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5-圣安息日- 第6节

　　〃这里放的全都是有着咒文保护的书籍，一直到这些书因人世的空气而腐朽，咒文的效力才会消失。〃

　　〃哇……〃

　　〃我会教你大门的咒文，你要背起来，持咒时要动用雅莱尔之力或魔法力。格兰希尔就是用魔法力，以前魔法力是不行的，但是后来我们雷那佛松也收魔法力之子门徒，所以守门符文经过调整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梅恩丽娜，岱卡沙特接着说：〃凯奥馆里的书籍都是我与我的老师重新整理、撰写过的，因为这里的书无法带出威萨殿。〃

　　藏书的霉味很重，梅恩丽娜轻掩鼻息，不可思议地说：〃可是，这里的书这么多……〃

　　〃没错，这是雷那佛松所有的藏书，约有几十万册，我与老师所整理、另外撰写起来的不过才几十本。这里的书除了我非常不感兴趣的、或是已经腐蚀黏成纸砖的书之外，我几乎全看过了。〃

　　岱卡沙特说完，用苍老的手在眼前挥动，蹙眉道：〃很可笑是不是？咒文能够防止这些书被盗走，却对这世界的气候没有丝毫用处，不少书都发霉了，庆幸的是不会咒文的虫啊、老鼠啊也都进不了这里。〃

　　走入大门，梅恩丽娜发出一声来自心底的赞叹。

　　威萨殿的确是宏伟、庄重的建筑，经过前廊，想必当年是接待厅的地方，直到殿内超高的图书阅览厅，一眼望去，四周有好几层的楼层，每个楼层都放满了书。

第26节：卷三　未知的命运旋风（4）


　　多数的书都非常厚，梅恩丽娜甚至认为她一次可能勉强只能搬动两本。

　　图书阅览厅的所有桌子、椅子都布满厚厚的灰尘，连原本到底是哪种木料所制造雕刻的都已经看不出来了。

　　他们缓步走进去，脚步声原本算轻的了，但是进入了如此空旷的空间，回响起厚厚的回音，令人感觉一阵晕眩。

　　岱卡沙特说：〃以后除了上课的时间之外，你想看书可以自己过来。〃

　　〃那么，老师与老师的老师所写的，放在凯奥馆里的那些书，梅恩丽娜也可以看吗？〃

　　〃当然喽！只不过我猜想，那些书你可能很快就看完了。〃

　　岱卡沙特回头遥指刚才经过的地方，说：〃若要进来看书，我会建议你将书拿到前面的小接待厅去看。〃

　　循着岱卡沙特指的方向望去，梅恩丽娜听见老师继续说：〃以前格兰希尔就在那里看书，所以他认真地整理过了，虽然已经又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但比起前头那些在我当时还年幼时即已经堆了几百年的灰尘来说，状况算好了。小接待厅里的火炉也可以使用。〃

　　〃嗯！知道了。〃

　　梅恩丽娜以为老师接着就要她开始读书，她心底一阵兴奋。

　　不过，岱卡沙特却只是简单地教她如何查阅图书，与图书分类。

　　其实这些目录与细项在每一座楼梯前都有着美丽的木制看板标示。

　　老法师站在图书阅览厅前，随意地指示所有相关的位置，就连各处的盥洗室都说了一遍，然后领着梅恩丽娜走向旁边的回廊走道，说：〃好了，我们到正殿广场去吧！要由水道过去，雨停了才能走这条路。〃

　　〃为什么要由水道走过去呢？〃

　　掀动胡子，老法师似乎在笑，不过他只是淡淡地说：〃因为威萨殿旁边的希克殿在多年之前，我来到雷那佛松当见习生之前，就已经坍塌了，只剩下几面高耸的墙，阻隔了从这边通往剩下五殿的信道。以前我会爬过去，这几年老了，几乎没有走动，法术又不想用在这种地方。〃

　　〃坍塌啊？……真可惜！看这威萨殿的样子，希克殿一定也是个很美的宫殿啊……〃

　　轻叹一声，梅恩丽娜发出肺腑之遗憾。岱卡沙特则说：〃美是一定的！那是擅于艺术与工艺的艺术家们、神灵们共同设计的啊！〃


27节：卷三　未知的命运旋风（5）


　　〃可是，其他的地方看起来都还好，为什么希克殿会……〃

　　岱卡沙特仿佛等着这个问题，紧接着说：〃因为希克殿是祭祀专用的神殿，也因为如此，希克殿成为了第一座被黑暗吞噬的地方……〃

　　〃为什么呢？〃

　　面对这个疑问，岱卡沙特恍若无闻，没有回答，缓缓走向前去。

　　梅恩丽娜跟在岱卡沙特身旁慢慢走，走到了回廊尽头，开了一扇木门。岱卡沙特随手在旁边的小柜子拿了油灯，以法力点亮它，然后领着梅恩丽娜往阶梯下走去。

　　〃这是地下水道，虽然也有人行道，但是下雨的时候水流量很大，比较危险，会有被冲走之虞，平时也不走这一条路的。〃

　　这条水路并不像刚进入时那么黑暗，因为雷那佛松的建筑是以山为骨架建造的。因此神殿下的地底依然有许多地方高于平地太多，水路一侧在固定的距离都凿有小洞，让阳光能透进来。

　　水道错综复杂，分岔点非常多、广，形成巨大的地下网状脉络。

　　但是这些水道都非常干净，没有看到任何垃圾，也鲜少生长青苔。

　　梅恩丽娜心想，这是雷那佛松的排水系统功能，持续至今都非常完美的原因。

　　中途师生俩也休息了两次，因为不少地方有石椅可供人休息。

　　水道的水流平缓，大雨已过，流量自然恢复平常的样子。

　　走过长长的水道，一路上老师如往常沉默。

　　登上一个阶梯，岱卡沙特打开一座门，他们终于到了正殿广场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几座巨大豪华的宫殿建筑之外，四周围有美轮美奂的凉亭与石栏，原本似乎是花圃的地方都长满杂草，树木林立，但是依旧看得出原本壮丽的规模。

　　广场正中央的喷泉光耀得令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一股神力降临般的感动，触击着梅恩丽娜。缓缓地，她才于光中踏出一步，步伐带着迟疑、不可置信，与对某种她所无法理解的事物畏惧的情绪。〃格兰希尔告诉你的嘉德之壶就在那里。〃岱卡沙特走在前头，他苍老的声音回转于这个诺大的空间，形成如风一般的声音。〃哇啊……这就是……嘉德之壶！神灵涌泉？〃不等岱卡沙特回答这个答案已经在眼前的问题，梅恩丽娜

第28节：卷三　未知的命运旋风（6）


　　以兴奋的声音说：〃好美！真的好美！跟上一次在荒山僻地的森林中所看到的……不同哩！〃

　　梅恩丽娜衷心地说。轻抚一下小女孩的头，岱卡沙特说：〃嗯！这里虽然也跟荒山僻地差距不远了，不过至少是有着神圣磁场的地方，也不会乱长些藤蔓、葛类会破坏建筑根基的植物，所以连同喷泉都还好好的。在几百年之前，嘉德之壶被严密地保护着，因此它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仅存保护得最好的神灵之壶。〃

　　不由自主地走向喷泉，嘉德之壶以一个优雅的角度倾斜着，自里头喷洒出水花，水纹形成丰富形状降落到泉中。上次与格兰希尔在荒野中所看到的神灵之壶，是倾倒着幻想的陶壶，那幻想的水流深入地底，在人们所不知道的层面改

　　变了整片大地。而眼前的嘉德之壶又是什么样的属性呢？专注于眼前美丽的景象，梅恩丽娜突然感觉到一双苍劲瘦

　　削且巨大的手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她微微往后抬头，看见老法师站在她的身后，铁灰色的双

　　眼看着嘉德之壶，欲言又止。〃老师？〃〃……梅恩丽娜，我必须向你道歉。〃当世最强大的法师口吻迟疑着，还带着歉疚。梅恩丽娜不明白，一对绿眸看着眼前的老人，像是看着一

　　株挺拔的老树。〃为什么？老师收留我、教导我，我心里非常感激啊！〃〃……梅恩丽娜，我收留你，是有目的的。〃〃哦？〃〃非常重要的目的，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守多久，因此

　　我需要一位后继者……强大的雅莱尔之子……〃

　　听到这里，梅恩丽娜紧张了起来，转身紧紧握住法师的双手，说：〃老师，不会的！您会长命百岁！而且，不管您需要梅恩丽娜做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即使老师收留我是为了某个目的，梅恩丽娜也绝对不会难过！真的！〃

　　师生俩一起走向喷泉一旁的凉亭下，凉亭四周都种满了树木，地上全是杂草，但是铺设地砖的地方情况还算良好。

　　坐到了石椅上，岱卡沙特才说：〃我已经老了，因为多年之前，我做了一件事，耗费太多力量，损及了原本丰沛的神赋天资雅莱尔之力，因此我提前老化……〃

　　说到这里，岱卡沙特微微一笑，说：〃当然，我早已经比长命百岁还要长命几百年了！〃
第29节：卷三　未知的命运旋风（7）


　　见梅恩丽娜不解地笑着，老法师的声音幽远起来，他续道：〃我不后悔做了那一件事，虽然我因此减缩了不少力量与寿命，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然而……我无时无刻都担心着未来……我死后的未来。雷那佛松学院注定走上灭绝，虽然遗憾，然而我最牵挂的事却不是这一件，很可笑是不是？〃

　　停顿了一会儿，岱卡沙特看了一眼梅恩丽娜，又说：〃抱歉！你一定听得一头雾水吧？〃

　　梅恩丽娜没有否认，她的确不懂老法师到底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一定是件非常严重的事！

　　法师将目光停留在涌泉那漓漓波光，与辉映于每一滴水珠之中的阳光，仿佛他正在看的并不是眼前的时空，而是更遥远的过去。

　　〃我将'风声'束缚在这座涌泉……嘉德之壶里。〃

　　〃嗯？〃

　　将〃风声〃束缚在嘉德之壶里？

　　这是什么意思？

　　明白梅恩丽娜一定睁着绿色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而眼底也一定充满了疑问。老法师苦涩一笑，说：〃我将'咏叹'的一部分……'风声'，自咏叹抽离，封印在嘉德之壶里，因为我想阻止他与生俱来的天命，不让预言激活……〃

　　之其三

　　〃预言激活？〃梅恩丽娜满脸疑问。

　　认识了格兰希尔与公主之后，梅恩丽娜便发现自己的世界自一个封闭的区域打开了，广袤与未知的领域新奇且多变。

　　来到雷那佛松没有多久，小女孩接触到了世界更为深广的领域。

　　这些领域，是世人难得窥探一二的，所有古老的智能冲击着她原本狭隘的认知。

　　关于雅莱尔们的事迹、关于魔法之子的起源、关于这个世界变成现今模样的原因，梅恩丽娜学习了非常多，但她也知道，她尚未学到的更多。

　　预言……

　　一种先于所有问题而存在的答案。

　　一种未知且既定的轨迹，引导着无法抵抗的人们，走向一个早已经安排好的路线，不可抗拒地前去……

　　梅恩丽娜突然明白，她的老师岱卡沙特所说的那件事，很有可能便是对预言进行对抗的举动，而这举动几乎耗尽老师的所有力量……

　　老法师接着说：〃年轻时的我充满骄傲，总认为人不该什么事都不做、逆来顺受着每一个预言轨迹、接受每个既定的命运。〃


第30节：卷三　未知的命运旋风（8）


　　〃老师，梅恩丽娜也讨厌逆来顺受。〃

　　闻言，老法师笑了起来，眼角尽是皱纹，接着说：〃没错！没有人喜欢。不管是弱者或是强者，都不喜欢那样，不喜欢强加诸于己身的路线、名字、权利与义务，所以只要是人都会抗拒。我做这件事，只是想改变一个我不想要接受的未来，倒不是要证实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