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谈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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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澜谈倪匡-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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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
倪匡兄问:“你人在不在香港?”
  “刚从悉尼回来,机场检查得好严,指甲钳不能带上飞机我还能了解,徐燕华的手提行李中有支小小的拔眉尾的钳子,也被没收。”
  “杯弓蛇影嘛。”倪匡兄说完问道,“直飞香港吗?”
  “不。这次带的是大陆人的旅行团,随他们一齐在广州下飞机。”
  “是不是坐直通火车?”他问,“你们应该有很多行李怎么办?”
  “直通火车有托运服务,行李倒不是问题。不到两个钟就抵达,”我说,“不过那天赶不上最后一班。白云机场转机到赤角的也没配合得好,只有搭面包车。”
  “大陆过关后,又待过香港关,再要坐黄颜色巴士,不是累死人?”倪匡兄不踏出门,但对行程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说:“这次我才发现有一种很豪华的七人车出租,通行深港两地,在皇岗停车场接我们。人不必排队过关,和行李一齐在车上搞掂。”
  “那可真舒服,要多少钱?”
  “一千港币,送到香港的家门。”我说,“坐上五六个人的话,也不算贵了。”“现在旅行,愈来愈方便。”
  “九一一恐怖事件之后,天下每个国家的旅游都受影响,我们一位在澳门专做日本客的朋友,有一天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这是几十年来没发生过的现象。”我说:“日本人怕死,现在北海道反而是他们的旅游重点,所以李瑞芬和我做的那个旅游设计师,不一定有生意。时机不对嘛。”
  “哈哈哈哈,”倪匡兄大笑,“大家怕死,飞机票和住宿一定便宜,当今才是旅游最好的机会。检查得那么严,哪会有事?古龙说过:最危险的时机,才是最安全的时机。”
  

饱死
“上次焦姣和曾江叫我寄去的苏州评弹光碟收到了没有?”我问。
  “你替我谢谢他们。”倪匡兄说:“真是挑选得好,张张精彩,听得我耳油横喷,眼泪直流。”
  “京戏呢?”我问:“要不要?”
  “京戏我听不懂。”倪匡兄说。
  “要不要《大宅门》之类的片集?”
  “这里都有得卖。”他说。
  “近来吃些什么?”
  “三藩市很少游水鱼吃。”倪匡兄说,“但是海胆有时候买得到,我女儿最近在超级市场弄了一些回来,真好吃。”
  “是剥好的,还是一只只有刺的?”我问。
  “原只从海中捞回来的,剥开来吃。”
  “膏多不多?”我问,“法国人也吃,但是他们的海胆不肥。”
  “三藩市的里面的膏有五六条。每一条都有手指那么粗。”倪匡兄说。
  “哇。”我口中那么说,但有点不相信,倪匡兄一向爱夸张。
  “都是胆固醇,哈哈哈哈。”他笑了。
  “你才不怕。”我说。
  “是呀。”他说,“倪太一直叫我不要吃那么多,我不管。一公斤才卖十几块美金,美国人都认为太贵,吓坏了,哈哈哈哈。”
  “你现在有多肥?”我问。
  “一百八十磅。”
  “不是很厉害呀!”我说,“我也有一百五六十。”
  “依照身高,”他说,“就厉害了。”
  我差点笑了出来。
  “我向倪太说,胖也是死,瘦也是死,不如吃一个饱,才死。哈哈哈哈。”他说。
  笑声之中,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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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
第一次到倪匡兄的家,是他住在铜锣湾的时候,岳华和亦舒带我去的。
  那时候还没填海,从他家窗口可以吊滕篮到下面摊子买东西吃,你可以想像有多久了。
  倪匡兄家的横匾有“鱼斋”二个篆字。很美,那是他养金鱼时代写的,但认识他时,他已进入收集贝壳时候。
  房子是买的,但放不下那么多贝壳,在隔壁租了一间收藏,布置得像博物馆的一室,照明和空气调节依足。
  倪匡兄把收集贝壳的心得著成论文,在学术界发表,很受尊重。
  客厅的一幅字,是金庸先生写的,我们看得很奇怪,因为古人书法并无标点符号,金庸先生的一句一点。反正他要怎么写都行。
  墙壁上挂有一把宝剑,当年买大陆古董较为容易,价钱也合理,后来听说他大醉之后,晚辈温瑞安向他要,倪匡兄豪爽,一口气送了给他,后悔我脸皮不够厚,否则是我的了。
  倪太烧得一手好菜,他们家有个老广东女佣更是拿手,但只有倪太吃得惯,倪匡兄嫌粤人的汤煲得稀奇古怪,不肯喝之,又说什么鬼鱼莲藕,煲出来的汤颜色呈紫,暧昧得要命,生熟地汤又黑漆漆的,谁敢去碰?
  书桌周围布满书,有一本很厚的字典,放在一个音乐指挥家的乐谱台上,方便搜索。音响设备齐全,但玩HiFi的时代已过。
  倪震还很小,姐姐倪穗不停地造反。
  一家人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傍晚到大丸百货公司散步。我们三人也跟着倪匡兄四口一齐逛大丸,东西实在多,应有尽有,他叹为观止,视之为神殿,每天必得前往朝拜一次。当今大丸关了,最伤心的应是他们一家人了。
  

好书
写了倪匡兄的旧居,想起已经很久没和他通电话,打一个给他。
  “哈哈哈哈。”他大笑四声:“我现在是门前泠落电话稀,有个人打来,当然开心得要死!哈哈哈哈。”
  “改天一定要多打。”我说,“昨天中秋有没有庆祝?”
  “我们这里还有什么中不中秋?”他说,“跟女儿到外边吃一顿饭罢了。”
  “那也开心呀。”我说,“最近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查先生女儿生了一个外孙,把照片传了过来,国字脸,真像样,我替他高兴。”
  “还有呢?”
  “还有看了一套韩国片,拍得真好。”
  “是不是《我的野蛮女友》?”我问。
  “怎么一说你就知道?”
  “只有这一部拍得最好嘛。”我说。
  “那么老土的故事,又是两个人从头演到尾,导演和编剧的手法高明得不得了。”他说,“前后呼应,到最后还有一个转折,真是不容易,看到一部完美的电影。”
  “还是有缺点的。”我说,“女主角的野蛮行为古怪,没说明。要是加一句对白,说死去的情人叫她尽管野蛮,如果遇到新的男友能忍受,就可以跟他过一辈子。这一来,整个故事便更加完整。”
  “你说得对。”倪匡兄又笑,“不过我现在的要求不高,只要不觉得看不下去的,都说是好看。”
  “看书也一样?”我问。
  倪匡兄说,“看书也一样。有些作家的专栏和书,我每一个字都看得懂,就不知道他们要说些什么,所以说只要看得下,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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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想的问题
“最近忙些什么?”我问。
  “倪匡兄说:“什么都不忙,我这种人,有什么可忙的?”
  “不是每天换金鱼缸的水吗?”
  “现在不换了。”他说,“生青苔就让它生青苔吧。”
  “不是有种叫清道夫的鱼吗?养来吃掉污糟东西的。”
  “没有用。”倪匡兄说,“我看到死的就把它们捞出来。不过不换水,也多数活得好好的,所以不去换了。”
  “身体呢?”我问,“还是那么胖?”
  “一百七十多磅。”他说,“医生叫我不要再吃东西,肚子饿了就喝水,不然二十年后会患糖尿病,把我笑死。”
  “看到什么吃什么,精神更重要。”
  “还不是?说到吃,为什么你没把月饼寄给我?”倪匡兄责问。
  “你怎么知道我出了月饼?”
  “看到李碧华在专栏写的呀!”他说。
  “好像忘了。我问一下。”我说,“但中秋已过,不要紧?”
  “有得吃就是,当然不要紧。不是说过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中秋不中秋的吗?”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本谈上海轶事的书,不知道寄了没有,明天替你查一查。”
  “精神粮食不必查。”倪匡兄,“但是真的粮食,不可不查。你的月饼没公开卖吧?”
  “做来送人,当成学习,明年再卖。”
  “最过瘾了。”他说,“到了我们这种年纪,最重要的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些人还是想不通的。”我说。
  “到时候像电视机一样,啪得一声忽然关掉,想什么都没用。还有多少年可活嘛?一定要经过的事,为什么不先想?”笑声中,挂了电话。
  


“哈哈哈哈。”倪匡兄听到我的声音后照例大笑四声。
  “我也习惯性询问:“最近干些什么?”
  “整天在量血压。”他说。
  “什么?”我担心起来,“有问题?”
  “高得不得了。”他说。
  那么暴食暴饮,又不做运动,血压高倒是很正常的事。
  “有没有吃药?”
  “吃了。”他说,“吃了一种降低血压的西药,最近发现有副作用,令人肾衰竭。”
  “那怎么办?”我问。
  “换新药吃呀。”他说。
  “新药也会不会产生副作用?”
  “哪知道,到时再说。”
  “西药总是霸道,要不要试试中药?”我问了之后又想起,“但是,你是不相信中药的呀!”
  “不不不不。”他说,“我不是不相信中药,我是不相信有人会用。”
  这下子轮到我笑了。
  “就像风水一样,历史那么悠久的学问,一定有它的道理。但是我就是不相信有人会看罢了。”他说。
  “我最近常去大陆,替你打听打听有什么降血压的。”
  “北京有位中医师,叫施今墨,活着的话也七老八老的。”
  “已经去世。听说他有一个儿子叫施小墨,在跑马地开了一家整骨的,并不行医。我明天到药房看看有什么成药,再寄给你。中药没副作用,也是据闻罢了。”
  如果您是倪匡的忠实读者,请查一查有没有降血压的东西。我也不相信有人会医,但是我相信试一试。
  

血压高
发表了倪匡兄血压高的那篇文章之后,大把电邮杀入,供应特效灵方,有没有效不知道,但是可以看出作者倪匡在读者的心目中,还是占着多么一个重要的位置!
  不知道他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这个人,有时要帮他的忙,他还嫌烦。
  “哈哈哈哈。”倪匡兄大笑四声后说,“尽管电邮过来好了。”
  “给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原来可以把读者的讯息转到他邮址上,一按钮即刻传出。为什么没那么做?真笨。
  “上次我传给你的电邮收到了没有?”倪匡兄问。
  “收到了。”我说,“我没覆,对用中文输入我还是有抗拒,干脆打电话给你不就得了吗?”
  “用九宫输入法呀!”倪匡兄说:“像写字一样,什么人都学得会,我不相信你学不会。”
  “你们住美国,才是什么人都学得会。反正你们有的是时间。”我说。
  倪匡兄听得出我话中带骨,但也不介意,又哈哈哈哈笑四声:“主要还是倪震肯教我。我每天和他ICQ,他第一句就说:Hi;Dad。我第一句回他:Hi;Son。”
  “什么?”我惊奇,“你能用英文和他交谈?”
  “简单几句,还是能应对的,复杂了,就用中文。”他说。
  想不到他去了美国,英文进步得那么快,倪震小弟也真是孝子一名,每天和老窦ICQ,难得得很。
  “倪穗呢?”我问,“有没有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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