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第63节

第五十九章　踏向征途
第五十九章　踏向征途

　　早饭还没有吃完，一辆军用北京吉普就停在了医院住院部，等待羽队长一行人启程。杨参谋跑前跑后的也不知道在忙啥，一阵的功夫，吉普车的周围就围满了上至医院院长政委，下至科室医生护士，还有前来看热闹伤病员，熙熙攘攘的人数不少。

　　相比欢迎羽队长刚来这里时，人们的脸上充满着惊奇的表情，能让直升飞机送来的重伤员，可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物。斗转星移，这个人就要离去，人们满怀着喜悦的心情，前来为他送行，笑容自然在脸上流淌着。

　　羽队长精神抖擞的从病房里出来后，就看到黑压压的人们在等待为他送行，心里就激动了起来。提起双拳往腰里一靠，跑步来到了院长政委的面前，立正敬礼后，大声的说道：“报告首长，重伤员羽虎佳康复归队。谢谢首长，谢谢战友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会好好的珍惜它，再接再厉的为祖国和人们作出更大的贡献，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很好。”叶院长呵呵的笑着说：“队长同志，你很勇敢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要好好的爱惜才行，珍惜生命才能有所作为，我这里可不欢迎你再来啊，呵呵……”　

　　“谢谢首长关心。”羽队长和院长政委握手后，抬手向四周前来送行的战友们敬礼，并大声的喊道：“再见首长，再见战友们，再见病友们，祝你们开心快乐，早日康复，再见……”

　　人们围上前来，和羽队长握手拥抱，场面热烈感人，说起来话就长了……

　　吉普车缓缓的使向了大门，挥手致意的人们，像风吹麦浪似的在一波一波的晃动着，直至看不见。

　　羽队长心潮起伏的把身子转过来坐好，吉普车就冲出了医院的大门。羽队长又深情的回头看了看，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大门，是进来容易出来难，许多的感慨涌上心头。

　　多少人从这个大门里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阴阳两隔，难道不是鬼门关吗？什么叫人生如梦？什么叫沧海桑田？这都是弹指一挥间的光阴而已。

　　羽队长的心中翻滚着许多的浮现，吉普车却突然的停下了，他转身一看，一个艳丽的女军人站在车前头，怀里抱着一个大包，一脸忧伤的在看着他。羽队长一看是刘雪，正准备下车跟她打招呼，刘雪却轻盈的来到车旁边，羽队长打开车门，刚想张口说话，刘雪又抢在他的头里说到：“这是些路上吃的零食，万一赶不上饭，用它垫一垫。”　

　　“一路上有饭馆，用不着这些。”　

　　“路上的饭馆不卫生，能不吃最好别吃。路上慢点，别急，一定要注意安全，祝你一路顺风，到了地方就给我来信，我……”

　　刘雪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里的眼泪在闪光，还没等羽队长说话呢，刘雪把那一包东西往他的怀里一塞，用手捂着嘴就转身离去。

　　羽队长用眼盯着刘雪离去的背影想张口说点什么，可嗓子有些发堵，喊不出声来，远去的背影已消失在涌上眼睛的泪水中，他挥手示意走车。在车里静观其变的杨参谋和黑子，就有说话的口实了。

　　汽车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窜行，车水马龙的街景，也吸引不了军车里坐着这一帮年青人的兴致，他们感兴趣的是刚才刘雪与羽队长告别的一幕，让他们津津乐道，杨参谋一脸坏笑的首先开了口：“你小子艳福不浅呐，在高原，基地司令员的姑娘梦医生就像中了你的毒，父亲病危都不回家，要等着见你一面。最后在刘晓强爸爸的命令下，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高原。

　　没想到这一回你小子在阎王爷那儿转了一圈，硬是把你没留下，回来后又领了个大美人，让哥们眼红呀。说说，怎么把人家姑娘勾引上的？传授一下你的经验，也让我学上两招找个大美女，会请你喝酒的。”　

　　“打住。”黑子咧着厚厚的嘴唇：“杨参谋，你可千万别向他讨教害女人的招数，你会学坏的。他就像公狗一样，能闻出那个女人*，累不累？男人一辈子就娶一个女人，好坏弄一个就行了，不要……”

　　羽队长的拳头在他的眼前一晃，黑子意识到再胡说下去，挨揍是免不了的。他瞪着眼睛说：“把你那张臭嘴管住些好不好？再不要给我丢人了行不行？杨参谋是军区的首长，在他面前你也敢胡说？”　

　　“无所谓，”杨参谋笑着说：“我们是老乡嘛，胡说八道才有乐趣嘛。黑子虽然说的不好听，可他说的是实话，你怕他揭你的老底啊？是不是？黑子，随便说。”　

　　黑子受到了鼓舞，话锋一转：“这家伙走到哪里都有良家妇女跟上他的屁股转，你是不是有迷魂药？给咱也教上一些，请你喝酒是肯定了。”

　　羽队长被他俩个一顿奚落，把刚才的情绪也挤跑了，一脸得意地说道：“就凭你们俩个那鞋巴子脸，一肚子的狼心狗肺，还想学我两招？就是学会了也没地方用，别浪费我的感情。先交学费后传授，这是起码的礼节，连这个都不懂？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乱叫，一边稍息去吧。”

　　哈哈哈……一车的人都在笑，也不知道谁笑谁呢？管它呢。

　　汽车闯过繁华路段，速度也越来越快了，不知情况的黑子可就叫唤开了：“这是去哪儿呀？难道我的徒弟都不要了吗？不是说要去接他吗？这走的路线对不对呀？”

　　羽队长一听黑子乱叫唤，就没好气的说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哇啦哇啦的吵啥哩？不懂行情别乱叫唤好不好？这不是接他去嘛，烦不烦呐你？”黑子被呛住不吭声了，羽队长可在偷着乐。

　　过了许多的十字路口，也拐了不少的弯，吉普车终于进了军区的大门，门口的哨兵持枪立正的在敬礼，羽队长坐在车里面也敬着礼。

　　军区的院子不算小，从哪面看都看不到头，吉普车像进了迷宫似地，在左右的转弯绕着跑，终于来到了刘晓强的家门口。

　　昨晚上羽队长送走刘雪后，来到病房一看见刘晓强，就突然自责了起来。明天就要离开省城了，何不叫他回家一趟，去和家里人告个别？只有他的家在这里有这个条件。一旦离开省城，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重回这里？

　　世事两茫茫。有条件的话，尽可能的和家人多呆一会，那怕是一分钟也是幸福的。吃粮当兵，扛枪保国，有多少不可预见的变数在里头。每一次的离家，都有永远再回不了家的可能，让你不能魂归故里，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而为国捐躯。

　　尤其开车是高风险的行业，不确定的因素太多，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在交通事故中消失的生命不在少数。据统计，自从发明了汽车以来，死在交通事故中的人数，比两次世界大战中死亡人数都多。又有多少遗憾在里头？可能的话，尽量减少这种遗憾。

　　羽队长让刘晓强回了家，也只有一晚上时间，就这一个晚上，让全家人都兴奋不已。为了准备明天的离家，一家人整整忙乎了一晚上，这样的忙乎，对于舍不得亲人离去的亲人来说，再苦，他们都愿意。

　　刘晓强早就等在家门口了，一看到吉普车后，就回头大声的喊到：“奶奶、妈妈、姐姐，车来了，车来了。”

　　他像个小孩子似地一边喊还一边在跳着蹦子。吉普车停下后，羽队长从车里下来一看，刘晓强身边放着一堆东西，就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在搬家吧？弄这么多东西？”　

　　“队长，这都是爸爸奶奶他们弄得，我说用不了这么多，可家里人说非要带上，我有什么办法？”

　　刘晓强正说着，他的奶奶颤巍巍就出来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你们要走几天的路，怎么能不带够了吃喝呀？我说娃娃们，别嫌多，都带上，临到用时方恨少，啥东西弄的宽展些，总没有害处。”

　　奶奶的说话有谁敢不听，羽队长向刘晓强的奶奶、妈妈、姐姐敬礼握手告别。

　　刘晓强拉着黑子的手，高兴的向他的家里人介绍说，这就是他的师傅。一家人都感谢他为刘晓强付出的教导，直到把东西装在车上，吉普车发动起来往前行驶的时候，一家还是恋恋不舍的挥着手抹着泪，表露着真切的情感，让一车里的年青军人们，心里都酸酸的。

　　驶出了军区的吉普车，就像离铉的箭一样，飞跃过黄河大桥，就一头扎进了了沟壑万千，绵延不断的群山之中，窜行在峡谷峻岭之上。时而在云中窜梭，时而在低谷奔驰。

　　荒凉的黄土高原上，满目都是苍凉的悲壮。不时从车窗闪过的村镇和农田，都在萧杀的秋风中越发显得和凝重。天空中万里无云，可大地上一片白茫茫雾气不散，群山连着群山，公路就在群山的怀抱里像一条飘带似地，弯弯曲曲的飘落在大地上，显的那么的渺小无奈。要是有阵大风吹过，这像飘带般的路，似乎会被吹到天上去。

　　吉普车开足马力的在公路上奔驰着，车后拖着长长的一条尘土飞扬的尾巴，在急速的拉长着。小小的吉普车在空旷的公路上就像一粒豆子似地那么渺小，可扬起的尘土却覆盖了整个公路与山谷，就像一层薄雾在弥漫着。

　　一直向漠北挺进吉普车，远离了农庄与田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高地不同的山丘和干涸的河床。那些枯黄的野草，一丛一丛的已看不到一丝的生机。羽队长抬起手腕一看，已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可满目荒凉，哪里有吃饭的地方？

　　也许前方会有吧？他心里在默默的自述着，大睁着眼睛，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几个小时过去了，群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进入眼帘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公路就在沙漠中蜿蜒着。说是公路，其实就是在沙漠上铺了一层碎石子。

　　车轮碾过的地方是两道深深的凹槽，碎石子都被汽车轮胎挤到路中间和两边了，又形成了三道梁。吉普车行驶在上面极不平稳，掌握不好方向，滚动的碎石子就会把急驶的吉普车滑行到沙堆里，或者就地打滑翻滚。

　　车轮与碎石子的摩擦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凡是经过这里的汽车，尾部都拖着一条风烟滚滚的尘土尾巴，没有风帮助驱散，弥漫在公路上久久不能散去，不但看不清路，还呛的出不来气。

　　想要找到饭馆吃饭的奢望被无情的沙漠吞噬了，只能吃携带的食物了。羽队长看到一处远离公路的小山包平整光洁，更重要的处在上风的位置，不会受到尘土的侵扰，就叫司机把车开到那里。

　　几个颠簸过后，吉普车就冲上了小山包，下的车来放眼四周，绵延不断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寸草不生。偏西的太阳，已照不到沙丘的另一面，灰褐色的阴影与光照的一面，形成了不同的色差，就像魔方块一样，也有一番景色。

　　伸腰踢腿后大家围坐在一起，首先打开了刘雪送的食物，是两只烧鸡和切碎的猪肚子、猪耳朵，还有几根黄瓜。大家一看喜出望外，伸手撕鸡抓肉拿黄瓜，各显其能，狼吞虎咽的开始享受。

　　只有羽队长还是有些睹物思人感受，黑子看到后就说：“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你是不是答应人家要娶她当婆娘呐？”　

　　“鸡腿还堵不住你那张破嘴？吃你的吧，与你无关，操的心多了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