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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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派-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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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11点,海风从外面吹进来,带来海水蒸腾所特有的清新味道,夹杂着一丝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田晓敏的男朋友也在这个时候从转角处走出来。我们正好聊到一个引人发笑的话题,田晓敏几乎笑得人仰马翻。 

  “说什么呢?”那个男孩儿在她身边坐下。 

  “说到以前一个同学的脸,特圆特圆,好像一只橘子。”田晓敏对他说。 

  他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则毫不用力地顺势靠在他的怀里。一切场景,无不让我触景生情。 

  “时间不早了啊,”11点半的时候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杭州?” 

  “再过3天,或者干脆在这里住到7月末。你呢?” 

  “明天。”我说。 

  留过对方的电话号码,我便匆匆回到房间,用温水洗澡,将浑身粘乎乎的汗液彻底冲走。皮肤被强烈的太阳光灼得泛出红色,在水的冲洗下,竟还在冒汗。 

  凌晨1点,我站在窗口,抽了一支七星烟,看着沿岸彻夜不休的七彩灯光,和在灯光中缓步横行的海蟹,我感到一阵疲惫。 

  这一天已经过去。 

  第二天一如这一天一样,本想坐中巴车前往石浦看一看渔民的生活,但高高挂在半空中的太阳实在令人发悚,我干脆在宾馆里看了大半天的书。快到中午的时候,田晓敏发来一条短消息,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想到因为还有她男朋友在,有些事情一定聊不起来,便回复说“不一起吃了”。 

  下午5点,我已经买好回杭州的长途车票。我随手将宾馆里赠送的一盒精致的火柴带在身上。 

  相继和李默然以及田晓敏的相遇,使我的生活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因为这种变化的不明确,从而使得我无法在这里书写。但是,我要说的是,这种变化的确是客观存在着的,就像有乌云会下雨,闪电必然打雷一样。 

  莫萍死了,她的死多么没有价值,只是一场意外的车祸,仅此而已。她的死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又未免显得过于遥远,而无法令我悲伤。尽管我口口声声说我是悲伤的,可那是一句谎言也未可知——我总是在关键时刻撒谎,这一点毫无疑问。 

  对那些过于遥远的悲伤,看起来就仿佛一颗夜晚苍穹之上的星星,闪烁不已,却游移不定。它是一个无法求导的函数,是一截毫无意义的曲线,是抛物线上一个永恒的驻点,也是生活坐标中的一场灾难。不管我打出什么样的比方,那样的悲伤,其实仅仅是作为悲伤本身存在而已,除此之外,意义全无。 

  价值,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词语。如果一切都有价值,如果生活是一个有价值的实体,那么,生活在生活之中的我们,便是毫无价值的废物,一堆难以收拾的垃圾。 

  以上是我的一些牢骚,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憎恨生活的部分理由。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是未来,生活都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们去憎恨它,去鄙视它,它一钱不值,却催人死去。 

  我开始为我大四以后的生活担心,因为我知道,大学的路将要走到尽头。 

  尽头处有些什么,我闭起眼睛想上30分钟,也未尝能够想得清楚,也因为它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使它对我的诱惑比任何一个漂亮女孩儿赤身裸体躺在我床上还要大。出于这种情况,我很早便开始思考大学以后的出路问题,却一直没有确定的结论。 

  那是一种别样的青春,一场别开生面的战争。我这样以为。 

第四章:故事已久继续
拥抱着分手(1)

  我提前几天去了学校,把寝室里属于我的一切搬空,一如到来时一样。我拉着那只深色旅行箱,穿过黑漆漆的走廊,最后在楼下宿舍管理员处登记了一下,便打了辆小巴,直奔我租来的房子。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搬东西,是因为此时在学校里的人还不多,只有为数甚少的离家较远的同学。我不想让我搬一次东西而显得过于张扬,低调、沉默、不语,一直是贯穿我大学生活,我青春时代的主题。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将东西分门别类整理了一番之后,我已满头大汗,也不想下去吃午饭,喝了杯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就这样离开自己住了3年的寝室,又顿时升起一种伤感的情绪来。 

  我租的房子在4楼,有个天窗。来看房的时候,我问房东:“会漏水吗?” 

  “绝对不漏。”他说。 

  我因为特别喜欢这个天窗,想到晚上能够透过这个窗子看到星星,便欣喜若狂,没和房东讨价还价,一口咬定说:“那就这里了吧。” 

  后来才得知,房租比其他地方每个月贵了30块钱。 

  可事实与此相反,每每外面下大雨,总有些许雨水透过这个天窗的缝隙,渗到我房里来,没过多久,就可以明显地发现,雨水流过的地方,出现几条微绿的痕迹。那起先是水迹,后来渐渐长出了青苔。当然,这是后话。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从学校寝室出来,离我的那些同学们远了,离这个社会近了,离我的过去远了,离我的现在还有我的未来怎样却不得而知。 

  张筱晨退了他原先的那间房,换了个地方又租了一间,竟然就住在我的隔壁。他和那个名叫张欣的女孩儿一起住,有时候,半夜里,还能听到他俩嬉笑的声音。 

  我和张筱晨住在隔壁的一个好处,便是随时可以叫到一起玩儿的人。他有几次来叫我,说:“一起出去怎么样?” 

  “哪儿?”我问。 

  他想上半天,然后说:“出去了再说。” 

  “张欣呢?” 

  “她出去走秀表演去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太想出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哪怕什么事儿也不做。我早有这样一个念头,要在短期内,把自己的大学生活,自己的青春,用文字记录下来,那将是一个长篇小说,多半是真实的。所以每当张筱晨来叫我出去的时候,我总是说没时间,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算忙,很多时间里,只是一个人毫无目的地坐着,或者躺在床上,不是看看闲书,就是胡思乱想,想一切可想之物,最后总落得要以伤感收场。 

  有一天,北京某文化出版公司发信给我,告知,我的一个短篇小说被收入一本青春文学的书里,5月1日已经出版,售价18元。看到这个消息,我真是欣喜若欢。我的那些小伤感小幸福,那些虚构的故事,最后竟能够被印在书上出售,赢得众多纯情少女的眼泪,这一点不能不让我感到满足。我要写本书记录我自己的青春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了。 

  我开始慢慢打腹稿,构造人物和故事,找那些人物的原型,最后从原型身上抽象出我所需要的性格。将第一个字打在电脑上的时候,我感到,我以后的叙述,将一发而不可收拾,犹如一条泛滥的河流。 

  书的主题是青春。尽管每个人的青春大同小异,类似的书籍几乎早已经汗牛充栋,换句话来说,我再来写这样一个故事,其实已经多余。从市场的角度来讲,的确如此。可是,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所做的这些记录,尽管被肢解,被虚构得没有任何真实可言,但多少总能从中对我,对我身边的朋友,有所启发。所以第一天动笔,便狂写了将近六千字,最后不得不虚脱了似的,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许芸来找我,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写这个故事的第二章开头。 

  “言情小说才子啊,最近在忙什么呢?”她在电话里总是用一种异常柔媚的声线和我说话,让我的耳朵完全招架不住。此时离上次互相通电话,大概相隔3个月之久。女人真让人琢磨不透。 

  “没,没忙什么。”我说。 

  “我听说你也从学校搬出来啦?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上个学期租的房子,这个学期一开始搬的东西,现在正住着呢。”我把电脑里刚开了头的第二章保存了一下,关掉Word程序。这一定会是个很长的电话,总要把3个月来未曾说过的话一并说完才对,我猜测。然而我猜错了。 

  许芸停了停,继而问我:“你们上次那些鞭炮是哪儿买的?” 

  我早就已经把这事儿忘在了一边,她现在提起,不禁让我笑了出来:“下沙实在买不到啊,所以……” 

  “你们两个变态的家伙,”她指我和张筱晨,“我一看那只塑料袋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听她的语气,好像这事是昨天发生似的。 

  “哦,那后来放了没有?” 

  “当然放了。那天我爸爸也来给我酒吧开业祝贺了,你那天跑哪儿去啦?” 

  “呃,”我说,“这事儿过去很久了吧,我哪儿还记得啊?” 

  “后来一直忙,本想好好教训你一下的,哎。”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许芸唉声叹气的样子,老实说,她在床上的样子远不如她叹气时候的样子来得性感。 

  “什么时候再见面?”她继续问。 

  “无所谓啊,什么时候都行。” 

  “干脆你今天晚上来我酒吧,我请客。”她笑了一下。

第四章:故事已久继续
拥抱着分手(2)

  我不置可否,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令我奇怪的是,我和许芸有这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面,此刻说起话来仍像天天在一起的朋友似的,半点儿不愉快都没有。 
  挂掉电话后,我又写了大约一千字左右。 

  过了3点,去学校上了两节《人机工程学》的课,一下课便骑车去了许芸的酒吧。尽管此刻酒吧尚未到营业时间,可许芸依然坐在吧台里,远远看去,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发型又变了?”我一见到她便说。 

  许芸站起身,朝我微笑:“早变了,谁让你这么久不和我联系的?” 

  我四处转了一圈,发现许芸将那几块我从乌镇买回来的蓝印花布折成千纸鹤的形状,摆放在酒柜的最上层。 

  “这些东西作为装饰品的确不错。”我看着那些千纸鹤。 

  许芸从里面倒给我一杯红酒,并且开亮了一盏40W的射灯。红酒在高脚杯里闪出夺目的颜色,在我眼前一晃而过。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不免让人打起寒战。 

  “能把空调的温度开高点儿吗?”我要求,“我也喝不了这么多酒。” 

  “慢慢喝吧,就算你陪我。”许芸说着,拿起空调的遥控器,“你想要几度?” 

  “27,或者28。”我说。 

  空调的声音渐渐轻微起来,最后发出“吱”的一声,停了。虽然继续有冷气从中冒出,可毕竟比刚才好很多。我把高脚杯放在桌子上,试图走到许芸跟前,将她抱住。 

  “我们很久没这样了是不是?”我对她张开双臂,说。 

  许芸却向后退了几步,用一种充满疑惑与紧张的眼神看着,说:“不能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一定有什么事儿在我们没有联络的这3个月中发生过了。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因为我长久地将她抛在一边,没有理她,从而使许芸不再相信我了。我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问:“为什么?” 

  “很简单,”她将我的那杯酒拿在手里,晃动其中的红色液体,“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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