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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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的守望-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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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明终于等到了孩子的八岁,便迫不及待地把两个宝送去学校深造。

  夏末秋初的时候,迎来了新学期开学那天,八岁的徐若风和徐若雨有幸第一次参观了他们亲爱的老爹的工作单位,徐子明用他那辆骑了八年的自行车把他们兄妹俩带到了学校,不过那所学校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难以泯灭的印象。给徐若风印象最深的就是学校院子里那棵高大的古树,课间的时候,那些疯疯的男娃子就围在那棵古树周边,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鬼把戏。

  而让徐若雨印象最深的就是坐在她前面的那个叫薛小菲的丫头,更准确地说,是薛小菲那丫头的辫子,让徐若雨琢磨不透的是,为什么薛小菲那辫子就编的比她的漂亮。这其实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女人的嫉妒心究竟是一个多么奇妙的东西,六岁的徐若雨就已经开始探索。

  当徐若雨回到家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老娘的跟前,说那个叫薛小菲的丫头辫子比她的漂亮,让马大兰给她编一个更漂亮的辫子。马大兰便拿起剪刀,要给女儿修剪修剪头发。一边修剪着头发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育徐若雨说“重要的是心灵美,外在美都不重要,驴是勤劳的,猪是善良的,它们都是丑陋的,但是没人说它们是罪恶的”。此番言语之后,徐若雨若有所悟。马大兰见劝说有效,继续对徐若雨进行深层次心灵教育,渐入佳境。说到动情的时候,马大兰的手就情不自禁了,‘咔嚓咔嚓’,手中的剪刀简直成了一件霸道的凶器,差点把徐若雨剪成一个金刚小罗汉。还好大兰及时从佳境中走出来,看着镜子里女儿的新发型,马大兰知道自己闯祸了。

  不过徐若雨倒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搂着马大兰的脖子,笑眯眯地说:“老妈,这个发型还不错,虽然没有辫子好看,但是我觉着朝气蓬勃的”,马大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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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课间的细致观察,徐若风终于弄明白了,那帮疯小子围在那棵古树底下到底在搞些什么鬼名堂。原来从那棵古树下落下了许多毛毛虫,那群疯小子在教育那些毛毛虫长大了做一只好蝴蝶,别丢了毛毛虫家族优良的血统。究竟还是些孩子,内心单纯地比纯金还纯。徐若风轻轻摇摇头,他老爹常跟他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毛毛虫整天和那些疯小子混在一起,长大了肯定会变成疯蝴蝶,野蝴蝶,他很为那些毛毛虫的未来表示堪忧。

  不过更让他担心的是,他那个妹妹若雨自打让大兰把头发剪得像是出家人以后,就成了一个假小子,天天和那帮疯小子混在一起,玩得是不亦乐乎。于是徐若风郑重其事地向他老爹汇报说徐若雨同学伤风败俗,丢了他们老徐家的脸。也不知道徐若风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伤风败俗这一类的词汇,还用在他那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妹妹身上。

  徐子明一听,哭笑不得,他也立刻觉察到了形势的严重性,深想这个小崽子今天能用伤风败俗形容他那还懵懂无知的妹妹,明天就有可能用水性杨花形容他老娘马大兰,那是徐子明不愿意看到的。徐子明意识到,对眼前这个孩子的成语教育很重要,不仅要让他知道有这么个成语,更重要的是让他知道这个成语用在什么场合上。于是徐子明决定,以后每天放学以后,单独给徐若风上一堂成语课,徐若雨拥有旁听的权利。

  第一堂课就上得像九曲黄河,拐了八道湾,不过终于算是成功地东流入海了。徐子明简明扼要地对儿子说明开此课程的居心何在,以吃饭作喻,说:“民以食为天,食以口下咽,用鼻子下咽就是对上帝的犯罪,上天赐给我们如此漂亮的一张嘴,我们不用它吃饭还用它干什么呢?”

  “还可以说话”,徐若雨横插一嘴。就因为这一嘴,徐若雨的旁听特权由有变无,徐子明把徐若雨流放给大兰,然后回到书房,继续教育徐若风说:“这个众所周知,吃饭要用口,听话要用耳朵,万物皆有所属,同样每一个成语都有它固定的用途”。徐子明东拐西拐终于拐到正题上了。

  随后,徐子明便全方位地分析了一下‘伤风败俗’这个词,说这个词是个贬义的词,是个不纯粹的词,是一个有愧于人民的词。见徐若风眉头紧蹙,似有疑问之状,徐子明便解释说“伤风败俗是用于有愧于人民的人身上的一个词,所以是一个有愧于人民的词”。

  “不对,这个词揭露了恶习,应该是一个高尚的词,一个纯粹的词,一个为民除害的词”,徐若风开始反驳。

  “这。。。。。。”徐子明一阵支吾,忙正色道:“也可以这般考虑”。暗地里却在想,儿子果然有不同寻常的思路,够灵活,够灵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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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再教育,徐若风的成语知识确实长进了不少,在班里那也算是崭露头角的翘楚了。教他的语文老师李树才正好也是徐子明的好友,当初两个人一起考过师专,那是条件艰苦,两人睡过一张床,做梦的时候互相亲过对方的脚丫子,加上这层关系,李树才更加器重徐若风,还让徐若风担任了语文课代表。

  第一次上作文课,李树才在黑板上写上了作文题目“我的老爹是个。。。。。。”,这标点符号其实是种很微妙的东西,举例说生物是生物,《生物》就不是生物了,那是一本书。作文题目上的那一串省略号,李树才的意思是让那些孩子自己去补上,去自由发挥,作文要求是写三百字以内,后面还跟了一个重达百斤的叹号,容易让人产生若是写了301个字就要拉出去砍了的错觉。

  那些孩子都用眼珠子寻找着思路,如同眼镜蛇用转着的眼珠子寻找食物一般,他们的聪明智慧连带着他们一生的荣耀仿佛都被雕刻进了他们的瞳孔里,这绝对是与众不同的一代人,他们都喜欢用眼珠子打探一下别人的思路,才好有他们自己的思路,这样即使思路陷入死路也有一大群陪葬的。

  李树才在走廊子晃悠着,顺便看看这群孩子的大作。他在徐若风的旁边停下了,他本来想看看徐若风怎么写来着,却被徐若风的同桌王三宝的作文题目给吸引住了,王三宝写得那个题目叫《我的老爹是个省略号》,然后他在作文中极力揭露他老爹的无能,说他老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养只小母鸡都被黄鼠狼叼去了,若是王三宝再大点,懂点生理知识,准能把他爹性无能都瞎编上去。  

  李树才深感纳闷,原因是这王三宝的父亲,李树才认识,叫王富强,是镇上有名的养猪暴发户,也算得上是镇上的能人了,怎么三宝把他老爹写得那么混账,比《三国演义》里的刘阿斗都要混账,难道这父子之间有深仇大恨不成,细想一下,也不至于,几岁大的孩子,恨父亲还能恨到什么程度。便趴下身子悄声对王三宝说:“三宝,你怎么胡写你爹呢,要立足于事实”。

  王三宝振振有词地说:“李老师,那题目不就是我爹是个省略号吗?省略号的意思不就是可有可无吗?你写这么个题目,我只能胡诌了”。

  听了王三宝的一席话,李树才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才弄明白,这孩子是把作文题目的意思理解错了。幸亏发现及时,若是这作文让三宝的爹看到了,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所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趁着王三宝这只迷途的羔羊还没被狼叼去,李树才忙解释道:“同学们,这个省略号的意思呢,不是有没有无所谓的意思,不是让你们写你们的爹都是熊包,这个省略号是指,你们可以自己给这个省略号添补上点内容,若是领会错了的,就自己上来重新领一份作文纸”。伴着李树才的话,便有不少同学陆陆续续走上了讲桌领取新的作文纸,排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李树才悲喜交加,喜的是这么多孩子都这么有勇气去批判他们的老爹,悲的是迷途的羔羊实在太多,成群结队往狼嘴里跑。

  徐若风见那羊羔队伍里竟然有徐若风,那一刻,李树才的心情可以用痛心疾首来形容。毕竟这徐若风是他看好的苗子,如今这他认定的好苗子竟然变得像是一棵死秧子,他也感觉到脸面无光。那感觉,就如同皇帝死了龙种一般。

  终于轮到徐若风,徐若风把作文纸往李树才的讲桌上一放,说:“老师,我写完了”。听了徐若风这一句话,李树才才舒服了,原来他冤枉了徐若风了。 李树才拿起徐若风的作文,饶有兴致地看起来,题目是《我的老爹是个酸秀才》,乍一看,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真是大逆不道,竟然敢说他的老子是个酸秀才,继续看下去,便越读越有味了,在作文中,徐若风写他和他妹悄悄趴在他老爹老娘的窗外,听他们的老爹为他们老娘写的情诗。那些情诗,写得确实够酸的,其中一首稍微不酸的,是这么写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月似流萤夜似梦,一夜秋风一夜雨,半倚楼窗半倚侬”。

  很快,李树才就把那篇作文拿给徐子明看了,徐子明对儿子细腻的笔触还是蛮赞赏的,不过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月似流萤夜似梦,一夜秋风一夜雨,半倚楼窗半倚侬”,徐子明却从来没有写过。莫非是徐若风自己写的,却赖到了他老爹的脑袋上不成?便去问了宝贝儿子,问明了,果然是徐若风自己编的,理由是增强故事的可读性。

  徐子明虽然对于自己儿子透漏自己的隐私有些许不满,但心里还是对儿子的欣赏比较多,儿子八岁就能写成这样的诗,也算是有些造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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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徐若风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作文小才子,徐若风的同桌,就是那个写出《我爹是个省略号》的王三宝,三宝他爹当初给三宝起这名字的时候,完全是为了图个喜庆,压根就不知道三宝乃是佛门用语,印顺法师著《成佛之道》上说“释迦佛是佛宝,佛所开示的教说──四谛,缘起,涅盘等是法宝;随佛出家的凡众圣众,是僧宝”,故三宝实乃佛教众生。王三宝闲着没事,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用手拖着腮帮子看徐若风的脸。徐若风的那张脸,线条分明,眉宇间透出一股秀气,倒也耐看。不过徐若风也有被看烦了的时候,冷不丁地转过身,捏几下王三宝的鼻子,王三宝便趁机和他搭话说:“俺娘说你是个作文大才子,还说俺这脑袋像远古的混沌,不开窍,让我多和你交流经验”。“交流什么经验?养猪的经验?”每次王三宝那满怀的热情就被徐若风的这句话给噎回去了,久而久之,徐若风的回答让王三宝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少的创伤,从此王三宝便以养猪为耻,并曾信誓旦旦地对着他自家猪圈里的猪发誓说:“我王三宝以后若是养猪,那么就让我眼前这些可爱的猪全部拉稀”。

  这徐若风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和谁都不怎么合群,偶尔参加集体活动,和大家混在一起的时候,也颇为沉默寡言,可能是当初老天想让他这辈子做个哑巴,这或许跟他七岁时的一次经历有关,徐若风所在的村里有个疯子,听说那人原来仪表堂堂,也很有学识,后来爱上了村里一个女孩,由于家里嫌那女孩配不上,就反对,那门亲事终没能成,后来那女孩出嫁他人了,那人就疯了。然而那人却不似常人之疯,到底是有学识,疯起来也文文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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