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萧府侧门,我跳下马来,什么都没说,决绝而坚定的走入大门,自始自终没有回头望上一眼。
身后,府门嘎然关上。
……我与他咫尺天涯。
我离开了又回来,从阿月口中得知,今早耶律休哥曾登门寻我之事。
她见我回来,从悲伤到高兴,还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可我还是选择离开,因怕她的声泪俱下会令我心软,所以只有趁她睡着之际,背着包袱再次离开了。
可此次离开颇有不同,不只是我带了包袱,而是我爹他亲口同意我去宋朝,至于他为何这么轻易就同意了,我也想不通,总不会是不想养活我了吧。
今晚用完晚膳,爹爹便把我叫到了书房,并未责备我,反而问我是否真的想要离开。
虽然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但我还是实话实说了,一方面因为骗他没那么容易,再有,我怕偷偷离开会牵连别人,所以便大胆说了,当时心里还在嘀咕:同不同意在他,走不走在我。
没想到,他同意了。
可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可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只临走时爹爹叮嘱了一件事。
这次走得甚是潇洒,可以说是了无牵挂了。甚至,不知是饶的通天能耐,还是我爹关照过,次日一早我们过关也非常顺利。
我二人就此离开了中京,一路南下而去。
路程当中
一日
我问饶:为何去宋国?
饶答:去宋国见一个人。
我问:什么人?
他答:男人。
答了等于没答。我知道,只要他不想说的,我问了也没用,遂,不问。
又一日我问:你会唱歌吗?路上太无聊了。
他答:会,但是不唱给你听。
我道:给你自己唱,不是给我。
他道:那你把耳朵闭上。
这有点高难度,遂,他最终没唱。
再一日我问:饶,还有多久才到?我不行了,太累了。
他答:本来是半个月。
啊,我惨叫,要那么久啊!……
他继续道:不过按照你现在的马速,大概一个月吧。
遂,我立刻快马加鞭。
一日我怀疑的问:你不会是人口贩子,把我拐去卖了?
他惊讶答:你怎么知道?
我一栽歪,险些落马。
一日,我受不住马颠屁股,自暴自弃道:给我雇一个马车!
他答:你自己赶车吗?
那还不如骑马!遂,我继续骑马。
一日,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叫:我要回家!!啊……
草原闲散吃草的牛羊一哄而散。
他咬着干粮嘀咕道:此地距离中京有八日路程,荒无人烟,恶狼成群。
遂,我闭嘴,继续吃干粮——一个冷馒头,几块牛肉干。忽然伸手!把他的牛肉干全部抢光,塞入嘴里大嚼,而他……继续啃馒头。
十日后。
宇宙苍穹,海阔天空。
湛蓝的天空,飞鹰盘旋。
仿佛一种全新的自由包围着我,令我真想大跳大叫大笑……
而我此时已不成人样!十天的野外游荡,别的不行,野人到像了几分。
可我从没感觉到这么自由和快乐!
我张开双臂状似拥抱住蓝天,对着头顶的苍鹰嘶吼:“耶律休哥——你不娶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深吸口气,更加大声的嘶吼:“耶律休哥——你不和我私奔你会后悔一辈子——”
空旷的四野,无情地吞噬掉我的声音。
饶仰躺在草地上闭眼休憩,骏马在旁幽闲的吃着草。
它们都当我不存在。
这么卖力,四周却毫无回应,真没成就感。
我喊得累了,喉咙干涩,声音已变得嘶哑。昂首挺胸的踱到饶的身边,坐了下来,打开水壶大口喝了两口。
“给点反应好不好。”我哑着嗓子埋怨他道。
闻声,他睁开了一只眼睛瞄了我一眼,又闭上,忽而问道:“如果有人追来,你会和他回去吗?”
“开玩笑。”我不以为然,哪还会有人追来?再说都十天了,怎会追得上?!
“一会儿便会出现。”他淡淡说道。
每当他正经八百地、淡淡地说话时,就不是在骗人,我已经摸透了。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不是不信,而是奇怪。
“我听到了马蹄声。”他如实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是追我的,搞不好是马贼!”我立刻站起身来,向远处望去,并侧耳倾听,是否真有马蹄声,而他依旧躺在地上。
“迟了,即使我们现在跑也会被很快追上,不如等待。”他淡淡的说着,“花儿,是去是留决定在你自己。”
我沉默,他为何如此肯定,此队人马是来追我的?耶律休哥已不再可能,而爹爹也已同意我离开,还会有谁?
可不一会儿,远处果然传来了马蹄声,我抬头望着远处,只见远处烟尘四起。果然一队人马正向我们迅速奔来,不会儿,便接近了我们。
当前一人看到我们,猛然勒住缰绳。随他之后而来的纷乱马蹄,也全都止步,很快所有声音都平息了下来,这些人似乎全都训练有素,除了马儿的鼻息声,竟无一人乱说话。
他就在我面前勒住马匹,阴鹜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一怔,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口……我已认出了他。
他满面尘沙,胡子好长,鬓发散乱,似个野人。
曾经那么爱美的耶律斜轸啊,怎么几日不见变成了这般模样?
“小子,你有没有听到刚刚有人喊耶律休哥?!”他叫我小子?!
也对,我装扮成牧民少年模样,再加上十天在外风餐露宿,恐怕此刻早已不成模样了。
我低声回道:“没听到。”
我声音沙哑,再加上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很像个少年。
他没有怀疑,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饶,问道:“你听到了吗?”
饶坐起了身,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上的灰尘后才淡淡回道:“听到了。”
我心中一惊,惊讶的看向他。
“在哪里?那声音从哪边传来的?”耶律斜轸急迫追问。
“就在这里,是她喊出来的。”他抬手指向了我,像是给一个陌生人随便指路一般!“而且喉咙都喊哑了。”他居然还加上这么一句!
我哭笑不得,没想到,饶会在这个时候揭穿我。
闻言,耶律斜轸紧紧的盯住了我,显然已经辨认出了我,那眼神似要把我吃掉。
我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向我逼近。
“你来干吗?!”我底气不足地吼他。
他一步步逼近,我一步步后退。
他在我身前站定,紧紧的盯住我。
“你不要过来。”他好有压迫感,我的声音已经颤抖,以前从未怕过他,可今天他那眼神太可怕,其中蓄满血丝,像嗜血的野狼,我竟下意识的怕了。
“我已追了你十日,不眠不休。”他的声音很轻,却令我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怕你一个人做傻事。”他继续说道。
“草原狼多,我怕你再遇到。”他的大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又缓缓滑到了我的脖颈,轻轻的抚摸,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管你喜欢谁,都不要离开我。”他低喘着。
他的气息如此沉重,重的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忽然很想哭,眼泪已在眼圈里打着转,可就在此时,他忽地大声对我吼道:“你到底听没听懂,给个表情啊!”
又来了!
第 13 章
我暗叹口气,眼泪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奈的回道:“听懂啦。”
“那和我一起回去。”他拉住了我。
我却挣扎着不走,便和他形成了一拉一拖之势。
“我不和你回去。”我吼道,可惜嗓子哑了,没了已往的气势。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的道。
此时,我忽然又觉得他一点都不可怕了。
“我要去四处游历,增长见闻。”我理直气壮的回答。
他指着饶吼道:“和他去?!不行!我不同意。”
“谁要你同意了。”
“那你就必须和我走。”他喊着,蛮不讲理。
“我就不回去,你能拿我怎样?!”我昂首挺胸与他对峙,一样的蛮不讲理。
我俩怒目相视,眼对眼,这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瞳孔中衍射出的我的模样,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亦笑了。
我止住了笑,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望向他,故意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耶律斜轸,你我之间横亘的不只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还有……衣娃……我忘不了她,她曾经那么爱过着你,你难道真的从没动过情吗?”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目光暗了下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她……”
又是对不起,我轻轻一颤,忽觉自己曾经在衣娃与耶律斜珍之间扮演的角色令自己痛恨,我暗暗咬牙。
他低沉说道:“那你对我呢?真的从来没有动过情吗?”
我看到了他眼中执着和渴望,可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他,我垂下了头,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或许……真的从来没有过。”
闻言,他忽地抓起了我的手紧紧的握住,对我低吼道:“我不相信!”
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几番挣扎也无法脱离他的钳制,他抓得我手好痛,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我疼痛难忍心中排斥厌恶着,当下再也不管不顾的嘶喊道:“耶律斜珍,由不得你不信,衣娃爱你,你不珍惜,我不爱你,你又何苦来强迫我,你和他全都是忘恩负义的人,我要离开你们,远远的离开你们!”
闻言,他微微一颤,一下子放开了我,我迅速的倒退了几大步,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受伤。我以为他会发怒,我以为他会强迫我回去,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片刻之后,他却转向了饶。
“你就是饶?”他沉沉问道。
饶点头。
“好好照顾她,如果她出一点差错,我就杀光你整个组织的人。”他阴沉沉的说道。
闻言,饶肃然答道:“我会照顾她。”
他冷哼一声,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袋,抛向了饶,只又看了我一眼,便上马而去。一挥手,大队人马跟着他离开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怔怔的发着呆。
忽然,他在前方高处勒马回转,向我望了过来,这一刻,我突然间就想放声大哭。
而他只望了一眼,便消失在了草原的尽头……
夜晚,我们终于住进了房子——客栈,吃上了一顿像样的饭——热馒头。
正在我们狼吞虎咽之际。
我开始质问饶:“他怎么会追来的?”
饶答:“我路上留了标记。”
我恨恨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饶咬着馒头:“为了交易。”
我挽起了袖子:“什么交易!你竟拿我去交易!”
他继续咬着馒头,支吾道:“嗯……对,拿你去交易。”
他居然还敢承认!
我突然挥拳,直冲着他的鼻梁打了下去!可惜……竟打到了他咬的馒头上,悄无声息的馒头扁了,而他拿过来看了看,继续咬了一口。
我怒了!再次挥拳,边大边喊着:“你居然拿我去做交易!你不想活了!”
那一晚,我追着他满客栈的打,却连他的衣衫边都碰不到。
终于,我再也跑不动了,再也打不动了,想丢下他回屋去睡觉了,不料,他却走近了说道:“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