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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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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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给我这寡妇前面,再加写了个真字,我真寡妇茶馆才名正能避邪,言顺揽客人,人也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守寡好做人。为表明他的心迹,他更替我写了这幅大茶幌子,说我是真寡妇开茶馆,不是那寡妇卓文君卖酒,我决不会为改嫁,夤夜去私奔。”她一口气的表白赢得茶馆店内所有的茶客们一阵喝彩一片掌声。

  她更激动了:“大胡子深知我的真心,我领了大胡子的真情。我不是怕这怕那的黄花闺女,我是个知冷知热的守节寡妇。”她面向卢照邻:“你不肯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你,你我从此不要再演那织女盼牛郎的假戏文,今日挑明了,免得人家胡说乱猜,你是我认定了的亲哥哥,我是你的……”她热泪盈眶往下淌。

  卢照邻也热泪难抑语不成声:“……我的亲妹子……我的亲妹子……”又是一阵掌声一片赞叹。有人高赞带头鼓掌,引得掌声满茶馆。

  邵大震抹着眼泪:“怎么都哭了。”

  金寡妇:“人逢喜事动真情,这是喜泪。”

  王勃感动地赞道:“

  茶幌是牌坊,刀笔镇鬼神。

  喜泪胜涌泉,意切真情。

  嗨,卢仁兄题的招牌和茶幌子,确确实实比道士画的符还神气。”

  杜微肯定地赞扬:“可不是,从此顾客更兴旺,不光是我们衙门的同僚常来光顾,地方上的名人雅士也以在此清淡笔会为荣。”

  邵大震更加吹捧:“可不是,连下九流袍哥的龙头老大,也夸真寡妇,不不不,我们大妹子是拳头上立得人,胳臂上跑得马的女中丈夫。”

  “去你的,寡妇就是寡妇,婆娘就是婆娘,去年就是你当众夸我能干有胆识,比那个武则天娘娘还敢独断独行。由于你这句话,人家差一点扒了我家的坟头,要了我的性命!”

  卢照邻等四人皆惊奇地问:“真有这样的事?”

  这时虎娃子跑进来:“妈,我饿了!”

  卢照邻拿糕点给孩子吃,金寡妇向虎娃子:“虎娃子,慢点吃,先喊人。”

  “大胡子伯伯。”虎娃子喊了。

  金寡妇关照:“从今天改口,喊大舅舅。喊哪!”

  虎娃大楞了一下喊:“大胡子大舅舅……”

  众人大笑,金寡妇向店堂大声宣布:“今朝我家虎娃子认了个亲舅舅,诸位茶客,你们今天的茶钱全免了!”

  众茶客恭喜的恭喜,鼓掌的鼓掌。

  金寡妇吩咐:“哥,你背着虎娃子领着他们三位兄弟,上楼占一间雅座。我去广寒楼叫一桌时新菜来,庆祝我的儿认亲舅舅。骚公鸡,你点吧,喝么子酒?”

  邵大震调笑道:“客随主便,我们就投合你亲哥哥的口味,不爱女儿红,还是二锅头好!”

  金寡妇以手中的长抹布打过去:“我斩了你这骚公鸡,清炖了给大家下酒。”

  店堂内又是一阵哄笑。

  薛华和抱琴进了茶馆,金寡妇迎了上去:“哟,薛公子我的小恩公,你有几位客人?”

  “就我主仆二人。”薛华客气地:“老板娘子,你若再一口一声的喊恩公,我就从此不来你茶馆。”

  金寡妇真诚的说:“观世音菩萨济世,救苦救难不要人上香,你是真神,我听你的。”

  薛华又叮嘱:“去年那件事,你该没有向人提起我吧?”

  金寡妇实话实说:“当时你一再吩咐过,我哪能当着耳边风。那件事我是刻在心上,从不露在脸上,哪肯挂在嘴上。薛公子,你们衙门内的卢大胡子,他们喝完酒正在品茶,你是不是去凑凑热闹?”

  薛华皱了皱眉头说:“我要图个清静。”

  “行!”金寡妇吩咐:“二小子,还是将薛公子请到小雅间去,给泡一壶公子最爱喝的婺源绿茶,给小哥子抱琴多拿些糕点。”

  店小二伺候薛华上楼,金寡妇忙碌地又进入了茶水间。

  酒楼的堂倌撤走了残席,店小二抹桌子又布瓜子花生糖果。金寡妇提长嘴开水壶进来,给桌上盖碗中冲新茶,长嘴壶冲茶,更显得她是个熟练麻利的女茶倌,一边向王勃问道:“这位小哥哥,酒菜可对口味!”

  王勃客套地:“酒醇菜香,多谢了。”

  邵大震又油嘴道:“多谢什么,我们大妹子设的不是鸿门宴,不吃白不吃。只可惜少了鱼翅和熊掌!”

  “我给你单独加上一巴掌。”金寡妇扬起手来。

  卢照邻一本正经地:“不愧是广寒楼名厨掌勺,色香味美都好,就是红烧鸡老了点。”

  金寡妇笑道:“再老,也比不上这只骚公鸡皮厚。”她桌上抓了把花生给坐在卢照邻膝上的虎娃子:“虎娃子到店门口去玩去。”虎子听话地走出了雅座。

  王勃关心地问:“去年谁扒你家坟头,敢要你的命?”

  金寡妇笑道:“旧年的陈皇历本翻开来,与眼下过的日子对不上头。更何况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我早已扫出门去扬了灰,何苦再捡回来让你哥子们厌烦燥心。”

  卢照邻认真的:“妹子,这扒坟头,要性命的事还小吗?”

  金寡妇豪爽地说:“说实话,为了虎娃子和哥子你,杀头不过是碗大个疤;我也是个从小在鬼门关前混到如今的婆娘。想要我性命的人,除非他自己活得不耐烦,我敢同他拼个人头落地,我死他也活不成!”

  卢照邻焦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说这样的话?”

  “谁叫我是女人呢,天老爷让我生下来就比男人低一头。我原只图嫁个好男人,给他生儿养女,平平安安过个安生日子。可家穷百事哀。官家欺百姓,富人欺穷人,男人欺女人,我看透了这人世间,女人是活在地狱十八层的最下层。”

  卢照邻心疼地:“你,你这是扯到那里去了!”

  “这是命啊,命里让我遇上了哥哥你,我这才醒悟过来。”

  卢照邻不解地:“我?我使你醒悟了什么?”

  金寡妇给卢照邻端过茶去笑了笑说:“我这才悟过来,百姓中有坏人,官府里也有好人。除了生娃子,男将能干的,我们女将也都干得了!对好人,我这辈子行不了你们那样的好事,对恶人,横下心来与他们拼,我这无依无靠孤苦的寡妇就得比他们凶!”

  邵大震由衷地说:“我的大妹子,我们不都是你可依,可靠的人吗!”

  金寡妇笑了起来:“吓吓,我能靠着你这不敢杀鸡的文弱书生,你能替我去拼了性命去杀人吗?”她也给邵大震抓了把瓜子,狠狠在他面前一放说:“再说火烧眉毛的事,等我去找你赶到后山,我亲人的坟早给他们扒了,我的虎娃子也被他们当猪娃子卖了。”

  王勃站起来问:“有这样丧天害理的事的!”

  金寡妇平心静气将王勃摁坐原位道:“这位小兄弟,你年轻没有经历过穷百姓的苦难。你没见过那些衣冠禽兽的畜牲,他们怎样丧尽天理良心坑害穷苦人,你就很难想得到。去年我这心善面软的嫂子,被逼比泼妇还凶狠,路过隔壁卖肉铺,我操起了斩肉的大砍刀,就疯了一样奔到坟山上,和富豪家那帮的走狗们拼命!”

  杜微胆寒:“你真的去杀人!”

  金寡妇:“杀人就是去拼命,哪能来得半点假的。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

  邵大震:“杀人要偿命,这是犯王法呀!”

  “哈哈哈!”金寡妇大笑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我火头上哪里想到这是犯法不犯法,不过我确实没敢想依仗你们的势力。”

  卢照邻:“为什么?”

  金寡妇吐出心肺话:“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都是官家人,我不能让你们再为救我,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再说,你们在京城都是触犯了王法,才贬到剑阁来受罪的,我哪能让你们再罪上加罪。”

  卢照邻叹道:“嗨,说了半天,全是空话,你还是没说与什么人拼命。”

  金寡妇顶真地说:“空话!真寡妇二次拼命护坟头,不光这条街上无人不知,整个县城也吹得风风雨雨,只是没吹进你们县衙里。”

  卢照邻抱怨地:“你也不该瞒我这么久。”

  “龙困浅滩难斗地头蛇。我不能让你也与他们结下怨恨。”金寡妇叹了口气:“再者,这个畜牲是当地的一霸,他是袍哥龙头老大的关门么老弟,他族中有人在京都做高官,县太爷遇事也卖他三分账。”

  邵大震颇有能耐地说:“一物克一物,大象怕老鼠,你说说是个什么流氓地头蛇,我们想个法来治他。”

  金寡妇扑嗤一笑:“用不着你这事后诸葛亮。大妹子没死,坟头也没人敢扒,承你们帮衬我这寡妇在这一方,也算得上个头面人物了!”

  杜微猜疑地问:“你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哪有什么能耐。”金寡妇乐道:“我这女流之辈,命虽不好,运气好。绝路上又碰着了救苦救难的大恩人。”

  邵大震好奇地问:“和我们卢大胡子一个样?”

  隔壁雅坐薛华被吸引,有意贴近墙壁听分明,只听见金寡妇笑道:“一样,一样一脸的兜腮胡子,比我哥子的还长。”她用双手比划。

  邵大震的声音:“他又是谁?”

  金寡妇调笑地:“你认识,他是剑阁全县胡子最大的。”

  隔壁一阵哄笑。薛华给了点银子抱琴:“你给我买点好笔墨和萱纸,先送回衙去。”抱琴走了,薛华将坐椅搬到窗前靠近隔壁雅坐的一角。

  王勃笑着说:“茶馆娘子,你像个说大书的先生,说得有声有色,故事耸人闻听,动人心弦,就是有了起承,没有转合,像这样显了龙头,现了龙尾,这中间究竟是怎么个情节,你就说个明白吧。”

  “行行,反正是我已熬过了的九灾十八难,现在说得再凶险,也不会有真险情了。你们愿听的这一段,大妹子今日就给你们摆龙门阵,说个新鲜。”她给王勃捧了把花生后,正襟危坐慢慢道来:“去年那一天,我正在后面茶水炉子跟前加水添炭,只听见咯噔咯噔一阵急急风的脚步声,我起身一看,我店里的茶馆二娃子,慌里慌张冲到我面前,捂着左边脸哭丧着说:“不好了,周秃子来喝茶了。”

  (随着金寡妇叙事再现昔日情景:

  金寡妇随意吩咐:“又不是头回见到鬼上门,是鬼都当瘟神拜,烧高香。捡好茶给他泡,他要吃什么糕点,你就给他端吧。”她头也没回干着活。

  二娃子着急的:“他领一位京都来的贵客,占了楼上大雅间。”

  “占了就占,就当倒了大霉,今日没上正经客。他要怎么摆阔气耍威风,你就顺着鬼王爷的性子侍候。”金寡妇还是边做事边答话。

  “他说,他要你亲自去伺候。”

  “啥子?他该不是晕了头,正月十五当了七月半,搞错了节气,打错了鬼主意了噢!”

  “我回他说老板娘正忙烧茶水,没空。”

  “话回得好,该给他碰个软钉子。”

  “他给了一个硬巴掌。”二娃子露出打出了血的嘴角,打肿了的脸。

  金寡妇这才正眼注视,火冒三丈地骂:“龟儿子的,平常给他白吃白喝得太多了,今天存心来找叉子了!”她将火钳猛一扔,拖下肩头长茶巾掸了脚上的灰,拔腿上楼,走了两步回头向二娃大声的吼:“你大小也算是个男子汉了,有泪不向鬼嚎丧。拿几块状元糕,带上虎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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