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摩合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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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强)摩合罗传- 第2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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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仲卿负气道:“娶她便娶她,母亲早就有此意了。现在你嫁人了,我也没有牵挂了。”

    刘兰芝咬了咬唇,又气又恨,怒道:“那你还来于什么?”她心里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焦仲卿见她流泪,心便软了,连忙抱住她道:“不要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两人相依而立,焦仲卿柔声道:“我打听过了,太守家的夫人很和善,太守为人也很好。三公子没有什么恶习,你嫁过去,一定不会吃苦。以后也不必天还没亮就起来织布,比跟着我强多了。但太守家到底是高门大户,许多奴婢侍候着,走错一步路,做错一件事,都会有人知道。表面上不说,心里也会笑话。你过去以后,事事都要谨慎。我不在你身边,寒暑变化,冷暖自知,你一向粗心,天冷了,都不知道添件衣服……”他越说声音越哽咽,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

    刘兰芝抬起头,见他转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流泪。她便更加凄然,忽然道:“夫君,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

    焦仲卿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曾想过吗?你明日就要嫁给太守的三公子,此时离开,是为不贞。而我违背母命,与你私奔,是为不孝。难道以后我们就要这样不贞不孝地度过下半生吗?”

    刘兰芝道:“我不管,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焦仲卿摇了摇头,轻轻地道:“兰芝,你是知道我的。”

    刘兰芝心中气恼,她知道焦仲卿将忠孝仁义看得比什么都重,赌气道:“难道你真要我嫁给别人吗?”

    焦仲卿深深地看着她道:“我们今生无缘,只望来生能再相见。”

    刘兰芝惨然一笑,来生?人们总是把希望寄托在来生,可是来生我是否还能找到你呢?她也不再勉强焦仲卿,微笑道:“你不要总是说我,你不也是一样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还是快快娶罗敷过门吧!她至少可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那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了。”

    焦仲卿默然半晌,才道:“珍重!”

    刘兰芝点头道:“你也要珍重!”她转头望向湖水,“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呆一会儿。”

    焦仲卿点头不语,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张望,只见月光下刘兰芝的背影单薄憔悴,如同不真实的幻影。他心里酸楚,不忍再看,掉头便走。

    刘兰芝独自在湖边伫立良久,想到过往的时光,她曾经度过的那些快乐与不快乐的日子,这一切都要随风而逝了。她不再迟疑,慢慢地向着湖水中走去,冰冷的湖水温柔地在她的身侧流动,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如同她与焦仲卿一起度过的那些甜蜜日子。

    无双眼看水已经没到了刘兰芝的胸口,不得不飞掠出去,拉住刘兰芝道:“你要干什么?”

    刘兰芝转头看了看她,露出一丝如梦似幻的笑容:“是你!”

    无双道:“你不是对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放弃吗?为什么现在你却要放弃?”

    刘兰芝摇了摇头:“我不一样,我不是放弃。”

    无双皱眉道:“你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这怎么不是放弃?”

    刘兰芝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幸福的味道:“虽然我死了,但我并没有与仲卿分离,无论相隔多远,我们的心都会在一起。”

    无双默然,无言后退。可能对于刘兰芝来说,死真的是一种幸福吧?

    她看着刘兰芝没入湖水中,水面只剩下一圈圈不愿平静的涟漪。她忽然转身向焦府奔去,她跃过焦家的围墙时,看见焦仲卿一动不动地站在庭院中,如同一个失去了生命的木头人。她忽然出现在焦仲卿的面前,但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淡淡地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无双道:“我来只是告诉你一件事。你走了以后,刘兰芝便投湖自尽了。”

    焦仲卿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喃喃道:“死了吗?死得好!死得好!死得!死得好!死得好!”

    他一连说了数声“死得好”,然后淡淡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他转身进入母亲房间,焦母已经准备就寝。焦仲卿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脸上仍然是那种麻木的神情。

    焦母心里有些慌乱,问道:“仲卿,你这是做什么?”

    焦仲卿如同做梦般地回答:“我明天就要出门办事了,大概要很久才能回来。我不在母亲身边的时候,请母亲多多保重。”

    焦母勉强笑道:“你放心,有你妹妹在我身边,她会照顾我的。”

    焦仲卿笑道:“母亲喜欢罗敷吗?等我回来就请母亲替我说这门亲事吧!”

    焦母甚是喜悦,道:“你终于想通了?想通了就好,我明天就请人上门去提亲。”

    焦仲卿笑笑:“好!有劳母亲了。”他转身离开房间,无双仍然站在院中。他从无双面前走过,似乎她并不存在一样。无双看着他解下衣带,挂在树上。

    她转过身,她可以阻止他,但她却不想这样做,如同她可以阻止刘兰芝一样。死又有什么可怕?活着才要承受无尽的痛苦煎熬。

    她忽然看到天边飞过来一对相思鸟,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若可逍遥比翼,就算化身为鸟,又有何妨?

    与此同时,在两条街道以外,有一个小女孩儿正独自在黑暗的长街上徘徊。她只有十二三岁,大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果留心去看,就会发现,她的双眼虽然美丽,却毫无神采。

    天气已经很冷了,她却仍然穿着单薄的衣服。女孩儿挎着小竹篮,心里却忐忑不安,想到自己已经出来许久,却仍然没有找到父亲说的那位郑官人的家,也不知何时才能将人家要的肉送到。

    她是城中李屠户的女儿,自小眼盲,母亲五年前过世了,父亲又娶了新夫人,两年前生下了一个小弟弟。

    继母既不打她亦不骂她,只是将她视作无物,连一句话都不愿对她说,更不要说嘘寒问暖,添饭加衣。她却觉得很满足,能够相安无事就是最大的福分。但父亲却很讨厌她,或者是因为她眼盲的原因吧!

    她今天是在傍晚时分出门的,连晚饭也不曾吃过。父亲命她将一篮肉送到郑官人的府上,这在平时也是做惯的。但其实她是很害怕做这种事的,虽然以前迷路过几次,最后总能找到好心人将她带回家,但这样的事情每发生一次,她心里的愧疚就会增加一分——她害怕父亲会越来越讨厌她,有朝一日会将她赶出家门。

    她已经走了几个时辰,而且惊恐地发现身边越来越安静。她虽然看不见,却也感觉到天色一定已经晚了,路上连行人都没有了。她又饿又累又冷,想要大声呼救,却又感觉到害怕。

    她颓然地倚着墙壁,努力地回忆着自己今天走过的路。但她今天走的路太多,她已经无法清楚地记起自己转过了几个弯,走了几条街。

    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大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抬头望向天空。要是妈妈还活着就好了,最起码,世界上还有一个真正疼她的人。

    她慢慢地蹲下身,绝望得几乎想哭。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她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望向那人的方向。

    她感觉到那个人也蹲了下来,似乎在仔细地打量着她。她迟疑着开口:“有人吗?”

    她的感觉是很灵敏的,如果有人与她近在咫尺,她一定能够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及温度。但奇怪的是,她明明感觉到这个人就在自己面前,身边的空气却没有一丝流动。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回家?”

    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无恶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找不到家了。”

    那人好奇地问道:“找不到家?你应该有十岁了吧?怎么会连自己的家也找不到?”

    她更加不安,低声回答:“我是个瞎子。”

    那人似乎怔了一下,很快便注意到她有些异常的双眼。不知为何,他的心居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其实他是没有心的,但人类都是这样说,所以他想那种感觉就是心有些痛吧!他拉住她的手:“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家。”

    那人的手很冰冷,但女孩儿觉得他的手很温柔。她莫名其妙地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丝好感,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女孩儿低声道:“可是我要先把肉送到郑官人的府上,如果送不到,父亲会生气的。”

    那人低声道:“那我就先带你到郑官人的府上,再送你回家。”

    女孩儿点点头,将地址告诉了他。那人便拉着她的手,带她向前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忽然松开了手。

    她一怔,心里立刻产生了恐惧感,他不想帮助自己了吗?但她很快便发现那人是怕她冷,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她感觉到他的衣服上有很浓重的风的气息,她忍不住用力吸了两口气,她可从未闻到过这种味道。

    那人重新拉住她的手,问道:“我叫嘲风,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低声回答:“我叫李婉儿。”

    在嘲风的带领下,李婉儿很快将肉送到了郑官人的府上。

    一个丫环很不满意地说:“你是怎么回事?都半夜了才送来,现在送来有什么用?本来是做晚饭用的,现在连夜宵都已经吃过了。放到明天肉就该臭了。”

    她不停地道歉,谦卑地讨了肉钱,保证下次一定不会送晚。那丫环“呼”地将门关上。她虽然被人骂了一顿,心里却很高兴,总算拿到了肉钱,回家也有个交代。她感觉到那只冰冷却温柔的手又牵住了她的手,她安心地让嘲风牵引着自己,知道有他在身边自己就会很安全。

    有人带领着,路一下子近了许多。她刚刚走了几个时辰,现在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走回到自己的家门前。

    她小心地脱下身上披着的衣服,交还给嘲风:“我要回家了。”

    嘲风无言地点点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两个头的女孩儿。她实在是太瘦小了,好像只有十岁。但从她脸上那种沧桑与绝望的神情来看,她却像是已经有一百岁了。他迟疑着,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父母待你不好吗?”

    李婉儿摇了摇头,温柔地笑着:“我父母都很疼我,是我自己想要找一些事情做,他们平时都舍不得让我做任何事的。”

    嘲风笑笑:“这样便好,你快进去吧。”

    李婉儿点点头,走进家门,忽然回头道:“谢谢你,你是一个好人。”

    嘲风呆呆地站在街上,看着李婉儿关上院门,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一个好人。他其实并不存心想做一个好人,也不存心想做一个坏人。他不知道好人与坏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但他却对于生命充满了渴望,经常捣乱生事,没有什么坏心,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罢了。

    他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因为李婉儿的一句话而有了一些改变。这些日子,他日渐不安,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些兄弟与自己近在咫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有这种感觉,他便会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用尽手段得到那些使他有这种感觉的物件,如同狻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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