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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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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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子璋上前拦,施荣华忙上前拖!

  阎伯屿不解地问:“这二位……?”

  高履行上前掩饰:“他们……是天后器重的学士。”

  “潘某能赶上盛宴……”他又打酒嗝“不甚荣幸!”

  笔生花又想哗众取宠:“哎呀呀,天后又特派学士赴会,此乃阎公德高望重啊!”

  阎伯屿向阎立本:“立本哪,他们随你来的?”

  阎立本:“这样的学士,小弟高攀不上。”

  潘高升骨头轻轻自吹:“学生还是受裴老相爷面谕,特地赶来……。”他走向高履行:“高司马你说是不是?”

  阎伯屿不悦地:“原来都是裴相国青睐的人物!”

  吴子璋上前解围:“潘兄,你醉了!”

  “不不,我酒醉心明误不了事,这点才干还是有的。”他又连连酒嗝。

  高履行愠怒向施荣华:“快扶他去休息!”

  阎伯屿故意阻止:“高司马慧眼识人,小婿粗蠢无才,这位既受天后器重,裴相褒举,又有高司马亲自来推荐,定然是学富五车,才华绝顶不可一世,岂同凡响!来呀,伺候用笔!”

  阎高不睦勾心斗角已露于言行。众文人雅士私议纷纷,尤其不满现状饱受过压抑的青年中两个多事青年,兴灾乐祸将潘高升拥到几案前,将笔塞到他手中。

  几个侍姬顿觉乐趣,拥来为他磨墨拂纸。

  潘高升酒醒了傻了眼,倒握着笔竟将笔尖咬在口中发楞,弄得满嘴墨汁,引得轰然大笑。

  阎伯屿甚感受辱:“哦高司马承你抬举,我这小聚会,你竟邀来这样的贵宾大大捧场!”

  高履行向吓得后退的施荣华轻喝:“将他拖过来!”

  潘高升也向他求助:“妹夫……”

  那位青年刁难高呼:“让开让开,这一位京都来的大学士也要用笔,献墨宝了!”

  施荣华吓得连连躲闪:“不不……”

  潘高升转身回避,不料将笔扫在一侍姬脸上,给这美人抹了个黑鼻子。美人惊呼一擦,刹时变成大花脸。整个盛会笑得众忘情欢呼。

  阁上女眷也乐得前仆后仰,只有秀芹为吴子璋害臊。侧过脸又看见王勃用力甩开薛华,挤开人群,端着酒盅走到几案前。他借酒装醉:“哈哈哈,潘兄又在畅饮墨汁,构思腹稿么?”他放下酒杯,端起墨盂:“来来再多饮一些!”

  “哎呀呀我的文魁星。”他如获救星:“有你大文豪在,我怎敢动笔!”他递出毛笔。

  王勃接笔踉跄走向前:“子障兄,有我在,你这文章里手,可敢欺行霸市呀?”

  吴子璋扶住王勃惶惶不安:“你……你该有自知之明……。”

  王勃摔开吴子璋讪笑:“我啊,明白得很!”

  阎伯屿怒火中烧:“子璋,这是哪来的狂生?”

  吴子璋心慌意乱:“他他是我京都的旧友!”

  “对对,他是稀世之宝,才华出奇,我们奉裴老相爷密谕……。”

  “不是密谕是面谕。”施荣华抢上前纠正:“我们三人同来洪州,是为了……。”

  阎伯屿责问:“他,也是高司马你特地为我请来的?”

  “不!”王勃不卑不亢:“我是他们逼来的!”

  高履行怕露机密当众以势压人:“高某何曾逼过你?”

  “不是何曾逼过,当是从何时逼起!”王勃正眼凝视着高履行。

  潘高升想讨好:“我可没有逼过你!”

  王勃幡然转身;“你呀不承认逼,该承认挤吧!”

  “我我……”潘高升连连后退:“哪是无意的……!”

  “谁是有意的?”王勃有些激愤:“你们是无意,是有意,我们心照不宣!”王勃鄙视地又说:“可吉人自有天向;时来运转,昨晚我在马当山上客船……”一时失嘴,自知失言嘎然而止。

  “胡说!”阎伯屿借此发火:“马当山离南昌百里,哪能一夜抵达!”

  众人骚乱,吴子璋侧目相视,高履行转危为安等闲视之。秀芹和薛华惊骇担忧,惶恐不安。

  王勃静然环视,似狂非狂,狂然大笑笑得阁上阁下静止,他才似吟非吟高声朗道:“

  时来运已转,昨夕上客船。

  江湖百里何谓远,

  我是一夜神风送征帆,

  九九重阳登高阁,

  有幸天亦从人愿!”

  高履行:“你你竟敢假借天意!”

  “天人合一,重在人心。”王勃讽刺地:“高司马假借天意,违背天理,丧了良心的事,干得事事顺心,不正是你的心重过了天理吗?”

  高履行急了:“你!来呀?”

  阎伯屿并不急:“谁来呀,滕王阁上度重阳,来者,都是阎某的上宾,今日佳节,谁来断定你们谁合不合天理,谁有没有良心!”

  阁上又是一阵各抒己见的纷乱。

  阎立本上前道:“虽说主随客便,也不能强宾夺主。家兄按本人图样为滕王修阁,请群贤赴宴,诸公就该效临川谢灵运的上宾豪客,登高赋诗显现才华以志盛会,哪位宗师法家首先来挥毫泼墨引人入胜。”他四下邀请,这不欢不快的气氛下,雅士名流更纷纷畏缩。

  王勃潇洒沉着,肃然环视而后坦然向前道:“诸公,敝人认为,过份谦虚就是虚伪,不是无能就是无才。今朝盛会是竞才,显才。有才不显,有负阎公爱才的雅望。不论是请来,邀来,逼来,还是神风送来,来者则安之。敝人不愿惜墨如金,有胆班门弄斧!”

  起哄的青年们喊:“有才你就显才!”

  另一个像讽刺,实实鼓励:“没才你莫献丑!”

  王勃环行横视高、吴、潘、施一眼,大步走到几案,端起刚才放下的巨斛一饮而尽道:“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恕晚生当仁不让,抛砖引玉了!”

  王勃傲立案前,略一拂纸,挽袖、握笔、醮墨。引得众人个个举目张望。那两个起哄青年更随到案侧,看着王勃不加思索,下笔疾书。

  阁下薛华以手抹汗,在人群外来去踱步。

  阁上秀芹聚神凝视,拔簪搔头以压心绪。

  青年一位故意大声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珍,地接衡庐……。”

  随从:“更衣!”吴子璋随了过去,阎伯屿轻声:“不可失常态,当有容人之量。先飞的不一定是领头雁。”他又大声嘱咐:“他写一句,报来一句。我到要看看这狂生如何高人一头!”说着又怒视高履行,瞪了他一眼,阔步傲慢走入阁内去。

  青年又在朗朗而念念。

  潘高升走近高履行,被他气恼地狠狠推开。

  人们见阎伯屿神态明朗,不愿扰入是非者纷纷散开,胆怯的退到石栏边,楼阁前,似看非看偷偷观望;胆更小的散于花丛,立在树下窥视,窃窃私语;胆大的又有几个拢向几案。侍姬们勾肩搭背地观看。几位鸿儒宗师摇头捻须骚首,,相互感叹:“嗨,人心不古……飞扬浮燥……年青无知啊!”他们走到石橙,石几前佯着不屑一顾。

  王勃在调皮的歌声中,醮墨挥毫行笔自如,勿急勿缓洋洋洒洒,动态飘逸,神情激昂。

  吴子璋胸有成竹静中待变,傲立窥视。

  秀芹脸贴窗棂,无限敬佩全神贯注。

  歌声:“哗众并非来邀宠,

  乞怜定无功,乞怜定无功。

  炫耀实是有心胸,

  显才乃从容,显才乃从容。

  逢场不得不作戏,

  当“人”不让树雄风。

  文心擅雕龙,文心擅雕龙。

  各人表演各不同。

  各人表演各不同!

  传抄的侍从如梭来往出入阁内。阁内阎伯屿阅读一张张传抄文章,由恼而惊,由惊而奇。秀芹来到他身边接过阎伯屿手中序文:“天地文章由心而发!”

  阎伯屿赞同:“出手不凡是奇才。”

  秀芹敬佩由衷:“文采*无虚词。”

  阎伯屿信口评定:“此人当誉是文豪!”

  父女不觉走向阁门口,近看王勃文章,远观王勃神情。

  薛华已被吸引到王勃身后,为之欣喜。

  高履行僵立,施荣华不安,潘高升呆望。

  只有吴子璋妒火中烧,站近案边观看。

  王勃醮墨眼前泛现出鄱阳湖景色:“(灵娟依在怀中,湖上晚霞中,一只白鹜静飞。)王勃略一停顿,又下笔疾书。

  两位豪爽的青年,已对王勃十分敬爱,止不住激情迸发,分别高声朗读:“落霞与孤鹜齐飞。”另一位:“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声念毕,声震四处,一阵哗然赞声不绝:“妙妙妙,奇文,奇才……。”

  王勃拂纸无停顿,英气勃勃,双目炯炯。

  桌边人群越围越多,老儒们也纷纷起身,靠拢向前,有人随之念读。

  歌声:“虚情巧当真意写

  真情难通容,真情难通容,

  真话隐入假话中,

  画云为藏龙,画云为藏龙,

  粉墨登场非儿戏,

  满堂叫绝倍推崇。

  文心擅雕龙,文心擅雕龙

  疑是北斗落太空,

  疑是北斗落太空。

  王勃写毕随手掷笔,昂然挺立神态平静。

  冠群英拍手赞叹:“结构严谨,词藻典雅,气势磅礴,意境深远!”

  华生花连连点点:“对仗工整,字字珠玑。”

  柴八斗:“此篇若非天生就,定是文魁离北斗!”

  文似锦:“如此奇文,隽句脍炙人口,定传千古,不胫而走啊!”

  四位儒家宗师评论时,闻者莫不赞同。

  阎伯屿父女已走出阁来,站于阎立本身边。

  “哈哈哈……”吴子璋大笑道:“历代佳作浩如烟海。这篇序文,敝人似曾见过!”

  王勃故意自嘲:“如此说来,我是剽窃文章,拾人的牙慧了。”

  “是不是,你先别心虚。”吴子璋诡祟微笑:“不信,我可以从头背诵一字不差!”

  “嘿嘿!”王勃冷笑似念似吟:“

  皓月当空照池塘,水映月辉泛银光。

  愚人不赏天上月,漫指月影是虚幌。

  子璋兄,你若无能上九天揽月,又何苦水中捞月!”

  “愚兄虽愚,却博览广记,善辨真伪!”

  “那不过是过目不忘,生硬强记的小聪明。”

  “贤弟是不敢让我当众对证吧!”

  “既然此地有目共鉴证,请问这篇序文,何朝何代,何人,何时,在何处写下的?”

  吴子璋无可对答,一时目瞪口呆。

  秀芹恼羞难言,愤然欲前被阎伯屿拦住。

  王勃畅怀笑道:“你既无考证,就请将序文后面那首诗,背诵二韵吧!”

  “这有何难?”吴子璋强作镇静,高声背诵:“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啊自流。”

  王勃揶揄道:“这槛外长江究竟是嗯自流,还是啊——自流?”

  吴子璋猜道:“……是水自流。王勃摇头:“……云自流?”王勃又摆手。

  几案边青年要挪开遮字的镇纸。王勃笑笑以二指压住。侧视吴子璋。众目之下吴子璋心慌意乱,尴尬窘困生硬乱猜:“……船自流……帆自流。”

  “还鱼自游呢,来来你自己看吧!”他挪开镇纸。

  吴子璋抱怨道:“你空着个字没有写嘛!”

  王勃故作惊讶:“啊!——是没有写,空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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