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鬟- 第157节

　　国师默认，半晌才说：“我妒忌你。”她倒是清楚，可是她真的没有必要错把自己当成情敌啊。容华深深吸了口气，却也没有必要解释，如果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知道上官洪从来不曾钟情于任何一个人，让她情何以堪，有敌人，其实比没有敌人还是强一些的。

　　国师又说：“你确实是个妖女，皇子为了你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若不是我这般说的话，让他信你会摄魂之术，他恐怕是坐不了这个位置。”

　　容华没说话，扯沐容雪歌，轻声说道：“咱们走吧。”

　　国师笑道：“你们想走，未必就有那么容易。我等了你六十年，六十年啊！我做梦都想要你的命，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哈哈哈哈哈……”她苍老的声音震耳欲聋，却艰涩刺耳，沐容雪歌叹了口气，给已经呆住的容华捂了耳朵。容华探手握了他的断掌，闭了眼睛。

　　凭借沐容雪歌和富贵的本事，她要杀他们是不大可能的。只是容华觉得心理憋屈的厉害，不知道这一切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沐容雪歌突然朝着国师说道：“我是上官洪的儿子。我叫沐容雪歌。”

　　莫名其妙的话，像是没有水平的自我介绍。国师的笑声刹车般的断掉，呆呆的看着沐容雪歌，嘶声问道：“怎么可能？”
　

　　10　最后的预言

　　沐容雪歌和容华说，想单独和神武国师说说话。容华心想他心里有死结，可能要问些什么，再以他的能耐，恐怕是没有人能伤到的。便跟着富贵等在外面。

　　国师安静的等待他们的决定，这是她的地盘，自然不怕什么。

　　沐容雪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你得帮我一个忙。”

　　沐容雪歌有生以来，从没这么说过话。何时不是他让别人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他尽力说的客气，却还是听起来不伦不类的。

　　国师不语。

　　沐容雪歌又说：“我也是个怪物，和你的孩子一样。我生来就不知道什么的疼痛。”他声音平缓，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

　　国师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也不言语，探手过去就掐沐容雪歌的胳膊，长长的指甲直接扎了进去，沐容雪歌没躲，看着红色的血一点一点的绽开。他笑着摇头，直接伸手过去放在神龛上的火烛上方，很快就有血肉烧焦的味道，沐容雪歌却一动不动。

　　国师的脸上掉下两滴混浊的泪水，收回了手，却说：“你不像他。”

　　沐容雪歌也收回手，随意的一笑，国师便忍不住探手来摸他的脸，被沐容雪歌不留情的打开。他恼怒的说：“我只是让你帮我的忙，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对于他，已经是极限了。虽然分明是求人家帮忙，却还说什么“得寸进尺”。

　　其实小武一直担心，以沐容雪歌的性格，又有了如今的武功，周围的人怕是更要遭殃了。难为容华居然不担心。

　　国师有些失魂的说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这就是他。”

　　原来上官洪的标志就是蛮不讲理。

　　沐容雪歌也不管她如何想的，直接交待，“你去和神武的人说，天下将是我沐容雪歌的。早些臣服了，少受些苦。”

　　国师默不作声，似乎根本没听到沐容雪歌的话，只是呆呆的看他。似乎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沐容雪歌哼了一声，笑道：“我是亲眼看着上官洪死了的，你不要再存其他念想了。”

　　国师不信，摇头说道：“不会，他怎么会死，他定是去了哪里，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

　　沐容雪歌有些不耐烦了，快速说道：“十三年前的冬天，他找了一个和容华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当妃子。结果那女人没本事，活活被沐太后打死了。上官洪说，终究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嘶声再无意义。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他挥剑自刎，却没死成，让我救了回来。可惜最终，他还是觉得活着再没意思，选了最痛苦的死法，自焚而亡。连骨头都没剩下。所以大明每年的悼念仪式才那么独特。我是亲眼看着他在火里痛苦挣扎的。”

　　国师依然不信，沐容雪歌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片给她看，却是发黄的相片，上面赫然便是上官洪和容华，都是穿了套装，微笑的模样。

　　这是上官洪从不离身的东西，国师疯狂的探手来抓，沐容雪歌比她更快的放了回去。再不用说什么了。

　　国师彻底崩溃，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沐容雪歌嫌弃的说道：“你还不能死。你先帮了我再死。”

　　国师有气无力的说道：“为什么要我帮你　？以你的能力，不用我也可以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沐容雪歌答道：“我只是不想死太多的人，能简单就简单些。”这话让已经瘫软的国师也诧异起来，疑惑的看沐容雪歌，不相信的摇头。

　　上官洪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生命的。就好像你玩游戏的时候，你会在意游戏里那些人的命吗？对于上官洪来说，这个世界分明就是一场游戏。

　　半晌，沐容雪歌才低声说道：“容华受不了。”

　　容华受不了。沐容雪歌撇嘴冷笑，微微有些嘲讽的模样。想起当日孔雀城中容华一再咬着嘴唇去忍受各处的血腥，她在强迫自己，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需要付出什么，却很难接受。

　　国师大笑，干涩的说道：“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沐容雪歌轻声说：“这个女人是我的人。”

　　言外之意，上官洪那里，想都别想。如此一来，倒好似他和国师成了同谋似的。

　　他想了想，又冷声补充了一句：“上官洪最后的愿望就是我好好活着。你看着办吧。”他说完不等国师的反应，转身就走。

　　一百零三岁的老妇使劲儿的眨眼睛，却再没有泪水，她刚刚流尽了今生今世最后的两滴泪。

　　没几日，各地谣言四起。说是三军对垒之时，有人看到九尾狐仙唱着天歌在空中飞过，而伴着她的，是沐容雪歌。

　　九尾狐仙，是神武王朝古老的信仰，一直被认为是这个国家的保护神。这也是当日容华初来这个世界，带着小李去偷猪肉的时候，能够放心的躲在供奉九尾狐仙的破庙里的原因。

　　大明人是躲着这东西的。

　　容华听了这谣言时，大笑不止，沐容雪歌叹道：“分明是我的容华，怎么就成了九尾妖狐了呢。”他甚至揪着容华要看她的……屁股，还念念有词：“我要看看哪里来的九条尾巴。”

　　容华翻个白眼，嗔道：“还以为是哄我高兴才来那么场戏，原来还是利用我。”

　　沐容雪歌委屈的说：“冤枉人。谁能想到他们这么没眼光。这帮蠢人。”容华撇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不过左右不是坏事，倒也不想追究了。

　　紧接着，是无往不利的神武大军在华阳战败的消息传来。原来白浩天一怒之下瞅着林容华丰发起攻击，大明的吕林从南自然立刻去林容华丰那里示好，如此一来，二打一。更何况林容华丰到底是个厉害的，白浩天还真不是对手。

　　本来神武的守护神飞向了沐容雪歌，就已经人心惶惶。战败的消息传来，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于是为了安抚人心，国师便再九尾神坛为民祈福，领悟天意。

　　她在九尾神坛上静坐十个时辰，民众陆续围了过去，在周围跪拜等待。晚间时分，一场数年罕见的大冰雹突然降落，天上电闪雷鸣，人间狂风肆虐。跪拜的人不敢躲闪，很多运气差的就被砸的头破血流。而一刻钟后，这一切却都归于平静。

　　容华和沐容雪歌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容华说：“真是天助我也。”沐容雪歌点头，轻声说道：“你什么都知道。”

　　容华笑，神武国师这样的身份，她说的话神武民众都是当成神的旨意。如果能利用，谁会放过。当沐容雪歌一脸微笑的从那屋子里独自出来时，她就知道他又成功了。

　　更何况沐容雪歌手上的烧伤，让容华心痛。如果他没有其它目的，怎么会无故烧伤自己。所以容华一句话都没问，只是默默的替他上了药。

　　如今看来，这个可怜的老妇，恐怕是要为沐容雪歌说话了。

　　天地间静谧下来，国师在天神坛上睁开眼睛，举起手里的宝杖大声说道：“感谢九尾仙狐为民赐福！”

　　众人跟着跪拜，跟着齐喊：“感谢九尾仙狐！”

　　神武国王，就是当年的崔管事，也一直等候在一旁。他有些焦急的看着国师。国师却不看他，对着民众缓缓说道：“仙狐说，神的旨意不可更改，她已经于数天前预示过了。就因为我们不遵从她的旨意，刚才的灾难，就是惩罚。”

　　这话便是说，九尾仙狐飞向沐容雪歌的传言，是真的。

　　神武国王愣住，马上反应过来，立刻有人上去拿刀架住了国师。国王怒道：“身为国师，妖言惑众！”

　　国师诡异的笑笑，她干这行这么久了，这诡异神秘的表情早就熟练到传神的地步了。下面民众开始窃窃私语，眼看就压不住了。

　　国师大声说道：“九尾仙狐会永远保护大家，只要大家遵从她的旨意！我不信仙狐，她要收了我去了。”

　　她话音才落，人就已经瘫软在地，竟然真的死了。下面众人哗然，立刻就有人带头喊道：“仙狐保佑！赐予明示！”

　　呃，真的很像富贵的声音……

　　有了第一个，众人就都跟着喊开，神武国王愣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容雪歌趁机搂了容华，跃过众人的头顶，飞身到了九尾天坛之上，傲然笑立。

　　国王的亲兵立刻围了过去，沐容雪歌一句话不说，那些人就都被震开。神武国王孤伶伶的站在对面，呆呆的看着他。

　　容华也是有些兴奋，突然恶作剧般的唱了一首梵语的《万物生》，难为她记得那么清晰。沐容雪歌朝着人群中的富贵使了个眼色，分散在四处的非乐园众人就都跟着容华唱开，不过是慢了半拍，却都用了内力传声。

　　一时之间，天地间都是这种神秘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近在咫尺，像是人心底的低语。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却有一种洗涤灵魂的力量，众人都呆呆的不敢动作，有些便不自觉的闭了眼睛感受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逐渐融入到其中。

　　遮天的乌云也好似被感化一般，消散开来，一轮明月清亮的挂在中天，神坛沐浴在月光中，一袭白衣的沐容雪歌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和月光遥相呼应。

　　便有人带头跪下，五体投地的跪拜。没有任何其他的杂音，片刻之后，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五体投地的跪拜下去的神武民众。
　

　　11，无奈男人心

　　容华唱完最后一个音节，站在沐容雪歌的身后笑着朝他走去。

　　风过，衣袖飘飞，这个傲然静立的人，此刻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心生敬仰的神秘气息。天上明月好似只为他而出现。地上万物也似只为他而静谧，天地之间，独有他一人，能这般无视万里江山，无视岁月过往，无视欢乐痛苦，无视生与死。

　　荣华富贵，在他是手到擒来，却毫不在意。当一个人什么都看不在眼里的时候，这霸气，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抗拒抵挡。

　　容华痴痴地看着他，只觉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