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天堂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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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天堂时光-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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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布达拉宫不寂寞……
                  雪床上的爱
那天中午,藏南谷地的雪下得很大。
拉瑞和达娃,骑着马儿向珠峰方向挺进。拉瑞是达娃在威尼斯留学的学长,平时对待达娃就像兄长一样,对她处处关照。20多年来,拉瑞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期待有一天能走进东方的藏民族中去,因为那里不仅有跳了一千年的锅庄舞,还有唱了一千年的“呀拉索”,更为重要的是世人仰望的珠穆朗玛峰在那里恒久地屹立。
这次达娃学成归来,拉瑞便一同随了心愿。
前面就是珠峰了。拉瑞收紧马绳,纵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停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张雪床,比书桌矮一些,比黑板宽大一些,上面平平匀匀铺满了白雪,晶莹剔透,蓬松如棉。这些由大经石组成的雪床静静地守在通往珠峰的路口,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以一袭白色婚纱似的剔透,以一位圣洁少女般的纯洁,等候在路边。这是珠穆朗玛女神特意铺在路边的纸签吗?路过此地的游客总忍不住用手指在上边画一画。
拉瑞耸肩缩背,情不自禁地朝它伸出了手指——我能画什么呢?
达娃看都看不看一眼,随意走过了第一张雪床。可拉瑞却在原地发呆。他用戴着手套的左手在雪床上好玩地划出一道彩虹,很快又画了一间房子。大约三寸厚的积雪上,犁开了一道道新鲜的雪纹。
雪中袭来淡淡的清香,拉瑞缓慢地蹲下身子。
他屏住呼吸,向路边最后一张雪床走近。低头站在雪床前,抽出了右手套里的手指。指尖上,雪风吹过,寒气刺骨,它却久久落不下去。就像一位书画大师,面对百年不遇的最为名贵的宣纸,不敢轻意挥舞那枝狼毫。
此刻,他像一个思乡的游子,恍惚感到了指尖与冰雪接触的一阵沁凉。达娃终于看到他在那张完整无缺的雪床上写下了一个大字——“爱”。
转念之间,泪水模糊了达娃的视线。她心底一阵惊慌,比小时候放牧丢掉羊羔还要慌乱,面对阔别已久的巍巍珠穆朗玛,面对白雪皑皑的故乡,面对一个异乡人对自己故乡文化的追寻与博爱,她被拉瑞无意识写下的这个字震撼了。
达娃跑到拉瑞身边,站在雪床对面,放声念出了拉瑞写下的这个字。她的面影在雪中绽开如一朵藏红花,突然,她跪在坚冰上,不假思索,搀起长袖,伸手在后面又加了一个字。
“爱你”——那一年的那一天,一个意大利青年和一个藏族姑娘在雪床上相爱了。
在跨越千山万水的风雪之后,达娃看见拉瑞抬起蓝眼睛的一瞬间,珠穆朗玛女神抛洒的雪像纱网一样罩了下来,拉瑞把达娃揽入怀中,他们的爱就像高原的天一样,高过了世界任何地域,因为它首先高过了珠穆朗玛。
                  拉萨小资(1)
当拉萨的内涵变得越来越苍白外延却越来越辽远的今天,小资的出现就像天边的圣火及时把这座城市的皱纹燃烧得一如娼妓的笑脸。就这样,一座古老的城市带着难以启齿的悲伤和霍然而愈的伤口,在轰隆隆的列车压过钢轨声中苍老,苍老又年轻。
我要说的这个小资,是拉萨的一个银行职员,长得很不帅,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在,并且还要继续单身……他的处境在朋友们眼里十分小资。因为他的生活高于一切大众生活的品位,他并不愿意找女朋友,可是却有女人主动来找他。这让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
她在那曲工作。
为了他,每周五下午她手里都会大包小包地坐上汽车往拉萨赶。如果我是导演,这样的场景一定给她一个黑白镜头,显现那曲的地理环境。(那时只能坐汽车)那曲离拉萨还有好几百公里的路程呢,再快的车再好的路,至少也得坐半天吧。如果真是为了爱,朋友们多少都应该给他们来点掌声,特别是该为她长年艰辛的付出。可是没有,一点掌声也没有。有的只是越来越多的谴责。时间一年年过去,他依然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孤单漫步,连一只猫都不如。渐渐地,朋友们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了,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这个挂着小资头衔的男人一夜之间从朋友们心里彻底消失了似的。吃饭聊天的时候,大家的话题也不再提起他,也许他的确太过小资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真的真的很小资。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的笔锋很难指向这个群落。不是我要有意对当代拉萨的小资生活进行一次软性批评,我只想说由金钱营销的小资爱情看上去很华丽,但它在我眼里只能是一次虚幻丑陋的审美。
她和他的相识不得不提及藏北的一座军营。数年前,他们都在魔鬼峰下的连队当兵。她比他先退伍一年。他们都是西藏老军人的后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军营,他分在了拉萨,她在内地进修一年后,留在了那曲。并且,两人皆在银行部门工作。
在他们爱情的拐弯处,曾经发生了六个冲突的瞬间——
日常发型:早上九点,玻璃窗被紫外线炸得吱吱作响。拉萨的阳光可以被细心的人当做起床的信号。他提着本本,冲出门去,脚步匆匆,向朵森格路移。如果你够细心,也许还能发现他的发型是喷了“还原”剂的,一根一根的头发和昨天的造型完全一样,整洁光亮。
发型意味着精神上的成败,对待发型,他从来不敢有半点马虎。
这是他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可以想象,这种极度细致的坚持绝非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往往这时,她会在厨房里,深情地对他说,你还没吃早饭呢?
可是他弄完头发,早已甩门而去,怎能再理会她。
她只好生气地望着他的背影嘀咕:那年,那年我们在同一面旗帜下入伍宣誓,你剃个大光头,声音最大,女兵都取笑你,说陈佩师到军营演小品来了呢。
格调姿态:不管她是在洗衣服,还是在为他做午餐,他都会选择一个人坐在虎皮上听听音乐,喝喝咖啡,马不停蹄地翻越一本本时尚杂志。此刻,一般会是星期天的中午时光,阳光像一束羽毛洗刷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如果现在国内没有引进“小资”这个词,也许我对他的定位可能会是“拉萨之酷”,或者“拉萨的时尚青年”,但我拒绝用“电玩”。因为,在他小小的房间,整齐地摆放着不少国内外的时尚杂志。比如《君子》,《凤凰周刊》,《他》,《痞》,《新周刊》等。另外,不包括他后来买的打口,原版,他还拥有一面墙的老唱片,磁带,保存得尤其完美,看上去倒是像个收藏家。再补充一句,他一般是不会在拉萨购大件的,家里所有的小资设施几乎都是花去购物费的几倍邮资从成都空运进来的,比如床,还有每期的《时尚》。有时,突然怀念起成都的火锅,他便会飞越千里,回到四川盆地的心脏。
此时,她已将一碗罗素汤捧到他跟前,该吃饭了。
可他嘴里正吃着“非处方绿色亚健康保健品”,面对她的汤,他看都不看一眼,说,吃这个干嘛,有事儿没事儿,嘴里含一片这个就够了,比你去做什么减肥操强多了。
她只好叹息,看着他陌生的眼睛浸透几滴泪花:想起我们新兵集训刚下连队的时候,部队统一下发的高原维生素,你拍着胸膛说,就我他妈这国防身体还会缺氧吗?老子从小就在高原长大的。
结果,你带头把小瓶小瓶的过了期的高原维生素丢进了厕所,挨了入伍以来的第一个处分。
奇迹发现:五月一日,她和他还有几个朋友,到北郊那片沼泽地上玩心跳的感觉。他穿花花公子衬衫,肩上披一件蓝色毛衣,蹲在一块石头上,左手端着日本的碳烧杯,右手往嘴里送去的汤勺中是法国牌子的咖啡,有朋友正在为他拍照。
最让她意外的是当他看到一地沼泽的野花随风微笑时,他竟孩子般的发现了奇迹:“看啊,你们快看啊,这是什么朵朵,好好可爱的天堂草呀!”
她一本正经地看了看他:你不是在装疯卖傻吧。想想那年,在我们连队背后的山坡上,为了开荒种地,你破坏了多少格桑梅朵呵。当时你还将一朵插在我头上,祝我们早日拥有幸福的爱情呢。
                  拉萨小资(2)
朋友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像草原上的花一样灿烂。
香水男人:现在的他,完全丧失了自己的生活主张。无论做什么都摆脱不了效仿杂志上的男人,包括饮食、着装等。
特别是出门,他居然会对着镜子搞半天防晒面膜,而且背一个既有品位又不像小男生那种十分轻浮的休闲包,黑色,真皮的。真正的故事其实就在这个包里。薄荷口香糖、空中湿巾、印尼鼻通,随时都准备好了,只要吃完饭后,他会十分得体地给在座的每一位派上一份。
他上洗手间,吩咐她看好包。
她灵机一动,要揭穿包里的秘密——是香水。什么CD、毒药、紫罗兰,各种牌子的香水都有,一枝一枝的像一堆香烟挤在一个温暖的盒子里。
于是她望着洗手间,独语连篇:你,你,你,当初跑到我房间,我,我,我让你滚出去的时候,你居然要打碎我的百合香水,而且骂我臭美,如今你倒好,和我一样,什么场合喷的香水都有了。
你,你,你……
表现大方:他过生日。她和他在北京中路的“百岁鸡”吃饭。可是他嫌捧场者太少了,于是不断打电话叫来一群小弟和小妹。
终于论到点菜的时候,他一个劲带着成功男人的面具征求小弟小妹的意见,“每人先来一杯天使之吻好吗?”没人吭声。“噢,难道你们真的不反对我的主张?真是谢天谢地了。”突然有人说,因为今天你坐东。“天啦,真媚俗,求您了,何时我都可以这样对待你们的,只怪你们这些吝啬鬼,电话也舍不得打一个给我。”
当服务生端上冰饮时,他轻轻啜了一口,然后说:“搞什么搞,调得太不入味了,还不如我,重新给每人来一杯不加酥油的咖啡吧,这杯柠檬不新鲜,大家不要喝了……”
这时候,刚好来了一个弹二琴弦的孩子要大家点歌。他朝着那孩子摆摆手,不用唱了,于是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过去。
事后,她对他说:你向那卖唱的穷孩子施爱不图回报这是好事,可包里有那么多零钱,你怎么不给呢?
他说:零钱,喳喳,你简直想丢我的脸。
爱情婚姻: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地点是在拉萨火车站:我们也该结婚了吧?
他说:你做梦。你对我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我对你也已经失去了兴趣,你还是早点离我远点吧。
她说:你拽,你真够拽的,你再拽,你再拽我就叫你把我的钱统统还来……
拉萨小资就是这么惊世骇俗!
                  在高原上坐下来听风(1)
我不知道风在藏传佛教里有没有给予其它涵义?
客居高原的青春,已在风中散场。看山听水,望天看云,从没忘记观察、揣摩—— 风。最终,发现高原的风,只适合用来听,而决非聆听。坐在车上,走在路上,首先进入眼睛的不是高原万里外的黄沙,而是幽灵一样无孔不入的风。无论走多远,总有那么一缕,如同一只巨手推送着千张白帆万条浪,以一种声速的方式很不自觉地进入你的身体,越是想摆脱,越是不能。这样以来,我便只好坐下来,坐在藏族历史上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的山顶上,任由风慢慢诉说前世的乡愁和今生的秘密。
看惯了高原的蓝天和深蓝的湖泊,总会错觉般地把高原所有的生灵色彩都定位成——蓝。因为在蓝色的背景下,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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