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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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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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省,倏地往回就跑,段希峰气得跺脚:“你昏头了?回学校干嘛?”

  “叫人帮忙啊!”这人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段希峰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认识谁啊?还是说,你其实是想叫老师来处分我参与打架?”

  她愣住了,事实上还没反应过来,段希峰就已经扑上去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能模糊见到几个人影扭成一团,不时有人被打中发出闷哼声。混乱中也不知是谁杠了子言一脚,她一跤跌倒,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顿时痛得直抽筋。

  这次跌倒,留下了一点后遗症,她因此在家休息了一天,没有去上课。父亲终于意识到东区中学的不良学风已经影响到了女儿的正常学习,他跟子言的母亲慎重商量了一天,要给她想办法转学。

  子言对此一无所知,第三天仍然照常去上课。

  龚竹的童花头上新戴了一个蓝白条的宽幅头箍,看起来更像一个洋娃娃,她杏核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担忧的看着子言:“子言,你昨天没来上课,没事吧?”

  她宽慰自己的同桌,“没事,我好得很。”

  凳子后座被人踢了两下,段希峰额头与嘴角的乌青就这样突兀的呈现在她眼前,她呆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得出来?”段希峰龇牙咧嘴的抱怨起来,“我又挨了处分了。”

  “以后少打架,多用心读书不就好了?”子言丢给他一个白眼。

  段希峰苦笑:“你以为我想跟他们打架啊?我那是没办法……”

  “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啊,知道打抱不平,比刘春生强多了。”龚竹胸无城府的说。

  段希峰瞄了龚竹一眼,意外的有点脸红:“我还以为你们都看不起我这种人!”

  “都是同学嘛,今后我们三个就是朋友了!”龚竹总是这么善良单纯。

  对于段希峰忽然变成自己朋友这件事,子言心里多少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过去她交往的圈子很狭窄,也一向只和成绩不错的同学交好,这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不过,这次稍微有点例外,段希峰好歹算是路见不平才出手的,这个路见不平,怎么说也跟她沈子言脱不了干系,良心上确实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也就勉强点头,算是回应龚竹的话。

  段希峰喃喃自语:“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忽然他微笑起来,“不过我现在也有朋友了!”

  他真诚地道谢:“谢谢你们!”

  子言忍不住说了句俏皮话:“前天那架没白打吧?”

  大家都被逗笑了。

  初一的这个学年平静地过去了,刘春生没敢再找任何人的碴,看样子是被段希峰给震住了。虽然代价很大,学生档案上的处分可能要背一辈子,但是段希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段希峰实在不算是个爱读书的人,子言卯足了劲想帮他把功课补起来,可惜成效甚微。龚竹每次看子言头疼的样子就得感叹一句:“段希峰那么聪明,怎么成绩就是上不去?”子言有时也叹气地想,可能自己并没有当老师的天赋。

  期末考试刚结束,表弟叶莘就气咻咻地跑来质问子言:“姐,你不是说要在东区中学跟我作伴的吗?怎么不打句招呼就要转学了?”

  子言有些莫名其妙,“转学?转到哪儿啊?”

  “光华啊,你还装糊涂了?”叶莘不满地说。

  脑子里轰然一声响,子言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又到绿杨曾折处(1)
“是想帮你转学,东区中学这地方是不能待下去了,但是现在还不知道转到哪所学校去,正想问一下你自己的意见。”这是父亲第一次把抉择的权利交到子言自己手上。

  父亲的单位正在分福利房,只要出具一个证明,便可以用搬家的名义帮子言申请转学。房子的位置位于西区与南区交界的地方,既可以转到光华,也可以转到育英,父母亲为此有点意见分歧——母亲认为,育英离家比较近,上学放学都很方便;父亲认为,光华虽然远一些,但是教学质量更有保障。

  父母亲同时把目光投向子言。

  这是人生当中第一次重大的选择,她很郑重地回答,“让我好好想想,明天给你们答复。”

  对子言而言,光华就像她生命战场上的第一个滑铁卢,那令人不堪回想的失意使得她对光华莫名有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心理。忐忑不安的惶恐、高不可攀的慨叹、莫名所以的期待、再次承受打击的隐忧,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这一晚,她没有睡好。

  她试了很多种办法,丢硬币、画正字、数星星,反复很多次,仍然没有做出决定。直到凌晨2点半,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光着脚丫偷偷拉开书桌的抽屉,那个上锁的小箱子,一年多来一直尘封在抽屉的最里面。

  钥匙孔长久不用,几乎有点生锈,然而锁还是“啪嗒”一声打开了。箱子里只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丝绒缎面摸上去甚至有点硌手,轻轻打开,那条静静躺着的十字架项链,像一个梦幻乍然呈现在眼前,黑暗中仍然看得见星星点点的流光。

  她摸索着十字架,紧扣在手心,握得几乎要出汗,仍然没有松开,记忆中那人微笑的面孔和那句话依然如此清晰,“沈子言,我要你答应,三年后,出现在光华的高中部!”他握着她的手,把项链交给她:“对它说过的话,是不能不算数的!”

  然而不过一年,这些画面就已经变成了回忆,在光华的那次相见,他淡漠的眼神,给了她那样深的刺痛——他怎么可以就忘了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些回忆里了呢?

  她睁开眼睛,怔怔望着手心的十字架——可是他还欠她一个承诺呢,他说过,不论多少年都有效,他还说过,他从来不赖帐!

  子言的眼睛在黑夜里无声地湿润起来,她永远都会记得,是因为谁,从前的快乐与单纯才一去不复返,又是因为谁,她的内心才变得这样柔软、敏感而自卑!

  “爸爸,我想好了,我要去光华!”子言很平静地说。

  今天是东区中学初一学年的最后一堂课,暑假即将来临。

  子言第一个告诉的人是表弟叶莘,他一脸坚决跟随党走的悲壮表情,表着决心说:“姐,你走我也走,在这破学校没什么待头了!”

  龚竹只差要哭出来,滚圆的眼泪聚集在眼眶里盈盈欲滴:“子言,我舍不得你走。”子言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好好努力,有可能的话,光华再见面吧。”

  龚竹马上含着眼泪笑起来:“我会努力,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呀!”子言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配合着两颗洁白的大兔牙,真的好像一只小兔子,也笑起来:“小公主,你也别忘了我!“

  段希峰一个字也没有说,他两手插在裤兜里,好像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很飘忽地东望西望,仿佛根本不在意子言将要转学的事。子言想了想,实在没有找到话对他讲,只好耸肩笑一笑。

  转学手续办的并不顺利,光华的老师一听是东区中学转来的学生,几乎没有肯接收的,最后拍板收下子言的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头发花白,长得很像圣诞老人,一双圆圆的眼睛总是含着笑:“这孩子我要了,到我们三班来吧。”

  “陈老师,别的老师为什么不肯要我?”子言的眼泪没有忍住,吧嗒吧嗒落下来,“是因为我的成绩不好么?”

  陈老师牵起子言的手来到他的办公桌,桌上摆放着一张三班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表:“孩子,你在东区中学算是优秀的了。可是,你自己对比一下……”

  子言惊讶的发现,她在东区中学排名全班第二的成绩,在光华的一个普通班级居然只能排到第二十五名!——期末的试卷是全市统一命题的,由此更可以清晰地印证出学校、学生之间的差距。

  她抬头看向窗外,这是一个灰蒙蒙的天,连玻璃窗上都被湿气氤氲得灰蒙蒙一片,看不清远处操场上种的什么大树,绿乎乎糊成一大片,就像她的心,完全被失望与自卑打击得一塌糊涂了。 

  她第一次正面回想起林尧那次无视她的表情,终于开始有些明白其中的缘由——是和那些不想要她的老师们一个心态吧?小学时那么骄傲、成绩出众的沈子言,如今已经不配和他站立在同一高度,完全沦为了别人不屑的对象!

  泪痕凝结在脸颊,有点干干的痛,子言却忽然笑了:“陈老师,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陈老师满脸慈祥地摸一摸她的脑袋,“老师对你有信心!”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一股热热的暖流涌上来,温暖了子言受创的心。

  开学第一天去报道,就遇上下小雨。初秋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冰凉着,没有什么温度,她的座位被安排在窗边,呵一口气,被暖流呵化的水汽就顺着窗子的边缘直流下来,拖出长长的一道水痕,将窗外的景物糊成恍惚的影像。

  远处大樟树底下有三排整齐的乒乓球台,四百米环形操场围绕在另一边,教学楼四周遍植桂树,就快到桂花飘香的季节,绿叶葱茏,还看不见小小米粒状成团的浅黄桂蕊,但已经可以想像满眼金黄米白的桂花缀在叶心的盛景。

  许馥芯是她的新同桌,这是一个比她还安静内向的女孩,也是初二三班的学习委员,成绩数一数二,就是性子闷了点。她的皮肤相当白,好像终年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眼睛像养在水银里的两枚黑琥珀,嵌在白皙的肤色里就更显得引人瞩目。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子言仍然缩在桌前一动不动。她一手懒洋洋撑着脑袋,一边无聊地看向窗外,她不习惯与陌生人相处,天性是个恋旧懒怠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绝对不会主动和别人亲近起来。

  “你老看着乒乓台,是不是喜欢打乒乓啊?”许馥芯突然说。

  子言吓了一跳,半天才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讲话,“我不会打乒乓,但是挺喜欢看的。”

  许馥芯也看向窗外,慢慢说:“今天下雨没人,平时总有男生在那儿打乒乓的。”

  “是吗?”子言觉得除了这两个字没有别的话好回答了。

  “初中部乒乓打得最好的是一班的林尧,”许馥芯平淡地说,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连高中生也没几个打得过他,除了,咱们班的……季南琛。”

  子言的眉毛一跳,这已经是她第N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只是这一次,提起这名字的不是龚竹,而是许馥芯,“季南琛?他不是在育英吗?” 

  许馥芯的琥珀眼仁终于有了一丁点疑问的火花,然而转瞬即逝,她的语调仍然很平淡,“上学期转学来的。”

  子言对她居然没有半点好奇心追问自己如何知晓季南琛这个名字感到很是遗憾,也就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她不冷不热也丢下一句“哦”作为回答,继续欣赏窗外空茫的雨色。

  突然,她的眼光像凝铸了胶水一样,被牢牢定住了。

又到绿杨曾折处(2)
外面走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立在廊下的柱子旁,其中有一个人显得特别与众不同:即使只是随便地站着闲聊,他的站姿都是笔直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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