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 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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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 出书版-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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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泽,凤皇已苏醒,如今在为仙界之帝,若你想见,等几日我便让她上界。”
  见炙阳神色凝重,上古有些疑惑,点头,让众神退散,对凤族大长老云泽叮嘱一声后,和炙阳、御琴朝朝圣殿的摘星阁飞去。
  摘星阁内,上古看着一言不发的二人,等了良久终究失了耐性:“炙阳,当初我考量欠妥,可如今一切安好……你到底有何话问我?”她话说到一半,眼落在御琴身上,停了下来。
  昔日她与御琴、月弥形影不离,如今月弥已不在,又怎可算得上一切安好?
  炙阳起身,把扭着的阿启交给仙娥带下去,走回廊边,看着朝圣殿外不远处露出一角的套园林,突然问道:“上古,白玦他……可还在?”
  这声带着些许迟疑,实在不想炙阳的性子,况且这话问得着实古怪,即便是素来不喜提起白玦的上古,也听出了些端倪来,她皱起眉:“炙阳,你此话何意?白玦百年前觉醒,如今还在下界好得很,你若想让他回上古界,我让人颁下一道谕旨,请他回来便是。”
  炙阳没有回应,却长久的沉默了下来,一边的御琴走上前,看着对峙的两人,轻声道:“炙阳,当年我们沉睡时你曾答应过我,若有这一日,定会告诉上古真相,无论你当年是否承诺白玦,我们都不能继续将真相掩埋下去,更何况如今还有阿启……”
  御琴回转头,看着神色愕然的上古:“上古,我不知道沉睡的这些年你和白玦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若你们之间有嫌隙,那绝不是事实,白玦他……”
  “上古,阿启自出生便拥有混沌之力?”炙阳转过身,声音笃定。
  “不错,阿启继承了我的本源之力。”上古皱着眉,“炙阳,御琴,什么真相,你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古,你没发现吗?”炙阳揉了揉眉角,神色叹然:“阿启的本源之力纯正无杂,和你不相上下。”
  “这又如何?”上古眯着眼,望向炙阳,甚是不解。
  “白玦拥有上古界最正统的仙力,并不弱于你的混沌之力,你们的孩子,混沌本源怎么可能如此精纯?”
  上古被问得一愣,神色微微沉下,炙阳说的不错,她从来没有想过,阿启即便继承了她的混沌本源,也不该如此正统,一出世便是真神。
  除非……陡然想到一种可能,上古不可思议的抬眼,眼底深沉凛冽:“炙阳,你知道原因?白玦他是不是讲仙力……?”
  “上古!”
  话还未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上古的质问,阁内的三人转身,见天启站在几步之远的地方,神色肃穆,他手里捧着一个水晶冰盒,里面银色神力闪烁,盒上的封印浅得即将消逝。
  “天启?”上古的眼落在那个水晶冰盒上,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上古。”天启走进来,把冰盒递到上古面前,轻声道:“这是月弥让我带给你的,上古,这是混沌之劫到来前你丢失的三百年记忆,它会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上古闻言微微抬眼,结果天启手中的冰盒,一股熟悉的气息自盒中涌现。
  盒上勾勒的封印虽已有六万年不见,可只消一眼,她便认出,这是白玦的神力。
  “所有答案吗?”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恍惚,突然转身朝摘星阁外的回廊走去。
  11楼
  “他竟然选择隐瞒,甚至为此不惜将我的记忆封印六万年,我便如他所愿。”冷静得莫名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淡淡的荒凉,消失在回廊深处。
  天启欲上前,炙阳一把拉住他:“天启,不用上去了,上古她恐怕已经猜到了。”
  “不是,还有她不知道的,那三百年……”天启看向上古消失的方向,桃源林中,上古火红的长袍隐下一角,他的声音突然安静笃定下来,“炙阳,上古她会打开的,那里面有她最重要的东西。”
  “天启,上古三百年的记忆里,到底藏了什么?”御琴走上前,静静开口。”
  “白玦从来不知道的……上古选择放弃的……月弥守了六万年的秘密。”
  三人一直未离开摘星阁,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桃林,半响之后,淡淡的银光终于自林中逸出,恢弘的神力讲整个桃林笼罩起来。
  上古她……终究还是开启了冰盒里的记忆。
  天启轻轻叹息,抬头,上古界的天空空灵清澈,如六万多年前一般。
  那一年,月弥大寿,也是那一年,他感应到了祖神传下的御旨,选择下界灭世。
  他曾经以为,这便足以勾勒上古界最后三百年的所有图景,如今才知那不过是一界亿万生命中的一粒沙砾罢了。
  上古,若我当年便知道真相,你珍视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守护,而不是……害得你在祭坛之上,洪荒之中,眼睁睁放弃所有。
  我不是输给了后池和清穆的两百年,而是输给了六万年前的你和六万年后的白玦。
  

回溯(下)
  六万三千八百年前,那时年华静好,上古还依昔有着少年时狂放倨傲的性子。
  上古界,月弥上神大寿之日。
  上古界上神万年才办一次大寿,月华府在寿庆半月前已张灯结彩,足是一派喜乐之像。
  万年岁月悠久,这等热闹在上古界并不常有,按理说众神都应争先相聚道贺,但……凡万年一次的月弥上神大寿,许多老上神皆是避之不及,无他尔,月弥上神喜好珍宝,资历又老,平时若看上了什么好宝贝,寿宴前三月定会将她想要的拜寿之礼一同誊于请贴上,大凡她看上的,皆是各洞府镇府之宝,如此泣血割肉之寿,谁能欢喜得起来。
  偌大个上古界,掰着指头算也不过才四人她不敢如此罢了,只不过,能被她如此邀请的,又决计不会是这四人之一。
  是以每万年到了这般时候,四位真神的神殿门槛都有被诉苦的上神踩破之势,无奈之下,四人只得能躲就躲,能藏就藏。
  这一年也是如此,上古数着日子,硬是撑着在外游历了好些时日才在正日子这天清晨悄悄潜回朝圣殿,却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在大殿口便被月弥派来的四个膀宽腰粗的仙娥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上古虽说自小便在上古界无法无天,却偏生对照拂她长大、教她使坏的月弥发不出脾气,她躲灾不成,只得苦着脸卷着一身灰不溜秋的布衣、极不体面的被拧进了月华府。
  热闹鼎盛的大堂旁,月弥专门劈出一间内堂来摆置贺礼,此时她便坐在山堆似的礼物后,静静听着立在一旁的仙童清点,眼微微眯起。
  小仙童的声音清清脆脆,端坐的女神君身袭鎏金长裙,和堂内的富贵堂皇相得映彰,上古被赶鸭子似的拥进内堂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金灿灿的物什晃得她眼花,说是入眼之处俗不可耐吧……偏生端坐软榻的女神君却是一副沉静如水,静若芳华的模样,她算是明白那些诉苦的上神因何怨来如潮水,挡都挡不住……
  真神的责任感顿时满溢于心,上古轻飘飘拂开身后四个仙娥,大踏一步走上前还未开口,月弥已慢悠悠睁开眼,拖长了腔调不紧不慢道了一句:“月华府庙小,上古,算起来,我这又过了八次大寿,才总算在我这洞府里瞧见了你一次。”
  上古脚步一顿,神奇般的想起了自己屡次逃遁下界的事实,满身气势如戳破了的皮球瞬间消失,摸了摸鼻子倒退一步尴尬道:“月弥,你也知道,父神消失后三界事多,暮光又还未能撑得起大局,我这也是鞠躬尽瘁……”
  “少来。”月弥横了她一眼,接过小仙童递过来的礼单,气势十足:“除了天启和你一样懒散,白玦和炙阳可是兢兢业业守了上古界十几万年,就下界那么芝麻点地,你也好意思舔着脸说你鞠躬尽瘁!”
  上古摊手,神情痞痞,做无赖样:“月弥,有时候人太实诚了不好。”她指了指月弥手上的礼单:“譬如说这些东西……你是上古界老资格的上神了,什么事都能说上一二,他们迟早有求到你面前的时候,到时候你勾勾手指,就全是你的,何必像如今这般受些闲话,连带着让我们四个跟着你一起遭殃?”
  “你知道什么,这叫兴致,我就是欢喜看到他们一副舍不得宝,又要咬着牙送到我面前的别扭模样。”
  月弥弹了弹手指,那四位长得浑圆的仙娥熟练的将宝物一盒盒搬走,顿时内室便被清空,等待着下一批待宰的羔羊走进。
  上古见满屋子的主仆配合默契,视她如无物,被挤得只能站到旮旯里,委屈道:“你这个浑不怕事的,祸害这一界也就是了,硬把我拉扯进来做什么!”
  “本神君在上古界也算有头有脸,你们八万年都未出席我的寿宴,我颜面上自是不好看,这次不论如何,总得逮一个来。”
  上古想着月弥原来是需要门面架子,立时摆起了谱,哼哼道:“既能如此作威作福,有本事去寻他们三人的晦气……”
  哪知已经行到门边的女神君一扬眉,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嗤道:“小上古,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最软的那个!”
  最后几个字拖得格外悠长,彼时上古心高气烈,哪受得了这等挤兑话,脸一黑,挽袖一甩就要出去,被月弥伸出一只脚拦住:“上古,你今日若在大堂呆上一个时辰,我便带你去个好地方,看出好戏,如何?”
  许是月弥脸上的诱骗意味太过露骨,上古脚步迟疑了片刻,仍是不为所动:“我一个时辰的身价,难道就值一出戏,月弥,几千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回头了!”
  “这出戏日日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上演,我可是瞧了几千年了,你若瞧了,保管不腻味,也不会舍得再离开上古界,去那些个下界晃悠。”月弥伸出两个指头在上古面前摇了摇,一脸真诚。
  上古蹙眉,微微意动:“此话当真?”
  “比老龙王在我这忍痛割爱的定海珍珠还真。”话音落定,月弥拉着上古朝正堂走去:“奏乐声响,开席了,走吧。”
  被忽悠的上古为着月弥的一句‘比珍珠还真’的实诚话,憋着气着一身布衣在月华府对着一堂诚惶诚恐的上神,当了足足一个时辰的人面石像。
  此后三百年,她一直觉得这个交易是她出世以来最划算的一个,但再往后数的六万年,若她还记得这一日,定会希望……她从不曾在这一日回过上古界,入过月华府,见过那个人。
  一个时辰后,月华府后山一处隐秘楼阁内,趴在横栏一角的上古怒哼哼看着在一旁吃着碎嘴的月弥:“这是什么鬼地方?”
  “月华府啊!”
  “戏台子呢?”
  “哎,在那。”月弥伸出个小指头,朝楼阁背面指了指:“瞧见那处桃林没?”
  上古循着她的比划,极艰难的扭了个弧度朝后看去,眯着眼道:“看什么……”话到一半,却是微微一怔。
  桃渊林内桃花盛开,把里面的万千风景遮得严严实实,但繁景之下却有一角极隐秘的暴露在了阁楼回廊的视线内。
  数里桃林,木桥流水,石座之旁,一白衣青年侧对着两人,静静安坐。
  清瘦的脸颊勾勒出温润的弧度,眼睑深邃,薄唇轻抿,手上拿着一小截木头慢慢雕刻,神情因专注恍惚有种别样的摄人和魅惑,完全不同于那人往日的温纯清淡。
  即便是素来对自己定力极有信心的上古,也怔忪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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