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唱悲伤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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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唱悲伤的歌-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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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初夏的天气,像这样出着大太阳也照样可以下起雨来。然后我们两个就那样站在雨幕里一边看着明亮的天光一边等着几分钟后到来的火车。

  后来我坐在座位上用圆珠笔在那天带在火车上的一本书的扉页上写:每一个火车站的月台都是意境上的多义词,是起点也是终点,是开始也是结束,是欢聚也是离散,是出发也是归宿,就算故事不同人物不同时间不同。

  现在回头去看,一点也想不起来当时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想当时要是能拍下一张照片就好了,一定是很好的记忆收藏。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往往会不知道当下该做什么,而常常要在事过境迁以后才纠缠于当初要是那么做就好了,我们就是这样盲目地一路走来,那些我们以为顺其自然的事情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不再那么自然而然,我们以为,很多事情都是不该发生的,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接踵而至地发生了。

  那天我看见罗昭晨在走廊里接到一个电话,只说了两三句话就挂了,他拿着手机靠在栏杆上木然地站了几分钟,然后迅速地跑下楼去,可是过了一会又匆匆跑回宿舍,在自己的床上提了一个包转身就出了门,就这样,他没再参加最后的两门期末考试。

  我打了电话找他,可是他就是不接,只在第二天发了个短信,说他没事别担心。

  我没有再去追问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也一定不会得到答案,小七是这样的性格,罗昭晨也是,他们都是许巍歌词里“我沉默的朋友”。

  有的人就是像这样向内生长着,长到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可是那永远是你看不见的一个世界,只有遇见了对的人,才有可能被开启。 。 想看书来

别唱悲伤的歌 第二章(6)
我有在路途中听音乐的习惯,汽车上,火车上,甚至只是下课走路回宿舍的路上,我尤其喜欢两个人共有一个耳线一人一边听着音乐的感觉,我以为,很多时候语言是无法沟通内心的,而音乐却可以。

  所以当时的情景是,小七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坐在靠过道的位置,小七用手托着下巴手肘抵在窗沿上,我仰着身体脸朝向窗外的方向,小七也许是在看铁轨旁那些倏忽而过的景物也许只是在发呆走神,我有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和她一样的风景,有时就撇着头注视她沉浸在左耳那些音乐里的安静模样,而我的右耳,是和她一样的旋律鼓动耳膜。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小七告诉我。

  “我知道,看出来了。”我摘下耳麦,把它递给小七,示意我不听了。

  小七也摘下耳麦,然后把CD递回给我,站起来说:“我去上厕所。”

  我说哦,然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了半天愣是没打开盖子,我抬头看了一眼站着的小七,见她也在看着我,于是我说:“难道要我陪你一起去?”

  “滚吧,你。”说完她侧着身子从我的膝盖和靠背之间挤了出去。

  五分钟之后,小七坐回了位置,她从我手中抢走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在还没有把水吞进喉咙的时候她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白花花的水从她掩着嘴唇的手指缝隙里流了出来,我看得不知所措,我当时只能猜测她是不是进错男厕所了。

  “原来,原来火车上的卫生间是这样的。”小七似乎把自己呛到了。

  “怎样的?”我看着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她手里的矿泉水我刚刚喝过。

  “从马桶里竟然可以直接看到滑行着的铁轨,也就是说,所有的秽物都是这样直接跑到铁轨和枕木上了的,以前还喜欢坐在铁轨上,不然就是伸开手站在上面走来走去,好像很文艺的样子,现在怎么觉得,那么脏呢。”小七说着,顺手把矿泉水扔我怀里。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铁轨边上总是杂草丛生了吧。”我伸手把那瓶水放回桌上。

  “喂,你以前不是说铁轨漫长又曲折像极了我们的生活吗?现在我觉得铁轨漫长又曲折也像极了城市的下水道,按照基础的数学逻辑,因为1=2又1=3,所以得出2=3,结论是:我们的生活像极了下水道。”

  小七一番推理之后将目光停留在桌上那瓶水只剩一半的水位线上。

  “所以说,越是我们觉得美好的东西,我们越是应该对它了解得少一些。”

  “比如呢?”

  “比如,比如你刚刚喝的那瓶水,你一定觉得它清凉沁脾,可是你一定不会想知道它的瓶口之前在我的嘴唇之间停留了至少一分钟,也就是说,我间接被你强吻了。”

  “呵呵。我发现了,不过这个事实从你口中说出还真是让我难受,简直接受不了,这和我们的生活像某个下水道的比喻一样令我恶心。”

  “再比如……”我想好了要说的话,却没有继续。

  “比如什么?”

  “没什么。”我说完把一只耳塞塞进了右边的耳蜗,把另外一只递给了小七。

  小七一如既往的不去追究我的欲言又止,接过耳塞说一声哦。

  其实我那时想说的是:比如我和小七现在的关系,她不一定很了解我,我也对她的过去知之甚少,除了罗昭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一个共同的朋友,我知道她身边总有形形色色的人围绕着,可是我从来不刻意去了解也没有理由去过问。而我也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我会像所有的男生一样谈论某个身材*的女生一样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朝路过的女生吹口哨,或者逃课或者睡觉或者和宿舍的兄弟们一起喝酒一起玩游戏,这些,小七也一定不会去在意。只是总会有某一些共同的时光,比如只是因为在某个时候突然想起对方而随性地发一些没有内容的短信,或者在某个没课的下午约好一起在图书馆的大玻璃窗户底下看彼此帮对方找的书,一起听某些彼此都喜欢的音乐,一起在期末考时躲在自习室里看书背题。

  就是这样一些不经意不刻意的交集,让我们日久天长慢慢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我想真的就只是习惯了,彼此都能感知对方的存在,一个转身两个跨步的地方,却不能更靠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别唱悲伤的歌 第二章(7)
生活,有的时候是一场闹剧,但更多的时候,它只是一场无聊的沉默剧。

  印象里,罗昭晨在夏天的时候总是穿白色的衬衫配很多口袋的休闲裤,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站在巷口的那个小卖铺门口的,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胖胖的老板娘,接过她递过来的绿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放在玻璃柜台上,一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一如这个渐渐闷热起来的夏天,只是无意间从指缝间滑下去的一丝清凉才让昏昏欲睡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晰,他下意识地朝着脚下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银白色的一元硬币叮铃一声落地,然后奇迹般的立着越滚越远,最后倒在那个生了锈的垃圾桶边上。

  罗昭晨收回视线,用力拧开绿茶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就打算绕过这条巷子,再走两分钟的路就能到施幕落在学校外面租住的房子了。他事先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突然跑来这个城市找她,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候自己应该在她的旁边陪她一起度过。或许自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但至少自己来了,说上几句安慰的话也是好的。

  “钱掉了。”罗昭晨转身要走的时候胖老板娘叫住他。

  “哦,谢谢。”他并不想让别人的好意提醒显得太过可笑,于是朝对方笑了笑然后径直向巷子另一侧的那个垃圾桶走过去。

  我们总能在电影里或者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当男主人公从人潮汹涌的街道穿过去绕进另一个街角的时候女主角就会刚好错过男主角的视野从某个店门口或者地下铁的向上通道出现在刚才男主角走过的地方,他们经历着一样的人潮汹涌,看着一样的陌生面孔,可是他们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就这样擦肩而过。

  如果生活真的就像一场可笑的泡沫剧,那么罗昭晨宁愿这样的戏码再一次上演。

  可是这场生活操纵着的泡沫剧偏偏有了一个拙劣的情节和一个蹩脚的转折,罗昭晨永远不可能忘记在他俯下身体去捡那个硬币的瞬间映入眼帘的画面,那是十米开外的巷子深处,一堵赭色的老旧砖墙,香樟树的影子阑珊地遮蔽了一整面墙,主画面是两张暗色的侧脸轮廓和那个女孩靠在墙壁里不自然扭曲着的身体,那一定是个灼热的吻,四片嘴唇交错在一起的景象在阳光底下显得那么清晰而刺眼。

  有时候人会本能地去怀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因为它太不真实,和我们脑海里所有的可能都背道而驰,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谎,可是已经顾不得是别人撒了谎给自己还是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个谎。罗昭晨那时就只想转身快点逃离现场,然后告诉自己那个墙壁里颤抖着的身体只是某个体形与施幕落相象的女孩子,而她具体是哪个谁谁谁都与他无关。

  可是他终究没有走开,一个人对自己撒谎只能说明他心里强烈的不安,越是不安越是没有理由选择逃避,他一步步地靠了过去,手心握出了粘腻的汗,一直走到两人的跟前,然后他们慌张地转过脸来看见了他,罗昭晨觉得那一刻丑陋得让他快要吐了。

  不由分说,罗昭晨握紧了的拳头朝那男人脸上就是一拳挥过去,因为没有任何的防备所以对方一下就被打趴在地,然后他又悲伤又仇恨地看着在角落里颤抖的施幕落,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僵硬地握在一起的五根手指也在不住地颤抖,骨节突兀得像快要把皮肤撑破。

  这样的情景罗昭晨不是没有见过,电视里小说里,这是最烂俗不过的桥段。

  可是当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只是执拗地站着,像一个彻底被激怒但又不知所措的孩子,也许他该一巴掌甩过去然后骂一声“婊子!”,接着决绝地转身离开,如果真的像电影一样给个长镜头的背部特写,一定帅到了极点。

  可是他没有,那样笑着转身离开的姿态只有作为一个旁观者才做得到。

  施幕落先是惊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罗昭晨,她试图说点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张又抿住不再说一个字,也许她觉得这样的情景说什么都像是多余的台词。她看着罗昭晨忧伤的眼睛感觉自己胸腔里一阵一阵抽搐般的疼痛都是那么的无耻。

  她真的觉得自己像一个婊子了,她咬着自己的嘴唇都隐约尝到血腥味了。

  “我操你妈!”香樟树上有蝉一直聒噪地叫,最后是这一声精粹的国骂喧宾夺了主。

  那男的脸颊挨了重重一拳,没反应过来,估计还以为这厮是来劫色掠财的,好像这种情景就是飞禽走兽们争夺*权的原始丛林,而他的领地显然受到了侵犯。

  人毕竟是动物,不管到了怎样发达的文明时代,我们最原始的冲动和最原始的报复方式永远都是最*的样子,罗昭晨并没有看到刚刚才被他一拳打倒的人从地上顺手就操了半块板砖气急败坏得已经散失了自控的理性。他一定难以接受像这样莫名其妙挨一拳头,更不愿意自己丢这样的脸,尤其是在一个刚刚才被自己征服的女人面前。 

  已经记不得是先听到那个男人穿透耳膜一般尖锐的骂声还是先感觉到头顶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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