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视觉的中心放大成穆清风的清颜,那比以往还白的脸色、那不知为何出现在他眼中的焦灼,让展意翔原本就揪疼的心更加紧缩。「你真的很不爱惜自己。」想着之前,压根毫无食量可言的穆清风,真的让他怀疑是不是只要靠呼吸就能度日。
穆清风怎也想不到展意翔醒来的第一句竟是带着关心自己的抱怨,听得才刚安下的心又开始刺疼。「再说我之前先想想自己。」完全不想去探究自己心情的变化,穆清风试着忽略那微刺的麻疼,学着展意翔的语气抱怨了回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你的家人多担心?我并不值得你这么做。」再去告诉庞凯德他们展意翔醒了之前,穆清风将众人的担忧说出,更点出展意翔让自己受伤来营救他这件事有多么不值。
他只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平凡人,而且这世上除了uncle以外也没别的亲人,再加上uncle一点也不在乎他……所以他根本毫无价值,不像展意翔拥有家人、朋友,以及众人对他的冀望。
想得出来这样的展意翔只要稍微一伤一疼会有多少人担忧,而他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没人会担心,就连uncle也不会……
「值不值得是我的感觉!不是你!」穆清风那一番话听得展意翔怒火中烧。
那跟姊姊好像的论调,像到让他忍不住发火、像到让他忍不住动怒。
为什么穆清风不能理解?还责备他不该救他?穆清风根本不明白他当时的心情!
当他依着阿凯向上指的手,看见了那落下的盆栽时心里有多害怕,多怕穆清风会因此受伤甚至是死亡,「不管再遇上几次,你都值得我这么做!」他真的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要穆清风伤了分毫!
展意翔莫名的激动跟气吼听得穆清风震愕,再加上自始自终都被展意翔紧握住的手心传来更使力的紧捏时,无法言喻的情绪更是塞满了心房。
那又热、又暖、又刺、又疼的感觉让穆清风忍不住颤抖、忍不住落泪,更是忍不住哽咽。
「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怒吼会让穆清风哭泣,那微颤着的身子、那极细微的哑咽,再再看得展意翔心疼。「对、对不起!」教他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哪里惹哭了穆清风。
不过他知道错了就是要道歉,「对不起,别哭了。」就着躺着的姿势,微扯下床畔的穆清风轻拍。
他不想穆清风哭啊……他只想要穆清风笑,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笑,然而他却笨拙到让穆清风哭了……「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依了那动作,趴伏在展意翔胸口的穆清风,脸颊贴着温暖的热度、耳里听着沉稳的心跳声幽幽说着。
他知道不对,他知道他该挣扎离开,可是他真的好想要这种拥抱。
那种在乎的、在意的,好似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轻拥……uncle永远也不会给的拥抱,却在展意翔的身上得到了……
闭起眼,再唾弃自己之前,穆清风想把这种感觉深深烙入脑海。
所以他允许自己沉溺,放纵自己享受展意翔给的轻拥,哪怕因此会让展意翔越陷越深也顾不了。
因为展意翔的拥抱真的让他沉沦、让他贪恋了……
☆、31
冲进VIP房的展翊苓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你们到底再干什么?」等不了到晚上才能知道弟弟是否平安无恙,再搞定所有事情后,展翊苓马上冲到了这。
只是她怎也不敢相信,打开门的瞬间竟会看见让她再次震惊的情景,教她气极了的冲上前去扳开不该相拥的两人。
车里的依偎、这里的互拥……再再都让展翊苓脑中警铃大作,更让她懊悔这开端竟是自己亲手把弟弟送到穆清风的面前!
「姊。」少了重量的胸口变得空虚,而想扯回那人,好让胸前再度充实的手却是伸不到一半就坠落。「妳怎么来了?」如此无法自由控制的感觉让展意翔非常的不适应,更是发现自己现下是挣扎着起身,似乎耗尽所有力气也不能如往常那般的敏捷利落时,更是一度不愿相信。
看得穆清风一把推开展翊苓,而后轻缓的扶起展意翔。
「穆清风!」把这一切看进眼里的展翊苓气得大吼,「你这骗子!离我弟弟远一点!」更是再度动手,想再次地把穆清风拉离弟弟的身旁。
没想到这次没了方才的容易不说,人还被穆清风反推一把的跌入跟在后头跑来的庞凯德怀中。
「你滚!你快点给我滚!」就着身后那人的支撑,展翊苓没形象的大吼,而眼泪更是扑簌簌的掉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哭,看着弟弟、看着她曾经爱恋告白过的穆清风,他们两人现在相依相偎的情景真的看得她好想哭!
「再还没确定展意翔没事之前,我都会在这里。」看着哭泣的展翊苓,穆清风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女人的眼泪是珍珠,容易让人心动盲目……穆清风看着手足无措轻拭着展翊苓眼泪的庞凯德,除了让他想起这许久以前看过的词句,更让他有种淡淡的释怀。
不是对展翊苓的抱歉,而是当初拒绝她时冷漠的愧疚。
原本无法接受自己竟是如此不能自主的展意翔,当他头抵着穆清风、身体靠着穆清风,而手更被穆清风紧紧握着的撑持下坐起身时,脑里闪过这样也很好的念头,更在听见穆清风接着说出口的那话,冀望自己就这么度过一辈子,好让穆清风能永远在他身旁陪着不走。
「你凭什么?阿翔会受伤就是因为你!你还敢留在这?你滚!你快给我滚!」
「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更不能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他到好为止。」嘶吼的展翊苓一点也不冷情,满脸的惊恐无措更是让穆清风不得不低声叹气。「如果妳还听得进我说的话就出去走走,现在展意翔需要的是安静休息而不是吵闹,等妳情绪平复一点后我们再谈。」看着似乎听进他这番话后稍稍冷静下来的展翊苓,穆清风转而对着庞凯德说道:「庞凯德,你带她出去走走吧。」
静静看着处理这一切的穆清风,展意翔那想就这么一直下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他放松所有的气力整个人瘫靠进穆清风的胸膛,并藉着他使尽力道缩紧双臂撑着自己时,贪婪的嗅着属于穆清风的幽香。
「你还好吗?展意翔。」怀里的人不动,穆清风也不敢随意的移动他。「要不要躺着比较舒服?」可眼里却是见到那为了保护他而不得不包扎着纱布的后颈。
那白,让穆清风备觉刺眼;那伤,让穆清风于心不忍;那无力撑着自己,现下瘫在怀中的展意翔更是让穆清风心疼。
他该怎么还了这次?他不想欠展意翔半分,哪怕展意翔所给的柔情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他也要还了这次……
轻抚着发丝的手缓缓撩动,那似有若无的感触竟渐渐地撩起展意翔一股陌生的感觉,而那感觉……让展意翔一点都不愿意去相信是真的!
可那感觉却是如此明显,明显到让展意翔想忽视都办不到。
「展意翔?」
耳畔的轻吐浅呼更是撩高了那欲望,教展意翔整个人如沸锅中的水般滚沸不休,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压抑,好压抑那该死的……该死的自己竟在这时候想要了穆清风!
「没事吧?」怀里的人突然一僵,瞬间让穆清风紧张得抬起展意翔的脸庞问着。
望着那低垂睇望的双眼、望着那近在眼前的唇齿,展意翔忍不下直窜入脑的冲动,抬手扣下穆清风的颈项吻了上去。
那吻来得突然,却让穆清风不到一秒便放弃了挣扎。
如果一个吻能还清这次,那又何尝不可?展意翔为了救他,不只伤了自己还得静候观察。
比起来,一个吻……真的不算什么……
*******
中秋节快乐?
☆、32
穆清风一直陪着展意翔。
依着那名陌生男子所说,他们一起在VIP房里待了三天。
在这观察期间,不管展意翔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依了他没半句话。更在上次那个吻时,明显的感受到展意翔的想望也没拒绝,甚至恶劣的想着拿展意翔来取代uncle……
可能因为心态很不正常,所以那吻也结束的很不正常。
突然晕厥的展意翔让穆清风措手不及,教他忘了床前的急救铃,双手紧紧抱着展意翔并放声嘶吼的寄盼能唤个人来。
他不知道因此而再度冲回的展翊苓怎想,也管不了跟着而回的庞凯德会怎看,更是拒绝接受除了医护人员外不准进入的要求,强硬的要进入急救现场陪伴。
没人能决定,而他坚不放手,却再最后那名陌生男子开口后他不得不放……
放手,才是长久的拥有。
穆清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却很清楚那句话撼动了他的心,让他的手终于能松开展意翔的手,而后让他们去做他们该做的事。
事后,陌生男子要他随时观察着展意翔是否有异样的变化,不管怎样的微小变化都要告诉他。
所以穆清风依了他所说,彻头彻尾的待在展意翔身旁不走。而这段期间更是私心地接受展意翔无意间给予的柔情,从不拒绝的接受到入了心底的眷恋,展意翔给了他从uncle那边永远都得不到的感受。
他知道这样很卑鄙也很自私,他更是不该放任展意翔坠入他所不知道的爱情世界里迷失。因为展意翔有着大好的前程,更有着无数人艳羡的未来,可他真的迷醉在展意翔所给予的氛围中无法自己,无法不越陷越深的去回应展意翔,就因一个爱着自己跟一个自己所爱的……两相抉择后,他宁愿当被爱的那个……
「穆清风?」
一声低浅的呼唤入耳,穆清风马上趋上前去,「我在,」而后立刻以手触摸呼唤他的展意翔双手以及触碰着他个额头测温。「睡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很不专业,却是最能明显感受到展意翔变化的举动。
为此而驼红的双颊、为此而羞涩的表情,在在都让穆清风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更甚有种能让展意翔因此而变化的得意。
不为什么,就是爱看展意翔这般的表情,为了他而改变的表情。
「为什么我每次醒来都这么问?我很好,也睡得很饱。」喜欢穆清风的触碰、喜欢穆清风毫无距离的亲暱,展意翔由着穆清风将他半扶坐在床上后抵靠着他的肩窝。
这三天里穆清风的变化之大,大到让他错愕,却又不愿问出口的让这改变消失。
因为穆清风的陪伴,真的让他好满足,心底塞满满的都是无法言喻的感受。
他怎也不要让这感觉消失,如果可以,他更想要以后的日子都这么快乐的过下去。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更没有恼人的情伤,在穆清风的脸上永远都是像现在这样漾着浅浅的笑,忘了沈祭礼给他的苦、给他的痛,眼里永远只看到他展意翔。
「不为什么,只是想更确定你没事。」这种平淡中带着微浅幸福的感觉真的让穆清风神往,每每都有股冲动想欺骗自己就这么继续下去,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三天中不走,他真的愿意这么欺骗自己。「等等就能回家了。」不过他知道不能,就算再怎么贪恋展意翔所给予的感觉,他还是不能不顾现实、不能不顾展意翔……
穆清风的话像桶冰,倾倒出的瞬间让他忍不住一颤,「恩,我知道。」教他更加搂住靠在他身上的穆清风,低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