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象。”带队老师野外经验丰富,立刻否决。
“熊?他奶奶的戈壁滩黄土坡上哪来的熊?”连我自己都自我否定了。
正探头探脑的琢磨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我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把手里的火把直接扔对面去了,定睛一看,竟然是老板娘张嫂子,只见她挺着肚子,满脸的汗,正歪在门口,表情痛苦狰狞。
我一把扔了火把,嘴巴里还念叨着,“娘地,要生!!这是给咱送别礼啊还是怎么着?!”
众人都尴尬了。
我一看,现场就我一个还算是女人,其他都是该生猛的生猛,该美少年的美少年,咱是指望不上了,但……生孩子?!妈的,涨得我头比牛头都大,但脑细胞却一个也没活跃起来。
搜罗搜罗为数不多的电视连续剧的经典情节,其实我平时几乎不看电视,因为我们家本身没电视,但自从到了T大连寝室里都放了一台小电视,想不看都难,那些个八点档天雷狗血电视剧还真是他娘的绝好教材。于是,学着人家嘴唇上方点只大黑痣的接生婆模样,赶紧喊到,“去烧水,去烧水,冷的热的都送进来,天太晚也下不了山去叫大夫,能生的话咱就搭把手帮个忙,赶紧去烧水,准备干净点的布,别愣着啦。”说完一把拉起张嫂子进了里屋。
外头噼里啪啦忙成啥样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头雾水,不是没见过小孩子,但看人家生孩子还是头一遭,牙也咬了,心也横了,我他娘的也豁出去了。把张嫂子扶到床上,扒了裤子,裤子上都是湿的,也不知道那湿的是个啥东西,但味道怪怪的,赶紧扔在旁边,门外有人送进一壶热水来,我赶紧把手摁水里洗了洗,然后就一脸就义似的站在了张嫂子旁边,张嫂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连喊带叫,一头的汗,我把毛巾搭她额头上给她擦了又擦,干着急也使不上力,只能学着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跟着喊“再努努力,再加把劲。”至于加什么劲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她把头转向床头,冲着我边喊叫边说,“书,额男人从城里带回来滴……”我赶紧顺着她的眼神望了过去,果然一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戈壁小屋的东西出现在了那里,赶紧抓过来翻开目录,越过什么检查啦、保健啦的环节,直接跳入正题,“孕妇生产应对”那一章,我这可真是现学现卖,边被她捉着手喊叫另一边则看着书掌握着重点,娘地,我那点速读本领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的手紧紧捉住我的,把的手勒得生疼,我按照书上所写根据她的收缩情况顺着手劲不时将她的上半身抬起来,她也拼命努力咬牙坚持着,连我头上都是一层汗,滴滴答答往下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没了力气,整个人躺在床上,仰面朝天。我赶紧凑到她大腿附近一摸,一个湿乎乎的东西滑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把那团东西提起来,红红白白一大片,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干脆将那团东西放在干净的布上擦了擦,然后才看清竟然是个黑头发的小肉球,闭着肿着的眼睛,身上一片红,没哭,很安静,平时听人家说生孩子都要哭,怎么这团东西不哭呢?研究了半天把那团肉球嘴巴抠一抠,抠出些粘液来,然后再提着腿在屁股上轻轻打一下,果然,痛快嘹亮的哭声立刻在夜空中传递出去,门外似乎一阵欢腾,那女人一脸疲惫,我把孩子抱到她跟前让她看,她抱着孩子看了看又抬头看我,一脸的感激。
我把该洗的都洗了,把该擦的都擦了,条件简陋,设备有限,也顾不得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也帮张嫂子把身体都擦了擦,最后学着书上的样子处理了胎盘和脐带,然后才退了出来。门外,一溜,站着六个男人,搓着手,一脸的兴奋和不知所措,看我出来赶紧凑上来问,“生了?怎么样?男孩女孩?”
“你们又不是孩子的爹?”我瞥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觉得好笑。天气很冷,夜空中星星一片片的闪烁着,而六个大男人就站在门外挨冻,那感觉还蛮好笑的。
“嘿嘿,我们、我们这不是关心么?”为首的一位老师道。
“哦,母子平安。”
“男孩女孩?”还有个傻了吧唧探头探脑问的。
我一瞪眼,“你丫傻了吧?!我说母子平安,子,懂不懂?要是女孩我就说母女了。”这人做项目时明明很精明的,怎么碰到普通的事这么白痴呢?!
戈壁滩上的性别比例一个晚上就又发生了变化,男性队伍里又添了一员。
丁染墨走过来,“周非,你累坏了吧,赶快去洗个澡。”
“哦。好。”我点头答应着。
“水已经烧好了,你赶快去洗吧。”他推我,我这才注意到肩头由于刚才的紧张都绷紧了。于是就进了洗澡间,拿只破桶弄点热水往身上浇,热水倒是热,但浇过之后在清冷的夜色里就显得很冷,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蹲下身缩成一团,抖抖瑟瑟的擦着香皂,然后接着往身上浇水洗了个战斗澡。还没等我洗完,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昏暗的灯光下,尽管我缩成一团,该遮的都遮住了,但对方还是一愣,尴尬的碰~的一声把门带上,门外响起一声,“周非,你快点出来,好象、好象张嫂子还没生完。”
“啥?”我立刻一蹦三尺高,迅速穿好衣服就往外跑,门外尴尬的站着一个人,人影默进黑暗中,但刚才让我出去的声音却是熟悉的,正是余越西。
我来不及看他直接冲进刚才战斗过的屋子,来了新一轮的挑战,又学了一次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又充当了一次接生婆的角色,然后我这个配角闪亮退场,彻底完成了我今晚的表演。俩男娃子,真够能生的,今天晚上男女性别比例再次发生变化。
等她把两个孩子都生完,天都快亮了。我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勉强张着眼睛把大人孩子伺候得差不多了才退出来。门外,马干事还没来,大家凑在一起研究怎么办好,张嫂子身边离不开人,而我们原定计划今天就要出发离开这里。最后决定,把张嫂子转移到县里的医院去。
天大亮,马干事是伴着难得的蓝天、黄土坡上的羊群的铃铛声和不远处传来的鞭子响、狂野粗放的信天游、七个劳累一夜此刻已经累到及至的人,以及睡在里面一大两小的平稳呼吸声到来的。
带着驴,开着车,将大人孩子送上车,缓慢的开着,我们则赶着驴跟在后头背着背包疲累的下山坡过山沟,大型的设备和行李都扔给毛驴了,剩余的装备我们自己背,就算这样也觉得很吃力。余越西原本打算再待上一段时间再走的,看这情形不走是不行了,因为整间客栈里未来一个月一个人都没有,他又不会做饭不会料理自己,只能跟着我们回县城。一路上这贵公子哼哼唧唧抱怨不断,一会说腿酸一会说脚麻,也没人理他,让他自己哼去。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就顺手把他手里的小包提过来一个,反正我这人比驴子有耐力,比马剽悍,皮糙肉厚的,不在乎多背一样东西。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又把小包抢回去自己背着。我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走走歇歇,好不容易挨到县城,每个人的脚上都走出一溜光闪闪的水泡,疼得人想掉泪,把张嫂子安顿好,直接从面馆子里要了几份面,在招待所的房间里解决掉晚饭之后就各自洗澡睡觉去了。太累了,一夜都没做梦,甚至连姿势都不曾换过,睡成死猪一般。
第二天,我们几个B城的学生就被那两位带队老师送上了回去的列车,临走前那两位老师对我说,那两个男孩有名字了,一个叫徐谢周,一个叫徐谢非。我愣了半天,没啥感动,只有点感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窗外送行的老师道,“哦,原来她男人姓徐啊……”
结果,我那番领悟立刻引来一群人的“切!”以及一副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两个老师跺着脚在外头咬牙切齿,“周非,你就轴吧!”;然后列车开动,我就把许多东西都扔在了身后。
凑巧聚个会
等再回到B城的时候,突然那么多的人,突然那么多的车,突然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又朝我扑面而来,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了,冷漠的面部表情,匆忙的脚步,不停按动着的汽车喇叭声,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我在寝室里睡了一天,第二天爬起来回了趟家,把从县城里带回来的别人送的土特产给我爹娘拿去,让他们尝尝鲜,我爹就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眯缝着眼睛问,“你这,真是别人送的?”
“啊。”
“什么时候有人能给咱家送礼了?”敢情,他认为送礼就是上层次了。我就笑,“送就收着呗,反正不收白不收,难道还能扔外头大街上去?”
“那倒也是。”
我又分了点东西给张叫兽和罗叫兽送去,得到另外一番评价,“我这辈子还真没指望周非能给我送礼,不过既然送了咱也就不客气了,不收显得外道了。回头去我家吃饭去,知道不?不许不去啊。”最后那句话基本属于命令。罗叫兽在旁边瞥了下他那美丽得过分的眼睛,“这点礼就想打发我?你送我礼不会是想让我在英文课上给你点好成绩吧?告诉你啊,你都缺了好多课了,回头给我补上咱什么都不说,你要是不给我补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突然,我立刻回归了现实,水深火热,大概没这么好的形容词了吧。
周非回归,当然要聚朋会友,找上吴东和王易去小酒馆喝酒,顺道问问那粒药片到底是个什么成分。聚会在小酒馆的时候,离老远吴东就朝我龇他那口小白牙,嘴里却没把门的,“哟,几日不见,周非都要脱胎换骨了啊。”
“是呀,原来够丑,现在更丑是不?您不亏我您难受是不?”我就乐。
“戈壁滩上的风沙没把你历练好啊这是,怎么说话呢,见面都不喊一声哥的?”
“哥也不能随便叫,随便叫的不真心,我搁心里头喊你无数遍了,那才是真心。”
“嘿,还没吃饭呢啊,你还真会挑时机恶心我。”
“跟你用挑什么时机么,张嘴就来啊,上层次了懂不?”
“成,我还真是服了你这张嘴,走吧,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龙虾鱼翅的这地方不称,但……”
“但鲍鱼海参的还是能找出几箩筐来是不是?”我截住他的话头,歪着脑袋看着他,一脸的流氓坏笑。
“我呸,你打秋风吃大户来了吧?!废话少说,给我进去吧。”一提我领子就把我扔了进去。
“哟,赶上警察审问了啊?”我嘴巴没闲着,但还是跟着他进了小包间。
“那药片化验出来了吗?”等酒菜上桌,我边吃边喝边问他。
“就一片药,说不好听的,被我们化验员这么一压都差点不够塞那台机器的牙缝的。”
“什么机器啊,这么大牙缝?!该改进了啊。”我接着跟他贫嘴。
“呵呵,谁知道哪个外国进口设备,我就说这老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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