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小猴儿一个激灵,狐疑地扭过头来看我:不对,你的反应不对……再说现在也没人知道我以前的绰号,除了你……
我啊一声跳起来,一边说,不是我,不是我!一溜烟就跑。小猴儿在背后大叫,不是你跑什么!肯定是你!花小容你这个魔鬼!我跟你不戴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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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生活对我来说,可以用小猴儿的一句话来形容:一头名叫花小容的猪的幸福生活。为了报复我,他给我取了个外号叫花小猪。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玩累了再吃,整整一年,我都过着这种极度堕落极度腐朽的生活。第一学年的课,我都几乎没咋上,每次都是拜托宿舍那几个姐们儿,喂,帮我点个名!
我们宿舍一共六个女人,这六个女人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东西南北中哪个方位的都有。舍长是个咋咋乎乎的东北小娘们儿,胸最大,那个波涛汹涌,据目测最少C 杯。有她在场的时候,其他那几个没事总要比比谁波大的女人们都只有含羞带臊的份儿。因此在本寝室第一界内部私密不可告人外号大会上,姑娘们一致举手表决东北妞的外号是,大波波——简称波波。
波波的下铺是个四川妹子,一头利落短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起话来声音低沉,是周迅的那种烟熏嗓。曾经有一个笑话,她打电话回宿舍,刚喂了一声说找谁,这边就大喊:某某你爸打电话来啦!
川妹子的外号叫老鬼。因为她老是操着川音骂,个龟儿子~~~~
老鬼性格豪爽,是这群女人中跟我关系最好的一个。人以类聚嘛,我和她入学的第一天就彼此对上了眼。但老鬼最不喜欢的三三却跟我的关系也不错,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三个都很纠结……
三三怎么说呢,是个看起来瘦不禁风对任何人都温温和和但其实心里很有主意的人。她的人生哲学就是,你说你的,我听你的,但我还是做我的。因为这,老鬼总说她虚伪。比如某天午后,老鬼对她说,哎三三,你穿这条裙子不好看啊。
三三对镜看看:咦是吗?
老鬼:是哦,这裙子颜色不适合你。
三三左看右看:恩是吧……确实是不怎么好看。
一周后,三三买回来一条和这条颜色一模一样的裙子……老鬼吐血。
三三的外号很中规中矩,因为按照年龄她在这堆女人里面排行老三。老四没有外号,因为我们一致认为,她的真名就已经能起到外号的作用了。
老四的名字叫——文静。我们大家都曾集体惊呼,在我们每个人的有生之年,还从未遇到过像她那样文静的姑娘——文静地一点声息都没有!我们在一起疯闹时,经常习惯性地把她忽略掉,没办法,她文静得想让你不忽略她都不行。做什么事都是悄无声息的,好几次睡觉时波波爬上她的床,用手指去探她的呼吸以证明她还活着。
另一个姑娘,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取外号,但是她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莲。她说她喜欢莲花。
莲花的脸曾被烧伤过,有面积不算小的色素沉积。我们都私底下叹息过,如果没有烧伤,莲花应该算是一个美人胚子。所以我们也不打算给她取外号,就是怕她的心理脆弱,勾起一些不愉快的联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令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尽管外表催残了,但她内心却强大无比,强大得我们每个人都望尘莫及。
而我,花小容,那些女人给我取的外号则充分发挥了对小猴儿的“花小猪”弃其糟粕、取其精华的精神,就一个字:猪。有时兴趣来了叫俩字:花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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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在军训过后好容易才挽回过来的美好的淑女形象啊……就那么被这帮女人们给糟蹋着。为了不辜负这个名字,不管啥色儿的帽子你不能白扣不是,我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地过起了猪的日子。寝室里最乱七八糟的那个床肯定是我的,我睡觉时,脑袋就搁在一堆书、CD、饼干盒子和若干衣服中间。有时还夹杂着三条*两个奶罩。
老鬼曾代表全寝室采访我:请问花猪同学,你每天睡在杂货铺里是什么感受?
我从一堆颇具行为艺术的花红柳绿里懒洋洋地探出头来,打个大大的呵欠,慢慢蹦出一个字:爽~!
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呐!是真的爽啊!再没有人管我没有人对我指手划脚没有人对我说花小容你的上衣必须放在这里裤子必须放在那里袜子怎么能和衣服放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妈对这些细节上的完美严苛到了什么程度,牙膏必须要从下面往上挤,吃饭的时候不能喝水,就是咸死,渴死也不能喝!有时我都会怀疑这些也是我爸受不了她的因素……
特别是在和我爸离婚后,她的精神一下子垮掉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这些细枝末梢上来。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杯子,厨房里的每一个汤匙,她都会给它们安排特定的位置。我回家后,不小心弄乱了,她再默不作声的改回来。
我知道她做那些事,就像是抓着一根根飘浮过去的稻草,尽管她也知道这些都无意义,但它们能让她不沉下去,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每次回家,我故意打乱那些东西的次序,再看着她默默地一件件摆回来……
有时候,我看得窒息。
我想给她找个老伴儿,她说我嫌她了。她不知道其实我只是不愿意再看着她那样日复一日地摆弄那些没生命的物什。
在我们毕业后,我跟老鬼讲了我爸妈的事,老鬼对我说,其实我妈那样,都是因为她太好强了。她一生都在强势,用自己的锋芒把我爸压在身底下,她以为我爸离开她就不能活,却没想到突然我爸翻身了,抛弃她了,离了她反而活得更滋味了。这种心理上的极大落差让她不能够接受,走不出来。
老鬼说小容啊,其实你身上有跟你妈一样的东西,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管怎样,一入大学,我就像大大吁了一口气,思想是一匹脱了缰的马,还是野马,信马飞弛,此时不放纵不挥霍,更待何时——人的青春能有几年啊!我最美好的时候,是看着他们争吵,满世界的闹腾;不闹了,我妈成那样了,(53)
整个大一,我门门课都亮起了红灯。班主任找我谈话两三次,每次我都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波波身为一舍之长,我们的大姐大,也着急了,把正在呼呼大睡的我从被子里揪出来,猪啊!你能不能别再睡了!
我睡眼惺松地睁眼,咋了?老娘还没睡够呢……
波波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知道睡!睡死你!啥时候被学校劝退了都不知道!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劝退?凭啥?
波波一个大白眼,凭啥?就凭你睡出来的一身肥膘!
我低头看看自己,可不,腰里都浮出个游泳圈了。头昏脑胀。问,她们呢?
自习,泡帅哥,逛街。还能有啥。
被泡的是谁?我漫不经心地问。
嘿嘿,波波一脸坏笑,你肯定感兴趣。猴上树,和三三。正在林荫小道上浪漫着呢。
我有什么感兴趣的……我口是心非地说。他们咋对上的?
这我就不知道咯。波波说。你和猴子走得近,你问他呗。
我想睡觉……我一倒头又瘫在床上。
猪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得嗜睡症了?据不完全统计,你每天要睡十六小时。
你才嗜睡症。我那叫休息,懂不?
切……波波嗤之以鼻。说真的小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毕业?……我不知道。我一脸茫然。
其实时间过得很快的。波波看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上一年级时,老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上三年级啊,上三年级时,老想什么时候才能上初中啊,上初中了,就开始想什么时候上高中啊,其实很快,一眨眼,我就已经上大学了。小容,四年很快就过了。
是啊,很快就过了。我怔怔地说。
波波是老师眼里的优秀学生。如果我们是一群羊,她就是领头的那一只。而且大家都对她很服气。她够热心,有大姐风范,从来不摆架子。她的这席话,在毕业后我还会经常想起来。她是第一个这样不急不徐不动声色地给我讲人生道理的人。一些事,她比我们都看得透,懂得多。她是聪彗的女人。
小猴儿有时也会很认真地对我说,小容,你太颓废了。为什么你一进大学就变成这样子。如果你爸妈知道你这样子,会伤心的。
心情好的时候,我说你不说出去他们怎么会知道?不好的时候我就直接吼过去,要你管!
我也知道这样子不好,但却管不住自己。我好象在使劲地还自己欠下的债,要连本带利地一次还回来。
小猴儿和三三约会了。没等我问小猴儿,三三自己就跟我交代了——她几乎什么事都会对我说。她说是她主动约的小猴儿,她说她已经偷偷喜欢他很久了。
我:哈哈——哈。三三说你别光哈啊。你给出个主意,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说三三啊,感情这东西,我出不了主意——我高中时被初恋甩了,那叫一个伤心——从此
金盆洗手淡出江湖,再不过问感情之事——
三三鼻子里哼一声,你又瞎扯。上次你明明告诉我说是你甩的他。
我说,我那是好面子啊……其实是他甩的我……好惨的……呜呜呜呜……
三三敲我的头,又给我装!我真的喜欢他了,你给我出个主意啊!要不我会死的。
我一摊手倒在床上,装死。其他几个女人也瞎起哄,说猪啊,你就帮帮三三啊,我们中间就你点子多……只有波波在一旁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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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三三,班上的女生们纷纷都春心萌动,而男生们因为货源稀少变得抢手得很。就说小猴儿吧,暗恋他的至少不下一个排。所以当三三把小猴儿勾到手后,她成功地引起了其他女生们*裸的妒嫉。这些妒嫉的人里面,在我们的寝室里就很不幸地占有两个名额:文静和莲花。什么,有人说还有我?……
文静听说三三和小猴儿约会的事后,就变得更加文静了……经常以某种很幽怨的目光偷偷看着三三,被发现了又马上低下头去,装没事人。莲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即使心里有再多波澜,面上绝无什么过多反应。只有我偷偷地注意过,好几次小猴儿在操场上打篮球,她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他,眼神里不尽的惆怅。
我不知道三三和小猴儿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有好几次的机会可以问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三三仍然缠着我问小猴儿到底喜不喜欢她,我被问得烦了,顺嘴说了一句,你真喜欢他,把他办了不就得了?
此话一出,宿舍一片寂静……
短暂的两秒钟过后,老鬼幽幽地抛出一句,你脑壳进水了……她可还是个处女呢,咋办?
波波说,慎言啊。慎言。
莲花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句话让大家开始对她有点刮目相看:那有什么,要是我有三三那条件,第一天就去把他办了……
文静躺在床上看书,书本遮掩住了大半脸。
三三苦思冥想了片刻,说,不行,风险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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