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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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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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他笑了笑,温言道:“会之你有什么想要的,不防同朕讲。帮朕办事的人,朕不会亏待他!靖康年间的旧臣,现在仍官居高位的,就你一个了,你应当知道,朕绝无虚言的!” 
  秦桧亦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个笑容里,有些惨淡的味道。 
  随即,他低下头去,退后了一步,躬身道:“臣想要的,已经同陛下说过了,此刻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臣可不想同张相公一样,一夜过后,便转眼身陷牢狱!” 
  这次我的的确确的愣住了,呆了半晌,硬是没回过神来,却听他继续说道:“记得当时,陛下曾说,并不好男风,原来并非不好,只是不知该如何善后,现在臣帮陛下善后,却不知陛下准备怎么赏赐臣!” 
  我的气焰,似乎被他这句话打压下去不少,然而想到岳飞,又猛然窜上来,淡淡的道:“张浚若不做枢密使了,位置空着,总不可能留给岳飞、韩世忠吧,你去接替他如何?” 
  秦桧这才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道:“臣谢过陛下!” 
  等秦桧走后,我这才重新回到御座上,开始翻折子。 
  第一个就找到了岳飞的折子,原以为他会对这三天的事情,说点什么,谁料到,他竟什么都没说,只是上书,推辞我给他儿子和母亲的封赏。 
  有点淡淡的失落,将他的折子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又将那堆折子重新翻过,他这三天,就上了一封折子,还是通过最正规的通进司所呈。 
  第二日朝议,台谏门异常活跃,矛头当然是直指张浚。 
  我面上带着微笑,有些挑衅的看着张浚,张浚却面色坦然,丝毫不为所动。 
  原以为李纲也会跳出来说些什么,出乎我的意料,李纲什么话都没说,静静的站在一旁。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被御史台弹劾的官员,必须提出辞呈交给皇帝,若是皇帝不挽留,那就只能离去。 
  秦桧的办事速度,这次却不如往常的快,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已是半个月过去,岳飞所部的新任将领,燕云地区的知州,监察,都已经被张浚安排了妥当,带着公文上路了。 
  然而这十来天,对于张浚的弹劾,却丝毫没有停下,枢密院下的命令虽执行的毫无差错,可是众位官员见到张浚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精彩万分。 
  又是大朝会,今天,再给张浚一个机会。 
  朝议结束,将张浚单独留下,遣散内侍,对张浚道:“张相公,这些天,滋味不好受吧?若是你改变主意,或者是上书求去,朕放你一马,还你清誉!” 
  张浚面不改色,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臣不会改变主意,更未准备上书求去,即便是求去,也会等到岳飞在枢密院犯错,罢官离职的那一天!” 
  我豁然变色,站起身,冷笑道:“朕看你是难以等到那一天了!当年你私斩曲端,污其谋反,他的家人,已经将告你的状子,递到了登闻院,你要不要看看,那状子,写的可是声泪俱下。还有许多因为和你言论不和便被贬黜的,亦上书揭发你,求去还是下到大理寺,卿可以自己选一样!” 
  张浚却猛然大笑数声,从座位上站起,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朗声道:“自有乾坤朗朗,陛下若是想拿死来威胁臣,那也太小看臣了!” 
  我捏紧了拳,然后松开,指着他:“好!你有骨气!朕念你是有功之臣,若是在狱中,想通了,可以同朕说,朕保你一命!” 
  说毕,甩袖而去。一队侍卫手执兵戈而入,领头的对着张浚,礼数恭敬:“张相公,大理寺的大人想请相公过去一趟,相公可需要同家人交代几句?” 
  张浚的脊背,挺得笔直,大声道:“不必了!” 
  哼!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更加不爽,在他背后淡淡的道:“德远恐怕还不知道,此次,主审你一案的,是秦相公吧?” 
  张浚猛然止住脚步,身子颤了颤,随即大跨步的朝前走去。 
  按说,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告一段落。 
  张浚无论如何,服软也好,被发配也好,或者求去离职也好,都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烦闷了数天的心,应该松下来一口气,却不料,看着张浚离去的背影,竟似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一般,更加抑郁了。 
  出去走走,信步来到北边侧门,带了几名侍卫出去,路过岳府,抬脚想进去,想了想,最终没去,只听得里面隐隐的琴声传来。 
  再上朝,便没有人弹劾张浚,也没有人骂我了,殿中侍御史甚至还特意上了表,称赞陛下公私分明。 
  原本打算让岳飞和张浚押着兀术,送还给金国,现在张浚在大理寺呆着,自然是不可能去了。岳飞在张浚当政期间,已经将军队归属等手续同新派去的知州,监察交付完毕,再去也不合适了。 
  最后由李纲送兀术前去,兀术被我整的半死不活,估计还多有挨狱卒的虐待,一张原本黝黑的脸,变得惨淡。 
  兀术临走前,我去看了看他,他依旧对我愤恨如故,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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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术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我转过身,往回走的那一刹那,兀术猛然发出一声怒吼,恶狠狠的声音在背后传来:“赵桓!我不会放过你!” 
  哦?现在他可是在我手中,还敢说这种话,强盗来抢东西,被人打了一顿,居然不自己反省,还要怪那人不乖乖的给他抢?我转过身去,冷笑一声:“那也别放虎归山了,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了,送给吴乞买!” 
  李纲正在兀术身旁,听了这话,吓一大跳,连忙对我行礼,劝道:“陛下,两国已经商议妥当,不可首先违约。” 
  又朝我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宋金才刚交好,若成了世仇,恐怕边患难平,百姓遭殃。” 
  我微微笑了笑,道:“不可违约?那好,反正只同吴乞买说好,还给他们兀术,也没说要还给个活蹦乱跳对我大宋有威胁的兀术!将他的膝盖骨给挖了,朕看他以后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什么本事,来犯我大宋!” 
  兀术一张脸,刹那间变得惨白,押送兀术前去的禁卫军,在那天开封被围的时候,都吃过金人的苦头,家属亲眷,多有死于金人之手,对兀术恨之入骨,我命令一下,立刻有个士兵,拔剑出鞘,只听得兀术惨叫连连,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将兀术从牢中拖走,眼睛蒙上黑布,塞进车中。 
  李纲对我的做法,微微皱眉,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带着人走了。 
  晚上,在崇政殿批完折子,走出殿外,活动了活动身体,猛然看见刘光世带着侍卫巡逻经过,我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肯亲自上岗了? 
  却见刘光世四下左右看了看,随即向我走来,一见他这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定然是有话想同我说,挥了挥手,让身边跟着的太监宫女回避,对刘光世笑道:“光世,你这些日子,倒是勤勉啊!” 
  刘光世应了一声,吞吞吐吐的,过了片刻,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我有些诧异,点了点头,道:“说吧!” 
  刘光世却不答话,又过了一会,道:“陛下,臣想去陛下寝宫,单独议事!” 
  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道:“那好吧,你随朕来!” 
  到了福宁殿,随意坐在椅子上,对刘光世笑道:“这里没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刘光世却噗通一声跪下,身子有些发颤,看样子,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温言道:“你又闯了什么祸?没事,说出来,朕能保你的,就保!” 
  刘光世的声音也有些发颤,看了我一眼,才道:“陛……陛下,臣有些惶恐不能自安。” 
  嗯?奇了怪了。 
  对他笑了笑,道:“你有朕呢,不安什么?” 
  刘光世道:“臣,臣以前也犯过事……而且,而且也得罪过秦相公……臣,臣害怕……”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还是依旧笑道:“到底怎么了?你的那些破事,朕都知道,要责罚,当时就罚过了,又不会秋后算账!” 
  刘光世听到我这句话,就更加慌了,再次跪下,叩头道:“臣,陛下,看在臣曾经千里勤王,也为陛下出生入死过的份上,若是有一天,臣同张相公一样,被召到大理寺审问,别……别……” 
  我眉头微蹙,想了片刻,问道:“别什么?” 
  刘光世开始哆嗦,哆嗦了半晌,终于说出来了三个字:“别……别动刑。” 
  我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点头道:“朕知道了!” 
  刘光世走出寝宫,我思索了片刻,带着两名心腹侍从,出了侧门。 
  当然不能直接前去大理寺,在路过岳飞家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垮了进去。 
  有低低的琴声,从他房中传出,我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上朝,从未私下见过他。 
  让侍卫留在附近,自己朝他房中走去。 
  一盏孤灯,映着他的影子,落在糊了纸的窗户上。 
  却听得琴音转高,似有铿锵之意,然而铿锵之外,却有两分寥落。 
  啪的一声,琴弦断了,房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叹息声千回百转,荡在我心中,一时不是滋味。 
  算了,还是不要来找他帮忙做这些事情,我就自己去大理寺,最多秦桧也就能知道,是刘光世通风报信,没有我的授意,秦桧也动不了刘光世。 
  转过身,才跨出半步,就听见房内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来了,干什么不进来?” 
  哗啦一声,背后的门打开,我转过身去,他的影子,逆着烛光,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面容。 
  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过了片刻,他微微侧了身子,对我道:“进来吧!” 
  抬脚跨进他的房中,一如往昔,几案上的琴,弦断了一根。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愣愣的看着他的琴,过了一会,才道:“那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自顾自的取了一根弦,换上,调音,然后在我身边坐下,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自有你的道理,能说的,就说,如果不能说,就算了。” 
  我伸出手,将他的琴抚弄了两三下,弹了一首小调,却听他道:“陛下的琴技,似乎和那年相比,并没什么提高。”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道:“整日里忙,也没那些功夫,来干这些事情……” 
  疾风吹过,门尚未关上,房中仅剩的一盏灯,被噗的吹灭。 
  琴声嘎然而止。 
  我的手,按在琴弦上,心中有些不好受,过了片刻,才道:“你弹得越来越好了,这些天,应该有很多时间来练……” 
  话音尚未说完,便冷不防被他抱在怀中,他抱得紧紧的,死死的,下巴抵住我的脑袋,能够觉得他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我犹豫了片刻,伸手抱住他。 
  没有说话,只听见远远的街上,偶尔传来的卖桂花糕的吆喝声。 
  低声的,轻轻的问他:“你在想,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在想你的岳家军么?” 
  他将我抱得更紧,能够感觉得到,压抑到极致的不受控制的呜咽之声,从他喉咙中发出。 
  在这一刻,我猛然觉得,让张浚受刑,也没什么不好! 
  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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