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与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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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与百合-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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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谦训她,除了吃穿享乐,无所事事,她也是微笑。

  她以为如此能相守半年,却提前收到了那张分手的单据,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养不活你”,应该是养不活她这种不思进取,整日只懂得附庸风雅的闲人,“你跟着我,没有好日子”,应该说,她就是个甩不掉的拖油瓶,除了拖累人,没其他本事。

  这些年,她似乎就是靠这种意识形态聊以慰藉。晓芸说,忘掉一个人,最重要一点是把牵扯不断的爱转换为万古不化的恨,把他想象成恶毒的肿瘤,然后忍着痛,一刀切了它。可能她功力不够,那恶瘤仍留有后遗症,时不时折磨自己。她咨询过思嘉,思嘉说她从来都是想尽法子记住一个人,根本没打算去忘记。其实,何必去计较在意呢?这何尝不是人生中最美丽的一段经历。不也正因为有了之谦,她可以潇洒地对任何人挥手拒绝?她应该感激他才对,可这种感激就像是乌云密布的天气,撑了把伞,既不是遮阳,也不是避雨,格外不舒服。

  *

  项目会议的前期工作终于在欧阳渝民的掌声中划上完美句号,他的笔早在幼薇的本子上留了一句话,“下班后等我”,幼薇写了“OK”。

  第一次为了等人加班到七点,办公室里独独剩下她的影子,重新看了新概念酒店的相关资料,从名字到每一个构思细节,似乎都是之谦的杰作。她终于按耐不住拨了欧阳渝民的电话,占线?

  今天是周末,同事们都匆匆忙忙一家团聚了,大厦里除了她和渝民哥哥应该没有其他的人。

  她收拾好行装,直奔了二十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漆黑一团的长廊因了虚掩门缝中透出的光线略微可以慢行,这行为说好听就是知足,完全不用浪费其他的资源,说难听就是凑合,只要有个亮光就能代替光明。

  “欧阳渝民,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说”是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是,我承认你是对的”欧阳渝民坦言。

  办公室里冷静了片刻,隐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渝民,为什么是这样?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欧阳渝民怅然的语气,说:“我以为我跟她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美雪,对不起”

  那哭声由抽泣变成了嚎嚎大哭,犹如当年的她一般,绝望地抓不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明知会落入万丈深渊,一如反顾地站在了峭壁上。不过,她够坚强,抵挡得住那句“对不起”的寒流。

  “啪”响亮的耳光,美雪冷笑着说:“欧阳渝民,你会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湍急的高跟鞋越来越涌进门口,门“哐当”砸到了墙上,那背影似曾相识,星巴克的高挑女子,难道那天她是在等渝民哥哥,躬身藏在了办公桌下面,起身时,完全忘记了地理位置,脑袋重重撞在了桌子上,虽然是把疼痛往肚子里咽,可那脑袋太响了,欧阳渝民听到响动,开了外间的房灯,她不好意思地挥手打招呼,极勉强地笑了。

  两人从未有过的沉闷,幼薇试图打破寂静,调出电台,这个时候的广播有《夜色阑珊》,专门播放怀旧的经典老歌,是张学友的《心碎了无痕》,那歌词和曲子缠绵悱恻又伤痛难忍,瞬间勾起了她与之谦的许多过往,当那句“求你千千万万不要走,空的心假的意,欺骗我都无妨,我会小小心心的等待,从施舍从怜悯变成真爱”一出时,她实在听不下去,关掉了。

  “渝民哥哥,我上来的时候,只是听到了证据而已…”

  她话未说完,欧阳渝民踩了煞车,停靠在沿江路的行车道旁。

  他眼望着漫长昏黄无尽头的大道,笑了笑,那笑容是无奈更是苦涩,他回过头,凝望着她,认真地说“想不想看那个证据?”

  她知道做了错事,罢手摇头,慌张地说:“不用了”

  他拿过后车排的皮包,掏出厚实的黄色纸皮袋,说:“看了,能给我个答案吗?”

  她听不明白,愣愣地接了过来,当然,那一张张清晰的照片摆在面前时,用惊讶两个字来形容她并不合适,是不可思议,是不知所措,是晕头转向,她脑袋像那孙悟空在空中翻了九千九百个跟头,翻到自己迷得东西南北,不清楚看到了什么。

  她张幼薇曾用这种若饥若渴的视线看过欧阳渝民?

  欧阳渝民曾暧昧地用手指擦过她张幼薇的嘴角?

  他们逛街时的确满怀开心,无拘无束地大笑,可绝对不是照片上她仰靠在他的怀里,任他一只胳膊箍着自己的脖子。

  她这次是真的吓坏了。

天意
那粉嫩的脸瞬间抽空了粉色,剩下煞白,心加速运动,滚热的血液汩汩充塞了身上每一根毛孔,被毛发死死堵着,散发不出来,冲击着芊薄的皮肤,白嫩被撞得荡然无存,脸上渐渐凸现了桃红,像三月里满园满枝的桃花,掩藏着羞答答,偏偏显出了千娇百媚。

  他左手抚着她的下颚,她大气不敢多出,低垂着眼帘,心乱糟糟一片,脑袋白茫似雪。他的唇越过她捧着照片的手小心停在她紧闭的嘴上。她低微的睫毛霎时翘了上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许是她的不挣扎给了他鼓励。他手滑到她的后颈,固定她的头颅,舌头一遍遍去撬她的牙齿,她不松开,他放弃了去咬她的唇,一种蛊惑人心的痛让她经不住“啊”了一声,刚才屏气凝神的松懈顿时令她的耳膜充塞着怦怦心跳声,她未缓过神,他的舌头已强取豪夺般侵占了一切,她喘不过气,不止地叫“停”,那声音千回百转出了来,变成另一种勾人心魄的呻吟。他另一只手钻进了她的衬衣,冰到她光滑的脊背,她像是掉进了千年冰窟,猛然一惊,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万分,丢了照片,急着推开他的手,头摇来摇去躲开他的亲吻。

  “不要”她终于喊了出来。

  事实证明,这个时候的“不要”不仅丝毫没有力度,而且往往带了太多挑逗人心的嘶哑和柔软。

  他喘着迷醉的粗气,抓住她挣扎的手背在身后,把她紧搂在怀里,她身子固定在安全带下动弹不得,扬着脸,似乎等待着挣扎被他慢慢吞噬,慢慢软化。她像是战场上被人俘虏的士兵,受着无情的鞭策,皮开肉绽,鲜血淋淋地躺在那里,任由敌人发落,只是眼角无端地冒出伤痛的泪水。那泪滚沾到他的嘴里,温温的,咸咸的。滴到他的手上,凉凉的,粘粘的。他终于停了住,手指温柔地拭擦掉接连不断的潮涌。

  “薇薇,我爱你”

  我以为我跟她是不可能,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原来,那就是她。他在外有了其他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她慌慌张张撤掉安全带,推开车门。冷飕飕地江风吹得她浑身哆嗦,她脚踏了空,硬生生跌倒在行人道上。他大惊叫了声“薇薇”,下了车来搀扶她。她爬起来从另一端绕到了灯火铺盖的大道上,未看清台阶,一个颠簸滚到了路中央。

  一辆黑色轿车眼睁睁踏着满忙夜色驶了过来,她腿像僵直了般动弹不得,眼瞧着车即将从身上轧了过去,忽然感到一双手牢牢裹住了她的身子,接着翻天覆地地旋转,是刺耳的急速煞车声和女子的尖叫。

  那叫声停止后是恐惧的疑问,“之谦,快下去看看”

  幼薇不自觉地往欧阳渝民的怀里钻,把面容全部遮挡了住。

  不管刚才的车灯有多璀璨耀眼,距离有多远,可那驾车的人比那灯刺目百倍,她挺直身子直直地盯着他,盯着她不可思议的幻觉,确实不是幻觉,是他,那脑子里魂萦梦牵了万遍的脸,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可是他的肩上靠着另一个女人,那女人甜蜜幸福的样子一如当年的她。

  欧阳渝民扶起幼薇,柔声说:“没事儿了,别怕”

  像极了之谦对她的温柔,“别怕,这里没有其他人”

  她藏进他的西装里,乖巧地“嗯”了一声。

  “欧阳先生?”之谦的声音没变,吃惊中依然透了半分镇定和自信。

  他认识欧阳渝民。

  “郭先生?”欧阳渝民很是吃惊,单手抱着怀里的人,友好地伸出了手。

  郭之谦握了握,望着他怀中惊吓的人,关切地问:“是不是伤着了?要不要去医院?” 

  恍然间的一瞬,他似乎看到了相识的影子,他傻了眼,呆坐在车上,直到听见提示,看见熟人,看着那女子惊吓地躲藏起来。他想看清她的面容,可那长发直直地垂落下来,他拖延时间,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想知道是不是她?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欧阳渝民拒绝说:“没有大碍”

  此刻的幼薇仿佛是被车辗过又迂回地退了回来,牢牢地停在身体上,死死地压着心肺,把心肺之气全吐了出来,吐得什么都不剩下,窒息而终。

  她的之谦回来了,可是没有找她,可是他身边有了别人。

  车门又碰碰响了两声。

  幼薇的耳朵里钻进了不想听到的女高音,“之谦,吓死我了”继而又是安慰的低音,不过这音色似乎在哪里听过,“刚才那距离,我估算过,应该是没有撞到人”

  郭之谦准备介绍两人,欧阳渝民捷足先登,说:“古时集团掌门人古万清的千金古妍和公子古朴。”

  古朴,难道是上次被她甩掉的相亲对象?她又往欧阳渝民的怀里缩了缩。

  郭之谦故作轻松地口吻说:“想不到欧阳先生见识如此广博”

  欧阳渝民回答:“蔷薇花园的资金来源都是严密审查的,这个项目是长胜的重点投资,当然不能马虎”

  幼薇像个隐形的雕塑一动不动,怵在那里,她诺诺对欧阳渝民乞求,“渝民,我们走吧!”

  不再喊哥哥了。

  欧阳渝民笑了笑,抚着她的背与其他人告别,“周一见面再详谈吧!这里风大,我朋友不舒服”

  郭之谦客气地说:“好,再见”

  她紧紧靠在欧阳渝民的怀里,躲避在温暖的港湾,上了车。

  郭之谦怔怔地望着那细柔的背影,一点点远离,一点点消失,模模糊糊变成一个圈,一个点,变成空气。低头时,恍然看到了地上银白闪闪的链子,挂着玫瑰色的石头,只需花一百块钱,能哄得她开心的石头,被她配上了千百块的铂金链子,那链子上似乎还停有她的余温她的味道,是他的张幼薇吗?

  怎么会在这种境遇下见到了他?

  比玻璃窗外的呼啸而过的风景还迅猛百倍,来不及看清他现在的样子,来不及多听听他的声音,她已经忍无可忍地逃开了,看到另一个女人,她断然明白自己那一刻是多余的,这两年的独善其身也是多余的。

  古时集团的千金小姐?

  之谦没来找她,因为他终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人,最令他父母满意的人。

  她像是从死亡轮回中走了一遭,出奇的冷静,又出奇的迷茫。

  到了楼下,渝民殷勤地帮她开了车门,她像只被人指挥的木偶,调着身子,失魂落魄地往楼梯上走,渝民两步跟上,扶着她的胳膊,被她推辞了。

  “我没事儿,我能走,我没有受伤”

  是,没有受伤,张幼薇应该是坚强不屈的,任何人都伤不了她。父母丢下她不管,相继解脱了尘世,她张幼薇不是依旧活了下来?被之谦的母亲言语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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