沧桑，只有经历过了无数个漫长日夜，一个人独自忧伤，看遍了世间繁华的仙人才会这样。
他的笑又像是敛去了所有的感伤，只能看到他俊美的脸上的柔光。
玄女虽对前世颇有兴趣，却也不想再这样下去，只会触地鲛仙一地的感伤。
人间是有夜晚的，不想那天宫上，只有终日的明亮，也不是说天宫本来就没有黑夜，只是光神将他的灵力注入了夜明珠上，一颗高高漂浮的珠子照得天宫一片透亮。
玄女从来没有觉得那有什么不妥，因为师父同样也告诉过他，前世的她在人间上住过，特别怕天黑，光神此举正好解了她的那点害怕。
东海上的风也很大，吹得海边的树木窸窣作响，还有不少浪被拍在海滩上，卷出了不少还未修成人形的鱼儿，玄女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地看向看起来很近的天空，不知道黑夜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她有点想逃，可是鲛仙绝对不会让她逃，他的修为在她之上，所以纵然她想尽办法，一切都是徒劳。
现在只能听到风吹叶动，和他们衣角飘起的声音，其实，还蛮舒服的。
玄女触摸着一地的鲜花，它们就在这里怒放，很美，很让人沉迷。
可她只能和他耗着，也不知道扶俞是这么想的，看着她被抓走了也不追来查找，而那鲛仙和她的关系，她又不好挣扎，只好愣愣地呆在这个地方。
蓦地，宋子衿朝着她缓缓靠近，他的扇子挡住了海风，青袍被吹得乱糟糟，还是难掩他满身的仙气，还有眼里的渴望。
玄女没有什么表示，静静地坐在那块石头上，石头的表面上已经有着温热，是玄女留下的体温。
宋子衿把双眼缓缓闭上，像是在深呼吸，最后又露出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微笑，忽而把项上的墨绳取下，寻了个离玄女很近的可以坐地方，欲将那墨绳戴在玄女的脖子上。
“鲛仙。”隔着衣衫的面料，玄女的手按在宋子衿的手臂上，有些严肃。
宋子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脸上再也撑不起笑，渐渐的，他变得面无表情，然后继续将墨绳戴上玄女的脖子。
“是我越界了，嗯？”宋子衿终于出声，声音有些嘶哑，一片花海里，玄女只看到他眼里冒着的星光，那样暗淡，那样神伤。
玄女心头一软，没有再做什么抵抗，反正无论如何都会被她戴上，倒不如不做那无所谓的反抗，还会多伤一人的心呐。
墨绳终于挂在了玄女的脖子上，一阵微凉，玄女抓起它细看，才发现这绳上还有一颗很大的透明的宝珠，很清爽。
不过这是什么宝贝？因为师父的关系，不少仙家来九重天送礼都尽量挑选最少的，虽然她和师父很少收，看总是看过的，可这珠子，毫无疑问，它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宝物，可究竟出自何方？
疑惑的目光朝着浅笑的宋子衿飞去。
“喜欢吗？”他又笑，因为她接受了这条墨绳高兴非常，“这本来就是给你的，只不过前世失了机会。”他永远都沉浸在前世的梦里。
玄女闻言一阵紧张，珠子也从她的手中滑落，重新贴回到了他的胸口上，泛着一阵阵微凉。
宋子衿见她如此大意又是一笑，似乎是回到了前世幸福的时光。
快要天黑了，东海边还有萤火虫飞舞，闪动着它们特有的光芒。
宋子衿看玄女百般无聊，便给她讲起了这颗珠子的来历，她看起来很有兴趣。
原来这颗珠子是鲛仙所流下的眼泪，在凡间很早就有传说︰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却不知东海也有鲛人一族，他们能泣得更为宝贵的宝珠。
那月十五，玄女虽逝，却唤醒了他全部的记忆，第一世他是人间的皇帝，他负了她，第二世，他是东海的鲛人，他依然负了她。
所以，他就在这座开满花的小山上，对月流珠。
至于那墨绳，则是前世玄女亲手编的，除了这一点，其他就没什么了。
宋子衿讲得很慢，连着他的呼吸都在发颤，在这风中显得更加不堪一击。
天也越来越暗了，一片漆黑，只有玄女脖子上的鲛珠散发着盈盈的亮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知为何，玄女念出了这句诗，很适合他，不是吗！
宋子衿闻言一惊，慌忙把头转向玄女，可惜夜太黑，月光太淡，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她的玄儿并不是什么都忘了，她还记着他们初遇时的第一句话呢。
玄女刚开始并不觉得黑夜有多可怕，身边也有人在，虽然不是师父，但还是感到安心，可过了一会儿她就真的有些受不住了，可能是这儿的风声太可怕，也许也是这儿除了风声其他都太过安静，她真的有些害怕。
黑夜真的很可怕！
玄女突然觉得自己在九重天长大是幸运的，要是日日看着这乌漆抹黑的世界，她恐怕是一辈子也得不到心里的安全。
“玄儿你还好吗？”宋子衿有些担心，但绝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选，带她来找个地方，告诉她一些他们的过往，再让她见见一直让她害怕的黑夜。
他知道她不会对他说害怕，前世的骄傲不允许她，现在的她不爱他，所以她更不允许那样。
他太过了解她。
第十章 月下
一片黑暗里，玄女可以看到的唯有那盈盈的青光，在她的胸口，是鲛珠。
宋子衿的东西永远都是青色的。
“玄儿。”是一声温柔的呼唤，生生地将玄女从黑暗中解脱出来，然后有一手臂将她拉了起来，抱在怀里，那个怀抱很暖，很舒服，还散发着丝丝清淡的香气。
玄女拿起胸前的的鲛珠，对准了那人的脸，一片青光之下，她看到了男子依旧美得让她着迷的容颜，他浅笑，玄女的这个世界的寂灭了。
现在玄女是真的不怕了，扶落胸膛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入玄女的身上，很柔很舒服，原来神仙也会感觉到冷暖的，或许是因为从小住在九重天，九重天的天气永远都不冷不热，她一直以为，是神仙自己对冷暖没有感觉。
今晚，她感受到了人间夜晚风吹起的寒冷，更是感觉到了师父怀抱散发的温热，她已经不想离开，只希望一直缩在师父的怀里，既温暖，又不担心师父会走开。
扶落一只手搂着玄女，一只手掏出一颗夜明珠，霎那间，这片范围被照得通亮，同时也惊起了宋子衿转来的目光。
他不过是片刻的失神，怎么一转眼来就看到了这么一番场景。
扶落和玄女紧紧地拥抱，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宋子衿觉得有些碍眼，不，是非常碍眼，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她真的和扶落很配，不仅仅是衣服的颜色配，气质和神情都很配。
他只能安慰自己，拼命地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的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师徒之情。
夜明珠的华光下，流转了千万年的情意不断滋长。
“扶落仙君。”宋子衿敛起了眼中的光芒，恭恭敬敬地出声拜见。
是的，扶落是仙君，比上仙的品阶要高，宋子衿必须要恭恭敬敬的，毕竟人间都有自己的规矩，仙家也有自己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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