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山上的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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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山上的流云-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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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阅览室,是田新家最喜欢去的地方。下午活动课,他基本上都是在那度过的。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学的阅览室,里面都是旧的连环画,但田新家常常沉迷于其中。他在这看到了《董存瑞》、《黄继光》、《我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幼小的心灵受到震动,他羡慕那些赶上轰轰烈烈革命浪潮的人,因为那时的人可以投身到人类最壮丽的事业之中,成为一个英雄,而现在解放了,成为一个英雄太难了。他又想到如今世界上还有四分之三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支援世界革命,解放全人类,就要千方百计打破敌人封锁,把毛主席著作秘密的带过去。可惜这事现在自己还做不了,长大了一定做!他是多么崇尚那些英雄啊,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机会,为了保卫伟大的毛主席,献出自己的生命,那自己是多么幸运呀!

  一九七一年的署假将要开始了,方校长在全校大会上讲话。在讲话的最后,通报了学工学农的收入,木薯、玉米、水稻收了多少斤,卖了多少钱,同学们听后,开始有小声的议论:花生呢?怎么没报花生?我看到老师办公室有吃花生留下的花生壳,有一次我晚上来学校玩,看到老师炒花生,恐怕早就吃完了,有十几箩花生呢,算了……同学们交头接耳,在下面小声议论。

  “同学们有什么问题?”校长停了下来,注视整个会场,脸上现出常见的微笑,眼镜片上光在闪动。

  嗡嗡的议论声停了下来,会场显得特别安静,几秒钟的沉寂后,一个五年级高大的男生站起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

  “花…花…生…呢?”

  校长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嘴角微微裂开,平常微微的笑容伸展开来。

  “啊,这个,有二箩花生明天分给同学们。”

  底下同学又是一阵嗡嗡声,“怎么这么少?不是收了十二箩花生吗?”不知是哪位同学发问,因为他没站起来。

  校长说:“晒干了嘛,有蚀耗嘛。”

  同学们小声地议论着,他们不相信收获的花生只是这么一点。校长脸上笑容消失了,扫视着全场,会场一下沉寂下来。

  一秒、二秒、三秒,当校长收回目光准备宣布散会,田新家站了起来,他感到二百多双眼睛顿时盯住了他。

  刚才坐在下面听方校长解释的田新家难以接受,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他站起来面对校长和同学们的目光,浑身燥热,脸发烧,他顾不了这些,噔噔噔跑上讲台。

  “校长,十箩花生晒干最少还剩六箩。”

  “老鼠吃了。”

  “花生是保管在缸里的,仓库里老鼠啃下的花生壳那么丁点,就算老鼠吃了一箩,还有五箩呢?”田新家一口气说完,回到座位。

  方校长愣在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脸渐渐红了起来,望着田新家,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

  第二天,校长承认,老师们晚上加班,自己和部分老师确实炒老生来吃,他还点了参予者名单。但花生主要是大队干晚上碰头会吃的,校长没有提。

  方校长作为方支书的智囊,对三贤大队的农民夜校活动、扫盲活动、山歌活动、先进典型的树立等活动出谋策划,并身体力行。除此外,方校长毕竟具有中国知识分子的文人情怀,一些不犯忌的好的文章,自己欣赏之余,总爱在学校的墙报中抄出,也不管有无同道者。马上放假了,这次抄出的是两句诗:

  野渡无人舟自在,踏花归去马蹄香。

  方校长用草书写完,配上画,独自在那欣赏,自己这飘逸潇洒的粉笔书法,配上简练的粉笔画,这诗意,绝了。

  “新家,过来!”方校长正在自我陶醉,看到田新家走过,把他叫住。

  “过来”,他把田新家拉到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看看,这两句诗能读下来吗?”

  田新家看了看说:“能呀”,说完念起来:

  野渡无人舟自在,踏花归去马蹄香。

  “字是认了,可读不对呀,应该这样。”他闭目摇头,很有韵味地把这两句诗吟了一遍。

  “校长,什么叫诗?”

  “这个我都说不好。怎么说呢?这诗嘛,就是一句话,一句很具象的话,一句很精练很精彩的话。这话呢,读起来象唱歌一样,直往心里去呢,心象是间黑房子,诗就象一个给黑房子透光的窗子;诗,又象一幅画,这画的意思呢,你好象懂了,但又不止这些,你的心会被抓起来。总之,诗是美的,是精华的,诗和散文,就象宝石和矿石。为了得到它,就有了很多讲究、立意、意境、意象、比兴,开开合合,抑扬,对偶、排比、拟人、平仄、押韵,哎,一大堆,还是不讲这些。你要经常读,长大了,就会品出味道了。”

  田新家茫然的望着校长,这就是诗啊?

  校长抚摸着田新家的头顶,说:“去吧。”声音充满爱怜。他认为,田新家就是一块包着宝玉的石头。

  下午四点,学校放署假了。看到比平日放学早了许多,就有同学相邀到村边池塘游泳,田新保、田新家两兄弟当然没拉下,两个哥哥支三弟带小弟回家。

  一群男孩脱得赤条条的,池塘热闹极了。他们在池塘俯泳、仰泳、踩水或躺在水面,或潜入水底,或打水仗,池塘中的鱼被搅得不断跃出水面。玩累了,他们用石头把池塘边青青的硬梆梆的柿果打下来,用石头砸开柿果,挑出里面的的核,把柿核上残存的柿肉洗掉,那柿核是软中带脆,甜里带香,爽爽滑滑的,好吃极了。

  田智明和黎新荷夫妻俩今天出工割稻子,下午四点半就有小孩给自己父母把稀饭送到稻田里。署天太热,干起活来,浑身上下都是汗,带一盒稀饭根本就不够。从那些送稀饭的小孩嘴里,黎新荷知道学校放假了。

  要是自己的小孩也送稀饭来多好啊,黎新荷心想。盼来盼去,她失望了。人家小孩真懂事,看自己的,父母在这累得半死,没想到送点东西来,养这样的小孩,真是不值。

  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雨,晒场上几万斤稻谷已干透。田智明和其他队干在稻田里碰了一下头,决定今天提早一个半小时收工,也就是下午六点半收工。回去后,抓紧吃饭,柒点半后加班,每个劳力送五担稻谷到公社粮所代收点。

  今晚大家最少要加班到晚上十一点以后,晒场离代收仓有三里多远呢。

  田智明夫妇回到家,心里冒起了火。小孩都不在家,稀饭吃完了(早上熬稀饭,放了一桶半水),晚饭没煮,冷锅冷灶,猪没喂,昨天换下的一大木盆衣服还原样泡着,水缸也见底了。正在这时,田新卫和田新国回来了。

  “你们两个哥哥呢?”母亲问。

  “不知道。”见父母阴沉着脸,田新卫不敢说。

  “这两个瘟神,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母亲说。

  田智明抄起扁担去挑水。

  水井在村边,离家有四百多米。忙乱之中,扁挑上卡住桶钩的竹钉有一头掉了,田智明没有发觉,快到家时,扁挑上一头的桶钩慢慢滑出扁挑的尽头。啪,啪两声,随着一边水桶砸下,另一边水桶失去平衡也同时砸下,两桶水全洒在路上,流到路边的溪流里。见鬼,田智明恼怒起来,望着歪躺在路边的两个桶,他双手抓起在脚边的一只,举起恶狠狠地向溪中砸去:“我操!”木桶散了架,木片随溪流飘去。田智明刚才一砸,倒是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来不及挽起裤脚,冲到溪流中捞木片。

  一帮小孩在池塘玩得高兴,忘记了时间,都不舍得离开。等到田新保兄弟俩回到家,看到父亲正把一只烂桶木片放在另一只木桶里提回来。

  回来晚了,很多家务没做,两兄弟知道自己错了,又看到父母怒容,只得踮手踮脚到自己睡觉的房间放学习用品。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聋了还是哑了,怎么不回答?”母亲在厨房大声喊。

  “我们跟同学玩去了。”田新保小声回答。

  “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回来干吗?”父亲骂。

  “我去放鸭。”田新保说,溜了。

  家里没有女陔,那些平日里由男孩做的事就由哥哥田新保做,而由女孩来做的事只能由弟弟田新家来做了。女孩要做的事比男孩繁杂多了。现在父母生气,田新保趁着放鸭,溜了。

  “水缸干得能晒谷,家里乱糟糟,一堆事等着做,我们累得要死,你们倒好,一个二个没事似的跑去玩。人家小孩几懂事,放学了赶紧回来帮,哪个像你们!我们吃苦受累,节衣缩食养你们。象你们这样,不会替父母着想,长大了还不是一堆废物,有什么用。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养你们。”

  这一顿数落下来,不但把田新家心里的愧疚数掉了,而且还使他渐渐不服气起来,他知道是自己不对,可妈妈也说得太过份了,不就是贪玩误了点事,怎么说到以后就没用了呢?把人看扁了,我就那么差吗?他忍着,现在最急的是挑水回来,赶紧做家务。

  看着儿子皱着眉垮下脸出门,黎新荷知道儿子不服气,“你去哪?”她问。

  “去借桶挑水。”声音硬梆梆的。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刚稍稍消了气的夫妻俩气又胀了起来。

  农村的劳动是繁重的。一九六九年,田智明回乡,距离开农村已二十多年了,加上他当时已有四十五岁,所以那时体力劳动对他是个挑战。经过二年多的磨炼,他现在又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汉子。但这两年多的农村生活,把黎新荷的身体压跨了,她腰椎劳损,胃下垂,美尼尔氏综合症,重体力活干不了,稍多劳累,就肚痛头晕,卧病在床。

受屈返乡<;下>;
田新家四年级,在外地调入一个老师,叫覃志仁,田新家这个班的所有课程都由这位新调入的覃老师上。

  覃老师矮个,圆脸,短发,嘴稍大,面皮白净,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人们私下说他是二十三种人,多年后田新家也四十多岁了,还不明确什么是二十三种人,因为除了地富反坏右这五类,二十三种,种数太多了,数不过来。

  覃老师多才多艺,十八岁开始当老师,他的课上得好,普通话也说得好,真不知一个在壮乡土生土长的乡村老师怎么凭拼音练出那么好的普通话,他的毛笔字写得好,仙岭公社大商店大部分招牌是他的手笔,他会画宣传画,仙岭街中心矗立的毛主席画像是他画的,他对文艺演出还相当在行,吹口琴、吹笛子、拉二胡、唱歌、编舞样样精通,他带领的仙岭文艺队在县里十个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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