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蔷薇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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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蔷薇涩-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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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师父让他们过来,是要他们做饭给他吃! 
  做人徒弟果然很悲催。 
  身为小公主小皇帝的初夏和朱梦淮乒乒乓乓,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做了一顿饭出来,虽然饭是夹生的,鱼是黑不溜秋的,白菜是焦的,不过……有得吃已经不错了。 
  初夏千辛万苦,终于在肉堆里找了一块肉出来,放在香绍谨碗里说:“师父,这肉不错,一点都没焦。” 
  香绍谨咬了一口,点点头说:“不错,很有进步空间。” 
  “那当然。”初夏扬起头得意地说:“我煮的,当然很……” 
  哎,不对啊,师父好像没夸她做的好吃啊,她在穷开心什么? 
  香绍谨不露痕迹地拨开那片满是酱油的肉,笑着说:“你们两个多练几次,说不定我很快就不用请厨子了,嗯,能省下一大笔钱。” 
  不是吧,以后还要他们来做饭?初夏和朱梦淮无声地哀嚎:这下死定了。 
  香绍谨家里电器很少,当然更没电脑可玩,漫长的夜晚,这让两个二十岁不到的半大小孩很是无聊。再加上这两人平时就不对付,看个电视也能吵上半天。 
  两人窝在客房里抢了一会电视,后来吵得累了,把电视一关,又跑到二楼书室去找书看。 
  香绍谨藏书很多,二楼的图书室像一个小型图书馆,有几柜子的书,书柜高大,需要小型木梯才能拿到顶格的书。 
  其中两三个书架都是盲文书,书架最上层有很多线装书,朱梦淮搬来梯子,爬上去取了几本递给初夏,初夏翻开来看说:“都是琴谱。” 
  朱梦淮坐在梯子上,又找了一本书,递给初夏说:“这本很奇怪,你看看。” 
  初夏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本残缺的琴谱。琴谱的小半边被火烧掉,黑色灰烬残留,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吟香阁琴谱》这几个字。 
  吟香阁?莫非是香家祖传下来的琴谱? 
  朱梦淮跳下来翻书,才看了几页,就惊叫起来:“这些都是已经失传的古曲,可惜被烧成这样,这回真要失传了。” 
  初夏说:“古琴曲流传下来的有三千多首,你也不过才学会几首而已,怎么知道这些失传了?” 
  朱梦淮白了她一眼:“我不会弹还不会看啊,中国所有的琴谱我基本上都看过,过目不忘。” 
  “哼,算你厉害!”初夏剜他一眼。 
  “谁叫你是个白痴。”朱梦淮哼哼鼻子说。 
  靠,这家伙又骂她白痴,气死人了。 
  初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琴谱,抱在怀里说:“我拿去给师父看。”不等朱梦淮阻止,她一边喊一边往楼下跑去。 
  “老师!老师!” 
  香绍谨正在写字,听到初夏的脚步声,并没有停下笔来。 
  初夏跑到他身边,见他在一幅秋香色生宣上写了两行行书: 
  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无烛无灯夜自明?初夏看到这句话,心里咯登了一下。这本是一句很潇洒的话,可是放在香绍谨身上,却是透着浓浓寂廖与无奈的潇洒。 
  师父今天似乎很有感触啊……不过还有一句话和这句话挺像的…… 
  咦,她乱七八遭的都在想什么,初夏脸上一红,她连忙拉拉香绍谨的袖子说正事:“老师,我你书房找到了一本琴谱。” 
  “我确实收了不少琴谱,你们平时没事可以多看看。”香绍谱随口应道。 
  “是本残缺的琴谱,被火烧了一小半呢。” 
  香绍谨身子怔住,额上的血管不露痕迹地跳动,很快,他放下笔,淡淡笑说:“这本琴谱放得时间太长,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吟香阁,是不是你家祖传的琴谱?” 
  “是。” 
  “那上面的曲子你都会弹吗?” 
  “我也只学了几首。” 
  “啊……”初夏发出一声浓浓叹息:“怎么才几首啊?” 
  香绍谨听到她的叹息声,扬起嘴角,笑说:“怎么,你好像对我很失望。” 
  “哪里,师父你最厉害了!”初夏摇头晃脑,拉拉他的衣服,小声说:“那你可不可以教我这几支曲子啊?” 
  要是能学会香家祖传的琴谱,感觉与师父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香绍谨淡淡说:“你要是想学,当然教你。” 
  “真的,我现在马上去准备。”初夏跳起来,迫不及待地要去把自己的古琴搬出来。 
  香绍谨闻言,拉住她的手,笑说:“初夏,你现在应该准备的好像是睡觉问题。” 
  睡——觉—— 
  初夏听到这两个字,那双活蹦乱跳的腿,一下子愣在半空中…… 
  似乎到这时,她才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对哦,小陈都已经回家了,她和朱梦淮是没法回学校了。 
  她要在香绍谨家里过夜哎…… 
  那天晚上,香绍谨和朱梦淮住一楼,而初夏一个人睡在二楼的客房。 
  这里房子与房子隔得很开,近处没有什么住户,窗帘拉开,外面疏疏淡淡的树影子倒映在房间地板上,而她像煎鱼一样,不停地翻身。 
  她睡不着。 
  初夏只要一闭眼,就想起香绍谨睡在楼下。 
  只要一想起香绍谨睡在楼下,她就想起他睡觉时的样子。 
  只要一想起他睡觉的样子,她就想起…… 
  哎,不能想,不能想,那么丢脸时的事她怎么还没有忘掉。初夏赶紧拉起被子蒙上脸。 
  明明已经是初冬时节,西伯利亚寒流吹过来,外面的叶尖都结了霜,可是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烫? 
  仿佛还处在思春期…… 
  初夏的脸更烫了。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一阵悠悠的箫声。 
  是谁深更半夜在吹箫? 
  难道梦里还有配乐,她实在是太天才了,居然会作曲。得赶紧把这曲调记下来。 
  窗外有风吹过,吹得窗子扑扑作响,似乎有夜鸟撞在窗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初夏惊醒过来。 
  醒过来后,梦里的配乐还未消失,她这才发现箫声是从楼下传来。 
  初夏披了件晨衣,穿了双羊毛袜悄悄地溜下楼去。箫声是从琴房里传出来,琴房的门虚掩着,她轻轻地推开门,里面没有开灯,月光越过长长的环形落地窗照进来,照在在香绍谨身上。 
  香绍谨站在窗前,独自对月吹萧。 
  香绍谨一向没有关门关窗的习惯,以前住乡下,临水楼的门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敞开,随时欢迎行人进入。 
  现在住在都市,他收敛了一点,但是窗子依然大开,白色的绉纱窗帘高高扬起。 
  琴房外面是高大的蔷薇花架,蔷薇花一路蔓延,一直爬到房子的墙壁上,白天热闹喧嚣,到了晚上只剩下一丛丛黑影。 
  他在吹一曲良宵引。 
  幽雅的小调,却被他吹出一片苍茫之气。 
  原来他今天真的有心事。 
  初夏推开门走进去,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很快消逝在风卷落叶声中。 
  香绍谨并没有留意,依旧对着月色吹萧。 
  初夏在旁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来,她坐到钢琴前,掀起琴盖弹了起来。 
  这首曲子她小时候曾经练过,谱子并不长,她记得牢。 
  钢琴声响起来,萧声和钢琴声交织,他们似乎是各弹各的,又似乎交融在一起,纠结不清。 
  像两缕轻烟,在夜空中蔓延,缠绵萦绕,最后不分你我。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惟有风声,落叶声,落花声,还有扑楞着翅膀飞过的夜鸟和着他们的琴声。 
  香绍谨用箫声吹出他心中的苍茫,初夏也用琴声弹出她的心声。 
  他可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14 师生恋 

  一曲终了,香绍谨垂下手,开口叫:“初夏。” 
  初夏走到他身边:“老师。”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么晚了还没睡当然是被你的箫声给吵醒的啊。 
  初夏开口说:“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吗?” 
  “嗯。”月色之中,他褪去日间的温煦笑意,脸上只剩下一片萧然之气。 
  初夏忍不住拉他的手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是人都会有心事。” 
  “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说啊,说出来就好受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去和别人说的。” 
  初夏才不会像童话故事里的那个树洞一样,把别人的故事都叭啦叭啦地往外吐呢,她的嘴巴可是很严的。 
  香绍谨笑了,他揉了揉初夏的头发说:“你真是个孩子。” 
  “我已经成年了。”初夏不满地说。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孩子。 
  又一次听到这个词,初夏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好想哭。 
  香绍谨说得对,不管再过多少年,就算她三十岁,四十岁,她也比他小十一岁,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她永远都只是他的徒弟。 
  三年是个坎,十年仿佛是一个世纪。 
  她是不是永远都无法理解他,是不是永远都无法迈过十年的那道坎走到他身边。 
  那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她抬头看他,他的脸在这暗夜流光之中,眉眼越发深邃,有一种平常无法查觉到的魅惑。 
  每一天,她都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每一次看见他,她总是不由地心动。 
  他是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优秀得连老天爷都嫉妒,硬生生地让他的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可是这又怎么样? 
  老天的嫉妒也无法折断他的翅膀,只是让他多了一份常人无法拥有的魅力。 
  记得以前她问他,为什么会收她为徒? 
  他说是因为相同的十七岁。相同的十七岁的夏天。 
  十七岁那年的夏天,初夏家里破产。 
  十七岁的那年的夏天,香绍谨的病情开始发作。 
  十七岁的年纪,应该明媚而阳光,漫天都是蔷薇花的颜色。香绍谨不想一个少女和他一样,拥有一个只有痛苦和黑暗的夏天,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他收她为徒,教她弹琴。 
  细细想来,初夏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缘份的根源是痛苦。 
  其实她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可是师父,她无法想像他有多痛苦,在那样的青葱年华,他的眼睛一步步走向黑暗,再也好不起来。 
  初夏想到这里,心痛得不得了。犹如锥子一下一下锥在她的心口。 
  有眼泪从她眼角沁出,她忽然把头靠在香绍谨肩头,双手环住他的腰,喃喃细语般地叫:“师父……” 
  “怎么了?”他拍拍她的头。 
  “我真想把自己的眼睛给你。” 
  “又在说胡话。”他声音低沉,训斥她。 
  “现在不是可以移植角膜吗?” 
  “我的眼睛和角膜无关。” 
  “那还有其它办法可以治疗吗?” 
  “暂时没有。” 
  初夏心里又是一阵绞痛,那是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的黑暗。 
  她的手更紧地环住香绍谨的腰,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沁出的眼泪几乎将他的衣服打得湿透。 
  晚上天气冷,开着窗,有冷风灌进来。他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冷去的眼泪和羊毛沾在一起让人很难受。他拿了一方手帕递给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擦了眼泪快去睡吧。” 
  初夏脸埋在他的肩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真希望十几年前你就认识我。” 
  “现在也不晚。”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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