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卡被道顿夫人赶着换了一件衣服，然后上了黑色汽车，赶赴下午茶的地点。
纽约的下午阳光正好。
格林正坐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心无旁骛的审阅文件。
公司新的招聘条款已经刊登到了纽约的报纸上了。既然他要在这个地方发展自己的事业，那聘请本地人最未妥帖，尤其是本地人的企划方案，会更加适合他们这一地区块的特色，操作性更强。
就格林自己而言，虽然不能像他新招来的这些下属一样热情奔放，但他本身很欣赏这种热情洋溢的气氛的。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除了即将在周一上演的审判。
格林虽然拒绝了艾丽卡的出庭作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毫无准备的。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律师团队，这个团队专门为有钱人解觉商业上的麻烦，并且在过去二十年的从业中，没有任何败绩。
办公室大门被敲响，按照预约，这是他的律师要和他商讨明天的上庭事宜。
“进来。”格林没有抬头，直到他签下手上的这份文件，他才抬起头来：“下午好，韦恩先生。”
“下午好，枢密顾问。”韦恩律师简短的对格林颔首，他戴着眼睛，看着格林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然后，他坐下来，非常职业化的说：“我想您已经知道我们今天需要沟通的内容了，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直接开始。”
“当然。我非常信任你们的团队。”格林点了点头。
“但您对此并不上心。恕我直言，这个案子本身就对您非常不利。”律师调整了一下凳子，然后他拿出自己公文包里厚厚的一沓资料。
“是的。你可以不用把这些资料拿出来。那些剪报我这里都有，我更倾向于你对此有什么应对的措施？”
“我在过去的两天里，调查了法官的信息，您非常幸运，格林先生，您遇到的法官非常强硬，轻易不会受到影响。”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格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那么你来找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这样的，先生。我听说了昨天舞会上发生的事情。是的，有人说愿意为你出庭作证，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追加一位证人。”
格林冷冷的扫了韦恩一眼，然后说：“我假设你说这个不是为了证明你的无能。我聘请你的计划里，并不包括要找她做证人。或许有人也告诉你，我拒绝了那位姑娘出庭作证的请求。”
“您有多坚定呢，先生？哪怕这个缺失可能会让您输得一败涂地？”
“你交给我背诵的受审笔记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其他的证据我也都按照你所的，让人准备了。我应该信任你不是吗？我知道你们总是能做到让客户满意的。哪怕没有这个证人！”格林看了看门口，算是隐晦的下了逐客令。
让艾丽卡出庭作证只是锦上添花的行为，韦恩无非是想要给审判再上一道保险，确保自己二十年不败的神话不被打破。
但即使没有艾丽卡，他也一样可以获得胜利。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过是要表现出他工作的困难，为最后的薪酬加上一笔而已。
格林拒绝了他的提议。
韦恩律师被格林的拒绝弄得有些难堪。
不过在，他漫长的从业生涯里，他遇到过很多更不配合的客户，更多难以克服的案子。枢密顾问的这桩，只是时间上比较紧急，加上幕后黑手有些难缠罢了。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韦恩不会去触怒自己的客户，在交易没有结束之前，他会一直按照客户的意志行事。
第四十七章
走出格林的办公室，韦恩的助手就凑了上来：“先生，他采用了您的建议？”
助手的工作是寻找一切资料；供韦恩所用。他们一边走一边做着交流。
“不，他没有。显然；我们的客户并不认为一个证人对全局有什么作用。”
“那···我们要不要找雷恩先生再沟通一下？或许他还有别的消息要提供给我们。”助理给韦恩律师拉开了车门，两个人都坐了进去，然后韦恩报了一个地址。
“你还是想的这么简单。雷恩提供给我线索；只是因为他需要曝光这些，我们是互相利用，这可没有什么感情因素在里面。”韦恩靠在了汽车的座位上；语重心长的说：“要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连自己的客户都不能完全相信。”
说实话，她并不是那么相信格林的清白。外界是诬陷也好，指控也好，听起来完全无懈可击。
只不过他的工作是为有钱人工作；并且从他们手里获得巨额的报酬。为了得到一些利益，有时候对错并不是判断事物的唯一标准。
“那···艾丽卡小姐这个证人；就不使用了吗？···您不是说；缺乏一个有力的证据，会让整个案件陷入被动吗？”
助理对此疑惑不解。他和韦恩律师一起工作了五六年了，虽然对这一行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只要他问了，韦恩总是愿意给他一个答案的。
但这一次，韦恩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问道：“我叫你去查的，关于休·怀特先生的资料，你都准备好了吗？”
休·怀特是另一个证人。
只不过，他的工作是给格林当秘书，所以法官可不一定会直接采信他的话。
“啊！是的，我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打厚厚的资料。他言简意赅的对韦恩介绍道：“怀特先生的过去相当清白，而且他这一路走来也相当让人钦佩。”
“从一个社会底层的人，通过学习改变了自身的命运。怀特先生在一所公立大学毕业，他的导师对他都赞赏有加。而进入了格林的公司之后，他也因为他优异的工作效率而被格林先生重用，在那件事里，他甚至不顾自身安危的，救了格林先生的性命。”
“他的人际关系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韦恩的助理总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一个人的生平，并且鲜少有什么错误。
这就是为什么，助理不适合这个行当，韦恩先生还是坚持把他留作自己的助手。
“呃···让我看看。”助理在近乎相同的几张纸中抽出了一张，然后说，“他最近和雷恩先生有过两次聚会，不过都没有从公司报销。”
“很好。我想这就是我们需要的了。”
韦恩律师是个出色的律师。这就意味着，他总是可以在一团乱麻中找到对他最有利的东西。
律师先生志得意满的摘下了眼镜，把它放到眼镜盒里，然后意味深长的对自己的助理说：“这位休先生的证词可是相当重要的。”
“艾丽卡，你在想什么？”艾丽卡上了汽车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她在想今天早上的事情。
“额···没什么。”艾丽卡收回了自己一直黏在车玻璃上的视线，她的注意点并不在快速倒退的风景上。
“妈妈，我想您不介意跟我说说，你租下的房子，背后有什么故事？”
道顿夫人对一些小道消息非常热衷。这听上去有些不符合她贵妇人的身份，但如果你换一个角度去想的话，就会觉得，这也是上流社会的必修课——消息灵通。
“你说那栋破旧的别墅啊。我对你的父亲说过了，我对那栋房子非常的不满意，这兼职不符合我们的身份。”道顿夫人先对自己的女儿抱怨了一番，然后，她凑近了艾丽卡，用一种传播小道消息的时候，特有的轻声细语，对艾丽卡小声的说到——
“这栋房子在我们住进来之前，他的拥有者非常神秘。这位先生现在也是个实权人物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家族曾经一度落寞。但最后，还是在他的手下重建辉煌。”
“我们住的是一间祖宅？”艾丽卡不怎么相信，一个家族的祖宅这么小？如果真是这样，那重建这么个地方，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当然不是。”道顿夫人摇了摇头，“这只是那位大人的一个童年居所。据说，他和他的父亲一起设计了这个地方的布局。要我说，他们的设计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确实如此。”艾丽卡对道顿夫人的评价回以微笑。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她早上在道顿夫人昨晚入睡的主卧室里看到了猫头鹰的通道。这个开口设计的就好像是个别致的采光点，但艾丽卡仔细看的时候，才注意到，在那边上，还有一个可以容纳某只小鸟的天窗设计。
所以，那只猫头鹰是家养的。只是哪位大人会···“妈妈，您一定知道那位大人是谁了？”
“他现在是女王身边的红人。继承了家业的公爵大人。”道顿夫人被艾丽卡追问的满意了，就慷慨的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他是个英国人？可是这里是美国啊！”
“这就是他抛售房产的原因。并且这位大人希望，房子的新主人是和他相同国家的人。现在，明白了吗？我们不是租赁，而是购买。”
道顿夫人的这个消息，含有很大的信息量。
一些零碎的信息在艾丽卡的思维中被整合起来，那些她以为非常散碎的人物关系，正以飞快的速度组成一张简单的关系网。
这个世界可真是小。
还记得约瑟夫吗？——那个轮船公司的老板，那个拒绝了艾丽卡的家伙，那个被汤姆先生安插了间谍的人。
艾丽卡后来才查到的，他的发家并非源自个人，而是他迎娶了一位大人物的妹妹，在那位大人还落魄的时候。
所以这件房子的主人——那位公爵大人，就是约瑟夫的小舅子。
除了知道一位公爵养了一只猫头鹰。还舍弃了它，这个发现并没有更多的作用了。
格林养了一直老鼠，公爵养了一只猫头鹰，真是不知到他们心里都想的是什么！
艾丽卡自嘲的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养一条黄金蟒，这样以后就也顺风顺水了。
下午茶如期举行，纽约这座大城市也不乏下午茶的好去处。道顿夫人的朋友在自家的后花园举办了这个活动，午后的阳光正好，花园里的花朵也在园丁辛勤的照看下绽放的无比美丽。
五月的玫瑰开放的正好，就给了艾丽卡一个赞美的机会。
“夫人，您真是非常善于照看这些玫瑰呢。”艾丽卡看了一眼站在花园里的园丁，然后视若无睹的赞美女主人对于自己花园的精心装饰。
“你可真是识货，我花园里的玫瑰，在纽约一年一度的玫瑰花节里，都是明星花卉呢！”艾丽卡的吹捧正中那位夫人的心怀，她热情的拉着艾丽卡在更近距离的欣赏起了这些花朵。
“这个品种的玫瑰花期很长，我通常会留下最美的几簇，并收集其它的花朵，做一些玫瑰花露。这会出现在下午茶的餐桌上，你可要多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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