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2--古玩做局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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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2--古玩做局的那些事儿-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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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冬初的北京,下午六点左右天儿已经就快黑了。熙熙攘攘的民族饭店门口,真有两位先生在那儿等着我。看来是“伯伯”没来却“派人”来了。怎么呢?您瞧呀,两位西服革履的大爷有一位手里正举着张A4的打印纸,上边写着本人的“名讳”呢,只是“大头朝下”——拿反了。我就疾步上前,歪着脑袋一边看一边问他:“您是在等我吗?您把我的名字拿倒啦!”那人把纸翻过来一看,乐了,说:“抱歉,真是拿倒了,有点不尊敬您。”我说:“没事儿,这不是我就‘到’了吗?”“小伙子,你还挺幽默呀?”大伙儿就嘻嘻哈哈地进了饭店。本来我们两口子还挺紧张的,觉得总有那么点“走私文物”的“嫌疑”,结果这么一打哈哈儿,“蒙混过关”了,我不能不佩服自己的“机智”。

一、梦碎有痕 痛我半生(15)
进得房间我已经觉得跟来人“挺熟”了,自然是先要问候我的“伯伯”,他怎么没来?两位先生只是简单说他忙,没时间过来,以后你们自有机会见面的,他挺“惦记”你呢。我还想再寒暄点儿什么,发现对方已经不耐烦了,人家是要急着“看东西”,不离手的是一只黑色小提箱,我想那一定是装钱的了,多少?不会少于十八万吧。“伯伯”一高兴,“额外”给我点“赏钱”也说不准哩。我就小心翼翼地把那“宣德大碗”捧到了来者的眼前,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数钞票”的快感。不成想坐在前边的那位颇有风度的中年男子看罢之后“嗷——”的大叫一声,俩眼一翻,径直朝后就仰了过去,“素面朝天”地躺在了床上。起先吓我一跳,什么毛病呀这是?转瞬明白了,心里不禁一阵阵狂喜:妈的妈——我的姥姥!这就是“宝贝”的力量,它能把一个“海外来客”给吓晕了,或者乐背过气去!
  少顷,“晕”了过去的那主儿没等着他的同伴用嘴含口凉水给“喷醒”,就慢慢儿地自己坐了起来,用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地问我:“是这件东西吗?”
  我赶紧麻利儿地回答:“当然是呀!”
  那人又说:“我没问你这件,我问你前几天用传真机发出来的照片是这件东西吗?”
  我有点要蒙,隐约觉得要“坏菜”,但还是“铁齿铜牙”地说:“没……没错,就……就是它呀?”
  “小子啊,可不许说谎呀,你可是把我们两个人给坑苦喽!”
  我这人还真“说”不了“谎”,而且知道说谎也没用了,这里边一定是出了“问题”,于是急得我是四脖子汗流,脸儿都白了。我只好照实说:“那……那照片,确实不是此物。但……但是它们俩‘长得’难道不一样吗?人家说了,这是宣德皇帝和孙娘娘‘掷骰子’时候用的青花大碗,正经的景德镇官窑!”
  “照片!回答我那照片是怎么回事?!”那人明显是急了。
  “不错,照片是我从‘什么什么’画报上剪下来的。难道这不是一样的东西吗?!”我也“急”了。
  “啪”!我的脑门上被那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那人狠狠地说:“我真该替你伯伯抽你一顿!这两件东西怎么会是一样的?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然后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补充了一句“届锅环汤首喔(这个还烫手哟)——唉!”
  我知道,说这件东西还“烫手”,就是说它是新制作出来的,也就是说一枪就把这位“宣德爷”给毙了!可我还是不死心,它我能他妈死心吗?我就跳着脚嚷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上嘴皮儿一碰下嘴皮儿就把这宝贝给否啦,这可是我买的!”

一、梦碎有痕 痛我半生(16)
人家就奚落我:“能花多少钱买呀?超不过二百块钱吧?”
  估计那会儿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您……您把俩枕头摞起来,让我一头撞死得了。连钱带货,我花了两万块钱买的呢!”坏了——一着急我把实话给说出来了。来人阴着脸看我说:“喔哟——您先前讲的可是你们家的‘箱子底儿’,要价十八万哟?”我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就逼着来人问:“您说它假,好,您倒是说说它假在哪儿啦?!”
  行家毕竟就是行家,简单几句话就把我说得“哑口无言”。
  你看啊——真正的宣德青花瓷器讲究的是规规矩矩,尤其这“龙”的画法非常严谨,威武矫健,龙的身上连一颗“磷”都不能画“瞎”了,龙的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那叫画龙点睛。你再看看您拿来的这件破烂儿,龙的造型画得像一条蚯蚓,龙的眼睛不是“点睛”点出来的,而是草草地画了一个横道儿,看着极不舒服,说不好听的,跟他娘“死猫”差不多。当年御窑厂要是敢这么糊弄皇上,那就得“满门抄斩”啦,再说这颜色也不对,宣德用的是进口钴料,烧出来的色泽是深沉而又华贵。而这件东西的青花色彩是轻飘的、浮躁的,而且挂着一层“贼光”,毫无历史留下的沧桑和神韵,与真品相差甚远。想玩儿瓷器?想拿古玩赚钱?先好好读读书,好好学学你伯伯。你可是害苦了你伯伯和我们俩人呀,大年底的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却吃饱撑的为画报上的一张图片,打着往返的飞机票跑过来看“热闹”,唉,让我们,也包括你伯伯,“夸”你什么好呀……
  您说我能不傻吗?俩眼发黑,耳朵里“嗡嗡”做响,隐约的我又想起了上学的时候学校教室后墙上的标语:“知识就是力量!”
  我那天到底是怎么离开那房间的?怎么离开饭店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恍恍惚惚,云里雾里地在华灯齐放的长安街上游荡,老婆则是哭着回家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无论如何是再也无颜见“伯伯”了。突然,就跟有人在我的后背上“猛击一掌”似的,脑子瞬间又清楚了,似乎“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大喝一声:还想他妈什么“伯伯”呀?先赶紧找“公公”算账去吧!
  对呀?得赶紧找丫L某算账去!
  我一时间跟发了疯似的奔前三门跑,手里紧紧地抱着那位“供”了三天的“祖宗”。一边跑一边想:翡翠嘛,是媳妇的陪嫁,我不心疼!小提琴嘛,我不会演奏,将来也没有当“莫扎特”的野心。可是那些钱得要回来,零零散散的,小一万块呢,那可是我的“命”,否则我就一贫如洗啦!

一、梦碎有痕 痛我半生(17)
“咣当”——和一位骑自行车的人迎面相撞,我是鼻子破了,牙也流血了,就觉着眼前的街道是“金灯变银灯”。我这个“白三爷”立马就成了“晕三爷”!唉,不是早有人就说了嘛,这人要是倒霉,妈的喝口凉水都“塞牙”。只见手里的“宝贝”从蓝布面的盒子里飞了出来,在路灯下划了个闪亮的弧光,不偏不正地摔在马路牙子上,“哗啦”——碎成了八瓣五。那骑车人大概是怕担“沉重”,飞也似的跑了。我也没来得及多想,收拾好碎片儿接着发疯地奔L家跑。
  到了L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就一拳接一脚地连砸带踹L家的防盗门,大声喊着:“姓L的,你他妈出来,你个八辈儿祖宗的……”没错——我失控了!
  我这儿一玩了命地砸门,估计屋里的L公公就明白个一二了。老半天才慢慢儿把门打开,迎面看到的这“公公”是一脸的苦相,哭丧着脸轻声对我说:“干吗呀兄弟?让蝎子给蜇啦?这么大的火气?”
  “少他妈废话吧,你丫把我们大家伙都给骗啦!”我是一针见血地嚷嚷道。
  L说:“咱可是事先都说好了,东西是人家的,钱已经付给人家了。至于是真是假,一人一说法。我不是权威,您也不是吃素的!”L轻声细语地给我“戴高帽”。接下来他一抱拳哀求地说:“得了——兄弟,有什么话明儿再说成吗?你嫂子犯病了,羊角风——抽上啦!”说着话给我看他手里攥着的一丸“安宫牛黄”,同时还真听到那婆姨“嗷——啊”的哭闹声,L说,这会儿她正在床上“撒泼打滚”呢。
  我说:“L公,别来这套吧,您先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拿假货骗我?您这是‘快刀子剁烧鸡——杀熟’呀!”说着话,我就把那个蓝布面的盒子猛地撂在桌子上,于是谁都能听得见盒子里边发出的“哗啦”声儿。L先是一惊,马上镇静了。他看着我满脸又是汗又是血的,问我:“怎么了?跟人家打架啦?”
  我说:“没有,人家挺大度的,认出来是假货就走了。人家走了我可走不了,退钱吧您哪!”
  L小心翼翼地抱起盒子,轻轻摇了摇,听着里边“哗啦——哗啦”的声音,就跟欣赏“打击乐”似的,脸上立刻就“阴”转“晴”了。
  “摔碎啦?”L阴惨惨地笑着看我。
  “是……是碎了,刚才一着急,跟骑自行车的撞上了,就摔了……哎——碎了怎么着?碎了也是假的呀?!”
  “你不懂规矩我不怪罪你,把一个宝贝生生给摔碎了,跑回来愣说是假货要退钱,你自己说说天底下有这么不讲理的吗?”

一、梦碎有痕 痛我半生(18)
我的眼睛都红了,说:“大哥哟,这可的确是假的,不信您看看这条龙,画得跟蚯蚓似的?这龙的眼睛,画得跟死猫似的?这青花的发色,跟……跟那什么似的?从哪儿看它都是个新玩意儿,怪我有眼无珠还不成吗?!”
  “什么都甭说了,小子啊!想退钱吗?可以呀,把完整的东西给我拿回来!”说罢L就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的那半盒劣质香烟里抽出一支,点燃了看着我。咦——屋里的嫂子也不哭也不闹了。最后L站起身来,颇具“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回去吧哥们儿,倒霉事儿天天有,赶上谁是谁。走吧——我们两口子也该睡觉了。”
  “哇——”咧开大嘴我就“哭”了。L说:“别介,不至于的嘿,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我跺着脚“哭”着说:“L公啊,您开开恩吧……”
  L说:“开什么恩哪?退钱可是没戏啊,钱已经如数都交给卖主儿了!”
  我说:“我不是想退钱,麻烦您跟嫂子商量商量,您挪挪地方,今儿晚上让我睡她旁边行吗?”
  L惊愕地看着我问:“什么?你想睡她旁边儿,她正犯病呢,一会儿就抽风,你不害怕?”
  我俩眼直勾勾地盯着L说:“都让您给害成这份儿上了,我还害什么怕?睡她旁边是想让你看着,今儿个我豁出去啦,不就是他妈‘羊角风’吗?——我也会‘抽’!”
  一趟“富贵”、一场“噩梦”、一出“闹剧”、一颗贪心……唉!后来“圈子”里的朋友们一提起我当年这件自己给自己“碰了瓷儿”的倒霉事,都说比我早期哭着喊着把宝贝卖给香港亲戚的事儿还要“糗”,他们说这叫“割猫尾巴拌猫食儿”,或者是“拿发面饼卷着自己的手指头吃——冒充汉堡”。“汉堡”——“汉饱”?说这些话的人,他们丫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不我怎么说这叫“梦碎有痕,痛我半生”呢?好在过去快二十年了。
  今年是我那个瓷片博物馆成立八年整,我儿子也早都上高中了,兴许是吹嘘过他有个专门收藏古代瓷器碎片还开了个“博物馆”的爹,于是暑期我儿子就带着一帮小小子到我那儿“参观”。有几个孩子据说是特“崇拜”我儿子他爹,就问儿子他爹:叔叔呀,您真有本事,能开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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