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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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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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朗读中,武后沉浸入乐府中的诗情画意中,如仰视高台,如临高台。如在台上俯视长安闹市,车水马龙,朱轮宝车,翠羽华辇,皇城中公候豪宅,贵胄府第……

  御花园内,远离武后的一座亭榭里,裴炎如热锅上蚂蚁,不安地来回踱步,又不时向窗外远眺。三四个太监分立在亭榭外。

  裴炎的心声:“这么久了,为什么武后还不召见我?……唉!当根墙头草,随着风势倒,容易。可我,形势所逼,不得不脚踏两条船,今后该上哪一条?难,难,难哪!”

  池边,婉儿继续朗读:“

  锦衣昼不襞,罗帷夕未空……

  这,这不像话……”

  “婉儿,你为什么不念下去?”武后面对池鱼。

  “奴婢念不出口。不,奴婢不愿念下去!”

  “嗯?”武后转身凝视:“拿来我看。”

  武后接过诗稿,恍然一笑:“你呀还是个不解男女之情,情窦未开的少女,这是人之常情嘛!”她接着往下念:

  歌屏朝掩翠,妆镜晚窥红。

  为君安宝髻,娥眉罢花丛。

  狭路尘间黯将暮,云开月色明如素。

  (武后朗读中插映裴炎的焦燥不安神态。)

  鸳鸯池上两两飞,凤凰楼下双双度。

  物色正如此,佳期那,那不顾。”

  武后朗读声,惭慢惭弱,两条刚劲的娥眉渐渐紧蹙,风眼中闪灼杀机。猝然,她又眉开眼笑,嘴角露出轻篾的笑意:“传裴炎!”

  婉儿向内侍:“传裴炎!”

  “传裴炎,传裴炎……”园中相距不远不近的太监相互传旨,由近而远说书人:“御园中太监相互传旨,如烽火快速传狼烟,似闪电般迅速,声音不大却比雷霆震耳,震得这上下观望,指望着能右左逢源的老政客,心跳加速,胆战心惊了,是祸是福,实实难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廿三集云遮雾障迷归途
说书人:古往今来,凡是政客无不是貌似忠良贤臣,话吐致理名言。他们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瞒得一时,难瞒一世。他们没有人心有*,也就处处难做人,日久见人心。裴炎更难,脚踏着两条船,既不能由他看风转帆,又不能因水使舵,虽然是一仆伺候两个主子,又得两面讨好当眼线。尤其是为了自己仕途通达,不惜断章取义将香草指为毒草,不惜他人前途、性命。这种政客世代都有,防不胜防。对付裴炎这样敢于迎难而上的变色龙,真该向武则天学学如何利用奸佞治奸佞了。

  说书人画外音中,映现裴炎随内侍太监,步行匆匆不能怠慢,又不失重臣仪态,他们穿花径,过曲桥,经长廊,环碧水,裴炎身边如山*上,美景如画。可他目不暇接,眼观着心,一路悬着心,心提着胆,苦胆猜测武后的心境,以心度心,设想着意外的不测,和如何在逆来顺受中,因势利导转危为安的对策。

  内侍总算引着裴炎来到凝碧池畔。除了鸟语声喧,周围肃静无声,武后母女斜倚在锦垫上,品尝着鲜果蜜饯。婉儿在武后身后为她捶背按摩。

  裴炎端跪叩拜:“裴炎参见娘娘千岁!””

  武后冷着面孔:“你是有意借王勃的诗稿来嘲讽圣上和哀家的吧!”武后尝了口密饯。

  裴炎跪伏地上:“臣哪有斗胆敢忤逆犯上。”

  “这么说,是王勃活得不耐烦了!”

  “娘娘明察。”裴炎真正是诚惶诚恐,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注视着武后每一丝神态。

  “站起来吧!”武后以香巾拭了下手指:“不是哀家不仁,实在是狂生不义。谁想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哀家就让他装不成神,做不成人;让他到阎王殿耍鬼去!裴右相,你这就派人去将王勃就地处置了吧!”

  “娘娘,只是……”裴炎自以为得计,又假作对这处置为难,更难以启口言明己见。

  武后神色顿变:“怎么,王勃这诗稿有诈?”

  “不,诗稿不假。只是这犯上的诗文并不是微臣从西蜀搜集来的……”

  武后有意显示才智,故作平静的推断:“哦,这只能是不孝之子李弘,特意从剑南弄来的了。”

  “……正是皇太子授意微臣,向娘娘表明这诗稿是微臣从剑南收搜集到的,并要微臣以此来呈送娘娘,揭发王勃的叛逆之心。”

  武后冷笑:“嘿嘿,早料是那孽子和你在装鬼弄神!”

  裴炎又伏跪地上:“罪臣,罪该万死!……”

  “那孽子的叛逆行径且不去论,狂生王勃的狂言也难伤大雅。而今你呈上诗稿,尤其向哀家敢于冒死坦陈衷肠,足已说明你是不愿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当一个口是心非的逆臣!”

  “娘娘英明……”裴炎如获巨奖,情不自禁呼出激情,又跪伏地上,然而立刻收敛兴奋,转为虔诚进谏:“只是……切不可将王勃就地暗中处决掉……”

  “哀家还没有笨到去给蠢才当宰牛刀。”

  “不过,这大逆不道的王勃……?”

  武后正色结论:“这狂生确实是匡扶不正,有叛逆犯上的劣根性,哀家不该将他这害群之马,鞭长莫及地放在西南蛮荒山野,让他越来越蛮得不识礼义,越来越野得不惧王法。裴爱卿你看该当如何?”

  “娘娘慧眼识人,向来是观其言行,智辨忠奸。娘娘惜才,也从不唯才是用姑息养奸。”裴炎注视武后不爱听这奉承空话,又一转话头,还是不拿具体方案,却说要害策略:“君子不拘小节,若听之任之成了歪风,必然失之礼节,有丧国之大雅。若将小人的谨小慎微,表里不一,示范于天下,也必使朝野难辨衣冠禽兽……”

  太平公主:“你就是谨小慎微,酸溜溜的,能不能,实话实说不说废话!”

  裴炎更佯装诚惶诚恐:“是是,微臣的实意是治病救人……不不,不能割肉治疮,更不能养痈遗患……。”

  “得得”武后也以虚对虚故作不耐烦:“你那高见哀家明白。你给高履行传密旨,命他派人将王勃押回京来。”

  裴炎正中下怀,如释重负:“遵旨”欲走。

  “慢!”武后唤住裴炎叮嘱:“王勃罪证不实,不能妄加罪名解押京都。你务必命高履行不要损他士气,不能容他傲气,不可让他泄气,更不准他再自不量力飞扬浮燥得太神气。”

  “这究竟是押送,还是护送……?”裴炎像似不解。

  武后正色指示:“反正王勃就是块不值分文的顽石,也令他一丝不损,原封不动地送到哀家驾前来。高履行,他知道该怎么办的。去罢。”

  “遵旨。”裴炎毕恭毕敬地离去。

  “哈哈哈”武后哈哈大笑着伸了个懒腰。

  太平公主困惑:“母后,他这是怎么啦!”

  武后舒展筋骨似答非答地自语:“这个老狐狸自以为,他的妙计高深莫测呢。”

  公主咨问:“他说的是假话?”

  “不!”武后断言而定论:“他句句话假中存真,真中掺假,真真假假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公主更加迷糊。

  婉儿见武后笑而不答望着她,她就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心中的判断:“他在利用王勃的诗稿,投石问路试深浅,又轻抛沙尘探风向,妄图挑起皇室内讧。他这是以诗稿作引子,左右献策,两面讨好。”

  公主惊讶:“就有这样复杂?”

  “最终目的……。”婉儿故以向公主卖关子,实是向武后请示是否明言。

  公主:“啊,这些还没有达到这老狐狸的目的?”

  武后与婉儿早已心照不宣,她又道:“婉儿,你已言明战略讲战术,甘脆将裴炎的阴谋,挑明让这成为一目了然的阳谋吧!”

  “在娘娘面前他不过自作聪明表演了一套雕虫小技;最终目的妄想引出深山虎,让他坐在山上看虎斗。他再作一个择主的贤臣投明君。”

  武后笑笑道:“你这鬼丫头,比那七窍玲珑心的人,还是多了个鬼心眼。”

  公主笑道:“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才子王勃,竟被老狐狸视为蠢才,当了他无辜遭罪的替罪羔羊。”

  婉儿纠正道:“他不识时务来顺天理,王勃也真正是个狂得无法无天的狂生。”

  “不!”武后先否定,略一思忖指正道:“才子有才,才敢狂;狂生无德,是轻狂;王勃他狂揭时弊狂过了头;空有才德,与事无补,反被奸佞当抢使,狂生狂得太尖太利,实实是疯狂。”

  公主笑道:“不错,王勃确实是个疯狂了的狂生。”

  “不不!”武后再次正色否定:“为娘我不是大罗神仙,哪能凭一纸文稿,几句断章取义,恶意引伸的馋言,就能看透狂生的心胸,轻率处置才子的生死存亡。哀家还没有蠢到像秦始皇那样主观霸道,蛮横*,去断水截流大兴文字狱,焚书坑儒灭圣贤,除文士。以此来显示他是最高道德的元始天尊。”

  公主高兴地说:“母后你与那暴君秦始皇相比,你才真是个尊贤爱才仁德宽宏的元始圣母。”

  “去去!奉承话到了你嘴里,比泼妇骂街的话还难听。”武后亲昵地推开公主,笑向婉儿:“婉儿,王勃若真是块顽而不化的顽石,天生是个持才傲上,生相难看不食人间烟火,不通人情世故的狂生,该当如何处置他?”

  婉儿一本正经:“我啊,就将他高高大大的竖在娘娘你元始圣母大殿的庙门前。”

  武后母女皆觉新异,很感兴趣,相视都难猜测,扭头异口同问:“这,为什么?”

  婉儿调皮地抿嘴一笑:“庙门口四大金刚个个生相难看。有他们威武雄壮地装门面,能镇邪,能吓人,更能招揽烧香拜佛的四方信徒。”

  “哈哈哈”武后轻轻拍了婉儿一巴掌,大笑着说:“你这鬼丫头真鬼……!”

  公主大笑骂道:“大智大慧,,大慈大悲的元始圣母,也被你这鬼缠得晕头转向了。”

  内侍匆匆过来:“宫庭绘画大师阎立本,率领他的门徒和敦煌、云岗、龙门几个塑造佛像的特等工匠,在宫外求见。”

  武后:“召他们进来吧!”

  阎立本领画师和塑造石佛的老工匠们上:“叩见娘娘千岁!”

  武后:“平身。”

  公主:“阎大师,你们都是为敦煌、云岗和龙门的佛像来的吧?”

  阎立本:“本朝皇家贵裔,官宦百姓捐献塑造各个佛窟中神相,都已绘画塑造完毕。只是洛阳龙门那座新开的石窟中,巨大的如来石佛,依山而塑,法身也已具现,只是尚未开面显容……。”

  “这些我已知道。”武后端坐沉思。

  公主解说:“阎大师呈送来的那些塑造佛相面容的绘图样稿,和老石工师傅雕凿的小样石佛,我母后都焚香膜拜,一一过目。本公主也顶礼瞻仰,与我心中之佛,差之悬殊。你们的那些佛相样稿,更都非我母后心中之佛。”

  阎立本合掌叹道:“阿弥陀佛,这实在是我们画师工匠是凡夫俗子,久染红尘,善心不够虔诚,难以塑造娘娘心中我佛的法身法相。”

  武后叹道:“是啊,世上凡人都不能完全弃恶向善,只贪私利,唯我是图;因此拜佛各有所求,佛在人心中已是万人万面,没有一个尽善尽美的法身法相。所以哀家才奉献宫中的铺张浪费的脂粉银钱,虔诚敬佛,要在龙门窟中塑造一尊山高巨大,众生心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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