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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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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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亲信焦急道。
    “这条小道不为人知,只有上古图典中有所描绘,忽律要找准位置,并不容易。
    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在山脚设下埋伏,一旦发现踪迹,就会向大营示警。”
    周浚胸有成竹,笑容中有一种神鬼易辟的自信。
    “在不惊动鞑靼王帐的前提下,看看我们能斩下多少蛮族的人头吧!”
    所有人敬畏地望着主帅,缓缓向上攀援,陋夜的雨水从头顶滑落,滴得通身湿滑,更增加了行走的难度。
    岘昆行宫离前方不过两三日的路程,皇帝虽然担忧焦灼,却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待栾城那边的消息。
    他虽然不在京中,却因皇后的书信提醒,早在京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盯牢了静王和太后的动静。
    如今后方书信传来,竟是空前的风平浪静,静王闭门不出,太后也尽自归隐礼佛。
    元祈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神态踌躇。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了!
    有侍从送来一封仪馨帝姬的请安书信,满纸关切中,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太后惟恐梅妃有所闪失,已经让她搬入自己宫中,并从内务府调来年长健妇服侍。
    这一句让皇帝深皱眉头,他沉吟片刻,冷笑道:“朕就这么一个子嗣……”
    他心中添了这桩隐忧,匆匆回信给皇姐,却仍是不放心想起在栾城孤军奋战的晨露,又是一阵心焦。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逃遁

           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凶险,虽然滚木与箭矢齐飞,时不时还有急袭,鞑靼人又调来了喷缊和楼车,她也处之泰然。
    “娘娘,危险!”
    沈参将扑过来将她推开,一专块巨石就在他们身侧不足二尺处落下,青石城墙不胜其荷的剧烈颤动,一名士兵逃避不及,惨呼一声,石头砸在了他身上,他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的炸开,鲜红的,分不出形状的肢骸脏腑撒了一地。
    “大家卧倒,不要高于墙堞!”沈参将回身喊完,心有余悸道:“您没事吧!”
    晨露瞥了他一眼,悄声道:“这又不是箭,扑到地上被砸中的机会更多!”
    她纵身一跃,从一个躲在墙堞下的侍女手中取过自己的玄铁弓,不顾身旁的惊呼,搭箭向着那面大旗射出。
    那枝小小的、雪白的箭矢从漫天巨石的空隙中钻出,极尽清灵的纵情飞翔,天光下,它雪白闪烁,快如闪电。
    旗下一名漆黑重甲的王帐勇士射出一支箭斜掠而来,将它撞开,却冷不防咽喉一痛,他怒睁着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晨露同时射出两道羽箭,一箭杀敌,一箭朝着大旗而去,另一名守旗武士怒吼着,用胸前铠甲来遮挡。
    他的庞大身躯落空了,这一箭并非真正射向大旗,而是射中了最先一箭,两道羽翎纠缠着,斜行直中大旗上的狼身,将那凶悍勇猛的图腾,豁出了个大口。
    被风高扬的旗帜,在这一瞬委靡无力,大风将缺口撕扯得更大,丝丝缕缕的破烂,让所有鞑靼人颜面扫地。
    “我们的沸油滚石呢!”沈参将怒吼着,守城的军民如梦初醒,连忙装备起这些物件,城楼下又是一阵惨嚎。
    “再坚持一下,这座城很快就属于你们了!”
    晨露的声音对着城下低喃道,她黑眸中显出诡谲的愉悦,沈参将在旁听着,更觉森然。
    栾城下的一片混乱,全数映入忽律的眼中。他镇守在后军中,并不焦急,她皱起了眉头,却不是为了眼前的危急局面。
    “父汗,您在担忧什么?”
    不脱童音的稚气,出自他的幼子口中,他竭力做大人的老气横秋状,将忽律逗得开怀大笑。
    “我在担忧,中原人又有什么诡计了?”
    忽律远眺着箭石满天的城楼,似乎是在自语,又似乎在回答儿子:“情势虽然凶险,守城者却不急不躁,这个对手,不容小觑!”
    有王帐勇士急急来报:“抓到两个潜逃出城的人。”忽律示意将他们带上,不到半刻,两个五花大绑,衣着破烂的中年人便到了眼前。
    在士兵的呵斥声中,两人跪下磕头如捣蒜。
    忽律仔细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衣冠虽破,质地却很是光鲜,举止之间,也不象做粗活的。
    “你们是哪里的奸细?”
    他和善微笑着问道。
    那两人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却也隐约知道是上位者,见他并不凶恶,壮着胆子哭诉道:“冤枉,我们都是良善城民,不是什么奸细。”
    忽律冷笑一声,道:“将他们推出去斩了!”
    两人被拉扯着朝外走去,涕泪交加,浑身都在颤抖,忽律观察了一阵,直到他们被拖到帐门口,才又将他们唤了进来。
    “你们什么人?”年长者哭得手脚瘫软,年轻些的见不是事,颤抖着说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两人是城中富户,不愿被驱赶去修筑城墙,于是重金买通相熟的守军,从狗洞钻了出来。
    鞑靼人屡次征伐中原,很多人都略通汉话,听着此人说得猥琐逼真,都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不屑。
    忽律锐利的眼凝视着他们,直到后者又出了一身冷汗,才道:“你们可知城中守军的情况?”
    年长者一听,更加害怕,在地上缩成一团,年轻些的也露出恐怖的神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云暗

           “我们只是蚁民百姓,哪敢管官家怎么守城?”
    年长者颤巍巍说道,忽律微微冷笑,随意吩咐道:“将他们拖出去!”
    又是一阵哭嚎,那年轻些的殷商惊得肝胆俱丧,挣扎着跪地求道:“可汗容禀!”
    明媚的艳阳照在他身上,刺得人眼生痛,他面上露出痛楚的挣扎来。
    仿佛下定了主意,他走上前去,悄声道:“可汗可曾见到那城头的白衣女子?”
    此话一出,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王帐陷入诡异凝滞的气氛中,即使是最得宠的勇将,也不敢开口。
    那人莫名其妙,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下去,忽律眸中光芒大盛,随即莫测,他慢慢轻声笑道:“曾经有一面之缘。”
    旁边的鞑靼勇将恨得睚眦欲裂,几月前可汗被她一箭射中,损及心脉,居然留下咳喘之症!
    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这位姑娘英姿飒爽,城中人都是既敬又畏……”
    他瞥了一眼众将眼中的凶光,胆战心惊地继续道:“只是她的真实身份,却实在是骇人听闻。”
    他有些畏惧地低头,声如蚊呐:“她是当今圣上的宠妃。”
    忽律唇边绽出一道微笑,暖如绚日,“天朝皇帝的妃子?!”
    “是,听说这城中事务,皆是由她执掌,周大将军的属下,也都要听命于她。”
    那人愧疚地垂下头道。
    待所有人退下后,忽律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
    “可汗是想擒贼先擒王吗?”
    军师在旁笑道:“天朝有句话。叫作投鼠忌器。”
    忽律叹道:“我确实在动这个心思,可惜,那女子也并非易于之辈。”
    他回头问道:“她率军突现栾城,你们可曾在山上找到什么秘密栈道。”
    军师不禁失笑道:“可汗,那雪峰之上平滑如镜,峻峭已极,飞鸟亦是难渡,我们的将士尝试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倒是平州方向,虽然官道封锁,却仍有小路曲绕,他们大约是从那里来的。”
    忽律闻言,正想着继续询问,一阵胸闷,逼得他咳嗽不已。
    他苦笑着平躺在貂皮木床上,挥手示意他退下。营帐的布帘被放了下来,他凝视着外面射入的阳光。叹息不语。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将天朝的锦绣河山拿在手中,自己还有支撑到那一天吗?
    他们扪心自问,想起惨死的穆那,又想想还在稚龄的幼子,终于不再踌躇,下了决定,只有兵行险着,才能更快达成心愿!
    晨露与沈参将正在巡视城墙,她衣着简洁。月白对襟袍别无奢华,只在衽腰处绣了一枝红梅,十分清新可喜。
    修筑城堞的百姓们有些惶恐地闪避到一旁,也不说话,端着瓷碗吃饭。
    城墙上一片寂静。
    有个别胆大不识相的,想从旁偷窥她纱幕后的容颜,被那两点幽黑眸一瞥,竟是惊得魂飞魄散。
    “听说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娘娘。”
    “妈呀,这般凶狠的性子。万岁怎么消受得起。”
    有人私下咕哝着,却再不敢抬头看一眼。
    “娘娘。这些人不过是无知愚民,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沈参将委婉劝道。
    晨露微笑着,并不动怒,“将军未免小觑我的耐性。”
    “这些人并不是寻常庶民,而是城破之后幸存了,有血性的都被杀了,只留下这些惫懒油滑之徒,若是跟他们讲什么忠恕之道,等于对牛谈琴,我严威迫之,不能压制他们一段时日。”
    “更何况,”
    她狡黠笑道:“我在民众中留下刻薄无礼的印象,不日便会传到忽律耳边。”
    此时有人来悄声报道:“那两人已经逃出城了。”
    晨露微笑着,声音低而清晰,含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沈参将,我以自身为饵,引鞑靼人全力攻城,稍后便要辛苦你了!”
    沈参将一楞,下一瞬便明白七八分,他正在踌躇,却听城墙上吹起了警哨,鞑靼人又攻来了!
    随即,城外也响起了奇特的哨声!
    皇帝在奏折上批下厚重淋漓的一笔,又让掌笔太监盖上自己的小玺,这才满意地让人以蜜蜡封边。这是给留守北部的将士的上谕,让他们密切戒备,防止鞑靼人从草原腹地分兵前来,可接受这份奏折的,却是大将军周浚。
    周浚身为此次用兵的主帅,此刻也在行宫中,皇帝却不欲绕过他直接下旨,这份御下的胸襟和手腕,实在难得。
    “皇上,云嫔娘娘又送燕窝来了!”
    皇帝手中一凝,有些狐疑地想道:云萝这几日,都往这院中送食盒。
    他瞥了秦喜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躬身道:“不敢有违规矩,都是以银针验过才呈上来的。”
    “今后也不必呈上来了。你们自行分食吧。”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攻守

           “是有什么不对吗?”
    秦喜心下一沉,却不敢妄自揣测,窥着皇帝的面色问道。
    “没什么不对,只是朕不想吃这些。”
    皇帝他一眼,秦喜立即心领神会,他瞥了眼一旁的侍女,口中笑道:“想来万岁不喜欢吃甜的,奴才这就把东西撤下去。”
    他将燕窝小心端起,退了出去。
    经过院门时,守门的侍卫跟他开起了玩笑。
    “秦公公,这样的顶级血燕,又便宜了你,几时也给兄弟分一杯羹?”
    秦喜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爆栗,“这是娘娘为万岁准备,可是你们吃得的?”
    侍卫们年轻气盛,忍不住抱怨道:“万岁不要撤下的,我们怎么就吃不得?!”
    秦喜看着他,露出一道古怪的冷笑:“这是云嫔亲手烹调的,你若实在命大,可以拿回去尝尝!”他在‘亲手’二字上加重,侍卫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傻子,闻言有如醍醐灌顶,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羹里?”秦喜又给了他个爆栗,“胡说些什么哪?”
    秦喜不理这懵懂的青年,径自走开,一旁年长的侍卫宽慰道:“贵人们的东西,你最好少碰,里面保不齐有银针也测不出的东西。”
    他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寒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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