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鹰飞鸟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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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鹰飞鸟短篇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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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袋,“悉悉嗦嗦”把钱包了起来。我随后提着箱进去,正见她钱包得严严实实,又用麻绳捆了又捆,而后才恋恋不舍的把它放在五斗橱下层最里面的角落,上了锁抽了钥匙快活的转身。这时她的表情说明她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的进来。我不得不惊服天下有这样专注的人。姐姐反应过来,用唱歌般动听的声音说:“燕,你放心。你先在我这儿住下,生下你的崽,娘那边有我应付。”她过于勇敢和热情的表现让我想笑,但我只是轻轻的说了声:“好吧,姐。”就这样,我担心的第一关在一万元的代价下轻易的闯过去了。我受到了姐姐热情洋溢的招待,晚餐桌上我看到了她特意买来的许多菜肴。我甚至为她前所未有的对我优待而感动了。或许,到现在,我才略微真切的感受到金钱的威力和魅力。如果世人在金钱面前的反应果都如此,那么我便会因为为她的行为找到了确凿的理论依据而加以谅解。只是我经历贫乏,对世事一无所知。1993年9月20日在姐姐家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五岁的小外甥挺可爱,整天逗得我开开心心。他的样子不像姐姐,也不象姐夫,比姐姐清秀,比姐夫温和。他喜欢拿滑稽相给我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想,如果我生的孩子也有这么可爱该多好啊。是像我,还是像牛恩伟?哦,我想起来了,我们这一带的风俗:凡就出嫁就怀孕的女孩子都要堕胎。这是舆论的要求,也是当事人和其亲人以之为必要的做法。然而,我的姐姐和姐夫却这样心安理得的纵容我任性下去,不仅如此,还帮我包庇得天衣无缝。他们给我在阁楼上铺了一张床,给我端茶送水,照顾得亲切周到。我带着小外甥要么玩耍,要么让他在一旁坐着或睡着,自己在一边看书写字。打初中毕业我就养成阅读世界名著的习惯。尽管有许多地方读不懂,但我还是爱看。我读书很慢,一字一句的,有时还要停下来琢磨一番其中的情节或个别词语。正因为读得慢和读得细,我所要求的书的数量并不多,总共只有几本,都是从旧书摊上买来的。其中有一本《复活》,这本书的女主人公的遭遇曾深深的打动了我。她十八岁和一个年轻人产生了爱情,然后这年轻人丢下她去当兵,一去没有音信。她怀着他的孩子,被赶出了她做用人的主人的家门。她失去了工作,但她却顽强的把孩子生了下来。历尽千心万苦,她失败了,因为贫困她的孩子没有办法继续生存在那个世界上。她当时执意要生下孩子,是因为她还心存希望。而我呢,却是在局势明摆着的情况下坚持着,也许有人对我的这种做法无法理解,但我觉得生下孩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因为我实在无法对一个已经在旺盛的生长的生命狠下毒手,这是违背天意和人性的。这或许是我的痴迷甚或愚蠢,但我为自己感到高兴和满足。

  1993年12月3日

  日子像磨盘般单调的重复着,可我的心却因期待而欢欣而鼓舞。我为什么不能耐烦点呢?也许再过几个月我的亲生骨肉就会降临人世啦。他(她)长着一双机灵光亮的大眼睛,一只小巧玲珑的鼻子,或是一对晶莹的小耳朵和一张樱桃似的的小嘴,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手和脚都又小又嫩,但浑身红润光滑,棒棒的,结结实实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节
这不,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身子也好象正在发酵,变得丰满光洁,犹如富贵典雅的杨贵妃。说我像杨贵妃并不见得有多少夸张,即使她只是人们心中构造出来的胖美人,因为对于容貌是可以参照镜子里的影象而加以客观的评价。一个人难以测度的只是灵魂。上次提到的《复活》的女主人公名叫玛丝洛娃。她的灵魂在后来遇到的困难面前就表现得异常脆弱和丑陋,她沦为*,日复一日的干着卖身谋生的勾当,甚至当见到男主人公也就是她的初恋情人的时候也露出了猥亵的笑容。她是不幸的,她的变化,一方面证明了生活的无情,另一方面,也表明了她灵魂的不够坚强。得了,今天我竟然聊起了灵魂这个高深莫测的东西来了。较为对它的认识少得可怜。但我好象可以保证在我清醒的情况下,我会宁死也不会出卖它的。我是咬紧牙关写下这句话的,因为我感到了奔涌在我心头巨大的力量。今天母亲来过,她好久没有收到我的信,着急得很。我躲在楼上透过板壁缝隙看着她,她比以前好象又老多了,脸上皱纹加深了,头发也班白了许多。姐姐以同样着急的心情抵御着母亲的问话。这时,我感到心口疼得厉害。为了这个孩子,我们这样残忍的欺骗着母亲,让她独自承受着煎熬。而姐姐呢,她惟妙惟肖的模仿着自己母亲的神态来嘲弄着我和这个滑稽的世界。母亲走了。我倒在床上望着昏黑的屋顶,一遍又一遍的抹着眼泪。我决定向小红写封信,请她模仿我的口气给我妈妈写一封信,并且嘱咐她无须答复我。在灯光下我沉重的写划着,信中今的状况只字未提。我的心在流血。同是在期待中生活着,我过着幸福舒适的日子,而妈妈却倍受痛苦的折磨。不仅如此,我还在串通他人一起欺瞒她。自欺欺人,明知这样做不能维持多久还要津津于此。

  1994年元月10日

  今天终于东窗事发了。我那曾经做过屠夫现今是采石工的姐夫走上楼来,羞涩的说起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且莫名其妙的说自己需要一笔巨款。“我包下石场要,要三万五千多块。”他一说,手一搓,仿佛这数字是一粒红热的铜豆。|“这么多?”我不相信哪家石场有这么大,就问。再说,我本就知道决不能给他们太多的钱。他们的肚子填不饱。然而,我一问,就给了他回旋的余地。他立即坚定的说:“你不信可以去问二癞子。”二癞子是他家隔壁的那个光头。我才懒得问。“到时赚了钱还给你。”他的这句谎言真是太不高明了。我摇摇头。“写张借条。”他仿佛事先早有准备,一边说一边从容的从怀里拿出纸笔。狗屁,一个正宗的文盲,拿什么本事写这张借条。我从箱子里取出两万扔给他:“两万,多就没有,垫上原来的,少了到别处借。不用写借条。”他接住钱一个劲的傻笑,拼命点头着下去了。楼板被踏得震天响。

  1994年2月1日

  新年临近,母亲又来了。她手里捏着一封信,口齿不清的对我姐姐大声说;“燕来信了,但小红的爸爸说这不像俺燕的字,说燕的字比这好多了,这字有点像小红写的。”小红是小学毕业,因为成绩不好而被她爸爸从学校里拉出来,在家里干了两年农活,十五岁出去打工,现在跟我同年。记起来了,后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接着听妈妈讲:“信中燕说他过年会回来,可是她这个丫头搞什么鬼把戏,请人替她写信。”小红笨蛋,我心里狠狠骂道。还是听下文吧。“可是,英啊,你看啊,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她怎么还没后来啊?我真着急啊。”然后我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和姐姐模糊的应诺声。我的汗出来了。很快,姐姐上得楼来,咬着我的耳朵讨论着。她过分夸张的口气和表情让我心烦。我压着嗓子吼:“别说啦,就告诉妈我打了电话给你,说回不来。你家隔壁的二癞子不是有电话吗?”姐姐不做声。我慌了。我对自己的不够镇静很恼火,狠狠的问姐姐:“你怎么了?”姐姐重重的说:“我不干了,不干了。”我明白,我默默的从箱中数出两千块放在桌上,她瞧了一眼仍又昂起头。我加到四千,她只是又看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再加两千,这时,她才像受了委屈似的说:“好吧,我再帮你骗妈一次。”恶心。我不在钱,只要能留点给妈妈和我在危急的时候用就可以了,一等孩子顺利出生我就可以不理你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节
1994年2月3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今年最后的一天。妈妈孤苦伶仃过除夕也许对她是太残忍和冷酷了吧。清早我动员姐姐去家里接妈妈来这里过年,姐姐对增加妈妈一个人过年这件事本身毫无异议,只是考虑到我的处境,她脸上露出了难色。是的,如果遵此执行,不仅我要忍受外界热闹而自己孤寂所带来的凄苦,而且姐姐也将面临一场应付能力的考验。但我还是更不能忍受老母亲的凄惨状况。我口气坚决,姐姐考虑片刻后点头应允。姐姐走之后,我 的心一直澎湃着。这就像一位痴情少女想偷偷一见心上人而大施小聪明,并且这场戏的主角是我和那不知底细的妈妈。说实在话,这时的我确实对自己一贯怀有的对孩子的热爱之情产生怀疑了。但又想不管怎样也不能半途而废,既然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就最好干到底。这种善始善终的要求对任何一个正直而坚强的人都是必不可少的。不久前我不是还发过誓要做这类女性吗?我出生在农村,喝鄱阳湖的水成长,鄱阳湖人的性格应该是我的组成部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不正是“穷人的孩子”吗?虽然现在已经由于那次事件成了一位秘密 的小富翁,但骨子里还是穷人的本质。我不能因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灵魂……这个最早侵入我内心的高层次文明的字眼。就说不为锻炼自己考虑,最自然的理由明摆着………一听见婴儿的笑声不是感到那么亲切,那么无法抵御吗?我爱幼小的生命。我热爱任何生命。我不能因为什么理由而让自己或别人禁止(就叫扼杀)他(她)们的出生 。长长的思考缠绕着我,让我狂热让我对什么都有神经质般的敏锐。在高昂的情绪中,我听见黄昏里母亲哀切而痛苦的咳嗽。我的心为之一震,我站起来,又从板缝中向下看。妈妈穿得臃肿,脸色苍白,双手老是捂着胸口,像是疼痛难忍,也许是由于她的哮喘病吧,我想这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疾病呢?也许她自己会知道去治疗吧。我请姐姐转交的四千块妈妈是否拿到了呢?我真怀疑呀,但姐姐的回答总是让人无法抓住把柄。我已经向小红又发出了一封信,请她写信问我妈这件事,只要她按我所吩咐的去做,这事总有明了了时候。我等她的回信。

  夜色渐浓的,千家万户点响了节日的鞭炮,爆炸声从 喜庆的空气中划过,把我这小小的阁楼震得“嗡嗡”响。我 真切的感到这是一间狭小而阴暗的牢狱,又似乎一只与世隔绝的小木箱,箱里的存在就是我这个从魔爪中逃出又落入另一只魔爪的小小的雏鹰。楼下摆好了年夜饭,姐姐姐夫还有小外甥陪着妈妈夹起了饭桌上的第一筷,然而这是一次多么沉闷而又不合时宜的晚餐。我开始埋怨姐姐这时的笨拙和所做的努力不够。我躺在床上殷切的期待着晚餐桌上喧闹和祥和气氛的出现。然而我在流涎三尺的窘态中一次又一次的跌入失望里头。唯能听到的只是妈妈那无法抑止的咳嗽声和稀稀落落的杯盏相击声。我的听觉甚至排斥了远远近近乡邻热闹的声响。事情毫无好转的迹象,我渐渐的有了想哭的感觉。谁知,这时却听到小外甥那尖锐而清响的声音,他说:“我要和小姨一起吃。”过后好象是一阵小小的骚乱,我想大概是姐姐姐夫强烈的指责和小外甥不满的嘀咕……毕竟,他还是比较聪明的。我平时一再对他强调不要向任何人声张我的所在,包括他亲爱的外婆。他都将信将疑的照办了。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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