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鞋的归处- 第7节

　　打开大门，一道冷风瞬间袭来，我先是哆嗦了几声，接着伸出双手朝自己的脸颊一拍，试图藉由这个方式来振奋精神，然后前往幸治方才给的那几个地点。

　　接连找了好几条街道和便利商店，就连附近的公园也去过一趟了，却仍不见渡边学姐的踪影。打电话向幸治询问状况如何，他也只是沮丧的回答没找到，还说了几句「都是我不好」。

　　「再找半小时吧，如果还是没找到，阿唯你就先回去，别让阿姨担心了。」幸治在电话里这么告诉我，我想反驳点什么，他却又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不希望你还陪着我继续找下去。」

　　「可是──」

　　「拜托了，别让我担心，好吗？」幸治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温柔。「要是连你都失踪了，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听到幸治的回答，我瞬间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要是半小时候被我发现你还没有回家，你就完了！」最后，幸治这么说道，便挂断了电话。

　　而我则是怔怔的站在原地，有好几分钟都无法反应过来……

　　＊＊＊

　　打开手机，我望着手机上所显示的时间，距离上次幸治的通话已经过了半小时。正当我犹豫着该不该回家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这时落入我的视线，使我不免感到有些震惊。

　　──是渡边学姐！

　　她提着塑料袋，从转角处的便利商店走了出来，表情看上去有些失神，不晓得在想什么事情。这时她缓缓抬起头，恰好对上我的视线，几分诧异瞬间显现在她的脸上，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渡──」我想大喊她的名字，却被她噤声的手势给阻止。

　　她朝着我快步走来，并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绿茶，笑着递给我：「喝吧，算是我请你的，但相对的，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谢谢。」我接过绿茶，然后纳闷的反问着。「什么地方？」

　　她没有回答，而是神秘的笑了笑。

　　＊＊＊

　　「──学校？」当渡边学姐踏入校园的那剎那，我惊呼了一声，但她却只是笑着点点头，示意我答对了。「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跑来这里？」

　　「想来这里找回忆。」望着夜空，渡边学姐回答道，表情有些迷茫。「虽然很想放下，但和幸治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我珍贵的回忆，我想将它们好好收在心底，永远记住。」

　　我一愣。

　　「你还不知道吧？」看见我的反应，她轻笑了几声。「……我和幸治，已经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晚上，吃过晚饭左右。」

　　──是我和幸治结束对谈后的不久。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阵愧疚。要不是我对幸治说出那些话，现在的幸治和渡边学姐应该还是对很幸福的情侣，而渡边学姐也不会露出这种哀伤的表情。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要他向我解释分手的理由，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她道，而我则是摇摇头。「他竟然对我说，现在的他很迷惘，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喜欢谁，这样的他没有资格和我继续交往下去。我说不要紧，我并不介意这种事，但他还是坚持和我分手。」

　　学姐轻笑了几声，接着说下去。

　　「一直到最后，他仍不断的向我强调，他是真心的认为和我在一起是件很快乐的事，只是和我交往的原因……」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声音有些哽咽。「是从我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没有说话，而是怔怔的望着学姐。

　　「我几乎可以说是用『逃』的离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情绪有些激动。「你知道吗？我宁愿他说我很差劲，说我不够完美，说我配不上他，什么都好！但我最不能接受他说出口的……是他喜欢的人并不是我这件事……」

　　渡边学姐缓缓蹲下身，然后抽噎的哭了起来。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却被学姐给推开。

　　「抱歉，我失态了……」她道，眼泪却没有停止落下。「这么晚了还要你陪着我到这里，听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对不起……」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呢？真奇怪呢。」她不解的笑了笑，我没有说话，只能低着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现在的我，能做的，就只有不断重复着三个字，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改变什么，也无法让渡边学姐重拾笑容，但，除此之外，我真的不晓得自己还能怎么做。

　　「……算了，让我一个人静静，我先走了。」学姐摇摇头，还是不明白我的意义何在，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我离开。

　　我望着渡边学姐的背影，视线忽然一阵朦胧，只觉得自己愧歉她很多、很多，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告白深深的伤害了她。

　　我很清楚，其实学姐对于分手的事并没有感到太难过，真正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幸治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这件事。

　　坦白说，当我听到这个答案时，心里竟然闪过几丝喜悦，对于这样的自己，我不免有些惭愧。

　　抹去眼泪，正当我想追上去的剎那，却发现一道白光正迅速的朝渡边学姐逼近，我一愣，想也没想的，便拔起腿往她的方向直直奔去，并将学姐推到一旁。

　　我吁了口气，以为没事的同时，耳边却传来渡边学姐慌张的吶喊声。

　　瞬间，整个城市似乎陷入了宁静，而我看见白色的雪正缓缓的从天而降。

　　＊＊＊

　　嘛，不知道这样的剧情安排会不会太番石榴

　　我也想过很多遍，最终还是这么写了

　　至于阿唯会如何，就请继续等下一话啰～（？

☆、《十六》

　　积极、开朗、乐观，这是我对渡边学姐的第一印象，即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个想法依然存在我的心底，没有任何改变。

　　幸治曾经说过，和渡边学姐相处是件相当轻松的事，没有半点压力，因为她说话时总是面挂笑容，就算冷场了也会另启新的话题，是个很好的经理──这样的她，同时也是社员们眼中的追求对象。

　　而率先告白的人，正是幸治。

　　从交往一直到分手，他们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个都是很温柔的人，这样的他们，是对被预告「最有可能结婚」的情侣。当然，这只是社员们之间的玩笑话，但我相信他们是真心这么想的。

　　他们并不会随意分手，除非──有其他原因。

　　「当阿唯向我告白的那剎那，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要来的快上许多。」

　　「也许是我把感情投射到若叶身上也说不定。」

　　「他和我交往的原因……是从我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知道吗？我宁愿他说我很差劲，说我不够完美，说我配不上他，什么都好！但我最不能接受他说出口的……是他喜欢的人并不是我这件事……」

　　都是我的错……

　　当我看见渡边学姐的眼泪时，我明白，自己已经造就了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从来不在他人面前掉过眼泪的渡边学姐，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笑得很开朗的渡边学姐，在那一刻，像个孩子般大哭着。

　　我很清楚，面对感情，学姐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

　　她并没有我们想象中坚强。

　　＊＊＊

　　「……唯！阿唯！听得见吗？」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时从我的右方传来，微弱，却很清晰。那个人见我有了反应，激动的连忙握住我的手，手心的温度给人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幸治？」我微微睁开双眼，幸治的脸庞就这么落在我的视线里，旁边还站着母亲，脸颊上有着两道尚未干涸的眼泪。

　　「真是……早知道就别让你出门了，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你啊……」母亲表面上虽然像是在指责我，但语气却相当温柔，憔悴的神情使我不禁有些心疼。「接到幸治的电话我心跳都快停了，我不管，禁足你一个月，哪里都不准去，给我在家好好反省！」

　　「可是学校……」

　　「什么学校！你以为你很快就能出院吗？」打断正在说话的我，母亲说道。「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你的脚骨折了，你还想去哪里！」

　　「唔……」面对这样的母亲，我不晓得还能回答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着。母亲见我没有大碍，先是无奈的摇摇头，接着站起身，拍了拍幸治的肩膀。「好了，看他这么有精神，我也放心了，你们好好聊──顺便帮我教训一下这小子。」

　　「伯母慢走。」幸治礼貌的朝母亲点了点头，笑道。「我会帮你好好教训他的。」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直到病房的门被关上后，幸治这才缓缓转过头，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我──

　　「……呃，幸治……」

　　「你还好意思叫我的名字啊？」他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去，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感到一阵阴寒。「当初我不是要你半小时后就回家吗？但是你没有遵守诺言吧？嗯？」

　　「我本来是要回家的没错啊！」我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但随即低下了头，尴尬的笑着。「但、但是后来刚好撞见渡边学姐嘛……」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反而还和若叶跑到学校去？」他直直的盯着我，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面对他的质问，我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

　　他知道了啊……

　　大概是渡边学姐告诉他的吧？

　　见我迟迟没有响应，幸治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抱住了我。「你啊，别老是让人这么担心好吗？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突然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

　　「幸治……」

　　「在你还没醒来之前，若叶哭着要我别责怪你，她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找你去学校，如果她没有先行离开，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

　　「我大概知道你不打给我的原因，你是害怕若叶会哭的更伤心，对吧？」幸治望着我，苦笑了笑。「抱歉啊……瞒着你擅自做出这个决定，我和若叶之间的事，我本来是希望自己一个人处理好，没想到也把你扯了进来，还害你受了伤，关于这点，我……很抱歉……」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我摇摇头，回想起渡边学姐的表情，又是一阵愧疚。「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向你告白，你也不会和渡边学姐提出分手，而渡边学姐也不会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你们应该是对很幸福的情侣……」

　　说着，几滴眼泪这时落了下来，染湿了纯白色的被单。

　　「虽然我说过，我并不后悔向幸治告白……那是因为我曾经害怕，害怕幸治会因为我的告白而疏远我，所以，尽管你不肯接受我的告白，甚至和我撇清关系，我也不后悔……」我紧握着被单，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当我看见渡边学姐的眼泪时，我却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喜欢上幸治的话，这一切──」

　　「笨、蛋──」幸治这时伸出右手，摀住我的嘴，打断正在说话的我。「我会喜欢若叶，会和若叶交往，都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你的影子。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