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者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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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者长存-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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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百姓怨声载道。太女虽然跟着众位大儒学习,然而她真的有那份胸襟胆魄北抗外敌,内除外戚,清吏治、振朝纲么?我看她的心思手段都没用在这些正事上,成日里就想着抢别人的未婚夫。”如今就连民间也隐隐传出齐王、太女二女争一夫的话来。有道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更何况这几年顾轩确实跟太女走得比跟齐王还近,众人有目共睹。

江淮本以为这一通直白而又大逆不道的话会遭到江正澜的严厉训斥,尤其最后一句他说的时候神情不无鄙夷。然而江正澜听了只是一阵沉默,忽然一口干了杯中残酒,不无感叹地道:“我儿跟着齐王殿下,这几年确实有长进。”一顿,江正澜忽然直视江淮的眼睛,低沉了声音缓缓道:“太女这般做倒不全是闺阁手段。为父担心的正是”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不说,又倒了一杯酒,以食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划下一个“顾”字。

江淮骤然抬眼,道:“爹,你担心顾家到时候的立场?”

“是。齐王若要成事,唯有一途。”看庆帝对齐王的态度,是绝不会废去皇太女改立齐王的。想要改天换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夺宫!

“倘若要走这一步,光靠为父手中的两万兵马,恐怕……”

江淮双眼骤亮,禁不住兴奋道:“爹,你肯帮我们啦!?”

江正澜摇摇头,凝重道:“这是要诛九族的事。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为父不会冒这个险。”

江淮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事要顾涛先点头才行,胜负只在他一念之间。

大禹的军队,主要分成三个部分:京兵、卫所兵、边兵。其中京兵又包括禁卫军和京营。禁卫军由何辰统领,负责保卫禁宫,乃是天子亲军,受皇上直接领导。而京营分别驻扎在东、西郊两大营,其中西郊的兵力在顾涛手中。卫所兵则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军事、政治、商业重镇。边兵顾名思义是驻守边疆的,原先凉王和各藩王还在的时候,一大半的边兵听从凉王号令。如今边兵一大半在驻守嘉陵关的顾凯手中,另外一些自凉王死后成了名义上的散兵游勇,而这些散兵游勇中有不少凉王旧部以聂湛马首是瞻。江正澜手中的两万兵马分守皇城外围的京城九门,不受兵部管辖,只听他一人调派,因而是京城防务的重中之重。自太祖建国立都以来,九门提督都是天子心腹重臣,无一例外。

江正澜道:“这事倘若要做,就得快。皇后那里爹爹含糊得了一时,却不能一直替你糊弄下去。”一顿,他肃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兵部有谁是殿下的人?当年你进齐王府,爹爹并未多想,如今想来,这事恐怕……你知道自己的调令是怎么下来的么?”

江淮疑惑地摇摇头,暗自琢磨:倘若要做成这件大事,定要想办法先同殿下交心。可是这话却要如何开口才好?他明白江正澜刚才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如果殿下在兵部有人能动得了东郊京营,那就又多了几分成算。

江正澜见他低眉沉思,忽然语气严厉道:“你小子老实告诉我,你向着齐王,是不是还有别的想头?!”

江淮听他这一声喝,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楞在一旁。

江正澜见儿子脸现迷惘之色,心知他情窦未开,恐怕自己都不甚明了,便换了语气,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齐王殿下不比一般闺阁女子,这种心思万万要不得,你可明白?”

江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脑海中回想的却是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她的一颦一笑都鲜明如在眼前,不由自问:我到底是只把她当殿下敬服呢?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玛丽苏,女上司要建功立业,这也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琼林宴

花厅里好不热闹。不断有门口的小丫头通报来了哪家的小姐。每进来一位贵女;就由相熟的小姐与主人家一道替众人介绍。彼此见过礼,互称一声姐姐、妹妹也就算认识了。

“齐王殿下到。”这一声实在与通用格式“某某府或某家几小姐到”差异颇大,因此正在交谈的众人不由都噤了声,好奇地向门口看去。

虽然长流将“免礼”二字抢在了前头。但有了一个带头;其他人便不好失礼;因此全都行了礼。

礼毕;各家小姐自然打量起这位当朝唯一的女王爷来。

只见她身着浅紫色亲王常服;腰环玉带;脚踏皮靴。头上仅以一枚龙纹玉簪束发;与男子一般无二。再瞧她肤莹如玉;目若朗星;嘴角含笑;行止之间也似男子般洒脱不羁。竟让人一时间生出一种雌雄莫辨的错觉,不敢直视。

众贵女皆不由自主调转了目光,独一人例外。王兰仍旧盯着长流不断打量,心中颇为不忿,只觉她一介女流做此种打扮实在有失体统,更有哗众取宠之嫌。便是太女殿□份如此高贵,却也只着裙装,并不曾似她这样全然扮作男子。更出格的是,即便是封了王爷,也该当同男子保持距离才是。她倒好,常日里随意外出抛头露面,且身边侍卫不离。难怪连自己的未婚夫都快保不住。

其实长流近来改着男装不过为了习武便捷。再说明錾住在大觉寺,她若穿着女装与明鉴切磋武功,一个头上珠钗乱飞,一个干脆光着脑门,也着实引人侧目。如此一来,时日一久便习惯了,只觉穿男装做起其他事来也更为轻便爽利。反正历朝历代的王爷都是这么穿的,也不算违制,她便顺理成章地贪图起方便来。

王兰作为此次琼林宴的主家和发起人,本该殷勤招待长流这样身份尊贵的客人。但王兰心中存着疙瘩,便不肯自降身份去巴结逢迎,反倒待众人越发周到,只将长流冷落在一旁。

长流坐在一众莺莺燕燕中,却感到寂寞如雪。那些女孩儿们将她打量够了,便仍旧三三两两围坐着说话。话题无非就是哪家新出的胭脂颜色鲜亮,哪种料子裁剪春装最显身姿轻盈,又或放低了声音悄悄议论着哪家女孩儿已经定亲了,对未来新郎的评价却都碍于身份只点到即止。

坐了整整半个时辰,众人谈兴渐淡,晚宴才要开始。王家的丫头们鱼贯而入,手执灯笼领众贵女去水榭边落座。

正是红日西坠,皎月初升之时。水中落了半湖彤色,半湖清辉。

王兰听人通报太女来了,忙忙上前迎接。众人又是好一通叩拜。

因同为皇家人,母亲又是一门所出,加上如今二女争一夫的风言风语,众人难免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太女,一边暗自拿她同齐王比较。太女殿下头戴一顶九龙九凤冠,镶珠嵌宝金翠交辉。再瞧她五官无一不精致到了极处,一路行来裙褶翻动步步生莲,容光慑人。

随波一见长流便笑道:“皇姐,你真的来了。”

长流微笑道:“太女出面相请,怎敢不来。”王兰的请帖是由太女亲自转交的,于情于理她都必须给这个面子出席。

寒暄过后众人重新落座。今日请的都是名门望族的嫡女,开席之后众人恪守礼仪,每道佳肴皆浅尝即止。唯独长流不以此为拘束,显得颇为随意。

主位上,王兰作为主家作陪随波。

随波笑问道:“如何,孤给你出的这个主意好不好?见到江淮没?” 论辈分,王兰大着随波一轮;论年纪,她亦较随波年长。只是这几年随波封了皇太女,与男子亦有所接触,不若一般闺阁女子拘谨,又兼之身份特殊,才会这般直截了当相询。

王兰遂低下头去,羞涩地点点头。她特意吩咐将长流领到接待众贵女的花厅,就是算准了江淮身为男子不好唐突女眷,只能依照她事先安排的去了偏厅。下人领他穿过长廊的时候,她躲在一旁看了个分明。

随波见王兰这般情态,知她必是愿意的,不由大为高兴,遂道:“看来这杯喜酒,孤是喝定了。”

王兰不依道:“殿下。”迟疑了片刻,她咬了咬唇,轻道:“只是,只是我担心,他整日同齐王在一起,会不会……”不然以他这般俊朗人物,为何到了这个年岁还不定亲呢。

“你休要胡思乱想。孤的东宫还有数千侍卫呢。”

王兰忙摆手道:“殿下,臣女万不敢作此联想。”她身为王家嫡女自然心高气傲,对婚事颇为挑剔。这一蹉跎便到了十七岁,好不容易由皇后表姐亲自做媒,对方又是这般家世人品,难免患得患失起来。

长流听到此处,方明白今日这场鸿门宴所为何来,想到江淮被人惦记上了,不由心下一嘻。再往下听,二人却说起今日宴会的布置之类,皆为寻常琐碎。

待众人用罢主菜,等着上点心时,王兰趁此间隙向太女将众人一一引荐。太女表现得极为亲切随和,与贵女们相谈甚欢。

长流吃得六分饱,便觉颇为无趣,遂打算随意在附近走动消食。她刚起身,便有一端着洗手所用铜盆的丫头直直撞了上来。以长流的身法自是能安然躲开,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此举并不妥当,她只得任凭一盆凉水浇落在衣衫上,所幸头发未被淋湿。

只听咣当一声,那小丫头吓得摔了铜盆,跪下连连磕头道:“方才乍见男子衣冠,心中一惊,这才失了手。却不知是齐王殿下在此。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绛雪正待发作,却被长流一个眼神相阻,遂只能狠狠瞪着那丫鬟。和风忙取了帕子替长流擦拭。王兰仿佛才听见这边动静,上前息事宁人道:“此处素来只许女眷涉足,又兼之光线昏暗,下人未曾识得殿下金面,多有得罪。殿下雅量勿怪。殿下若不嫌弃,臣女倒有几件旧衫可供殿下替换。还请随我来。” 王兰比长流年长几岁,取从前旧衫给她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原本如果太女不在场,长流完全可以自持身份借此退席。可太女偏偏显得兴致十分高昂,对众人笑道:“虚惊一场,大家还请坐吧。”

长流被带到王兰闺房。因着上次的教训,和风与绛雪皆十分警觉,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王兰命人取了衣衫,退到外间相候。不刻便见长流换了一身寻常水绿衣裙从屏风后转出。和风心细如发,见长流裙裾下摆有一处不甚平整,便轻唤道:“殿下稍等。”遂跪下替她整理。长流便站着任她动作。

王兰见长流换下亲王服制,一身素淡衣裙,却越发显得容颜清丽举止雍容,不由心中一阵失落,也越发摸不清她的路数。按说她身份高贵,平日又养尊处优,方才当众出了这样大的丑,该当大怒才是。这位殿下却一直不动声色。若说她软弱可欺,却也不像。王兰却不知道,长流前世在玳国为后,比这厉害一万倍的宫斗手段她都见过,何曾将此等小事放在眼中。何况她方才还是暗中避了一避的,那盆水大部分泼在了地上,少数落在她身上只打湿了外袍,并未浸透里衣。唯一叫长流不甚痛快的是穿着一位莫名其妙便来挑衅的女子的旧衫,因而她此刻想的是回府之后要好生沐浴一番。按长流所想,王兰既然看上了江淮,更该讨好自己这个上司才对,何以一上来便做此无聊举动,自毁前程。

韩毓不善饮酒,盛情难却之下破例连饮两杯,便觉头脑有些昏沉,趁着众人暂且放过他转而去灌他人之际逃席出来。

清风揽月栀子飘香,满天星斗摇落水中。水汽湿润了栀子花香,沁入肺腑灵窍,让他顿觉心神被这清凉水汽洗过一般,透亮了些许。

韩毓在晚风中站立片刻,一转头,看见石桥边沿上坐了一个戴冠少年,低着头在读书。便理所当然地料想对方同自己一样,乃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且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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