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咳嗽一声,“但是男主角……”
“已经见过多名男演员,我们不想要一个穿西装的四分卫,最后心目中有两个选择。”
“均已第三次试镜。”
导演轻轻说:“本来以为这不是一部大制作,又是文艺片,不大容易招揽演员,可是消息一传出,连……与……的经理人都主动联络,表示愿意参与,我真有点熬出头的感觉。”
周富忽然微笑,导演真幽默。
华真轻轻说:“那两位确是卖座保证,却不适合角色。”
文森答:“对,先把工作做好,再谈票房。”
导演终于讲到正题上:“富,我们想借原著人你的法眼,看看甲与乙两个演员,哪个适合。”
大家都看着周富。
周富嗫嚅,“我对你们那一行毫无认识。”
“凭直觉即可。”
“我不宜发表意见,也许会有成见,我不是制片,亦非统筹。”周富异常懦怯。
华真意外,“富户,你至少看试镜片段。”
“不,我不想参与,我不是顾问。”
她断然拒绝。
其余那三人沉默,尤其是导演,他没想过会吃柠檬,相当意外,许多原著人来不及发表意见:谁谁谁同谁才配演他创作的角色,还有,要这个那个才能……
周富却全无兴趣,整个聚会之听到她说“不”字。
周富这次说:“我还有点事,我告辞了。”
两个男生连忙站起。
华真只得说:“我们再联络。”
她陪着周富离去。
文森诧异:“没想到作者本人年轻秀丽,如此怯弱,文笔却大胆细腻,异常性感。”
松新微笑。
“她一直是那样?”
“十多年前,她更似只小猫,专赖在男友背上。”
“呵,是那种需要高度服侍保养的女孩。”
“不,她只是对男友娇嗲。”
“我喜欢她不多话,华小姐也很中性,只是,她们太不爱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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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娟辞演,周富许可以担任那角色。”
“我们回去工作吧”
那一边,华真感慨说:“那么漂亮的男生,却对女性毫无兴趣”
“别太武断,你又不是亲眼目睹。”
“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可以觉察得到。”
周富在谷歌网上查找王娟资料,一看到她的照片,不禁“啊”一声。
华真微笑,“万二分贴切可是?”
周富点头。
“只有那样的少女,才能折服铁汉的心与身。”
“这里说王娟是舞蹈员出身,可是十四岁那年,身段突然发育,她长得有五(口尺)八吋高,臂腿细长胸脯奇丰,完全不像芭蕾舞女,故此只得痛哭转行,自此在时装模特儿界大放光芒,但家人与师长从不觉得她好看。”
“如今她进军电影界了。”
“戏即使不卖座,她的名字会家传户晓。”
“你肯定?”
“我可保证。”
“导演听到会很高兴,可惜不能当面讲。”
周富又在寻找陈葱资料。
华真抱怨:“你为什么戴副千度近视眼镜,又不抹口红,像个读死书的坏脑一年生。”
“我用磬了隐形眼镜。”
“不修边幅,有损形象。”
“我没有形象。”
“你对松新毫无印象?”
周富茫然摇头,那段时候她心中脑里眼内只有大左一人,星星月亮,她都看不到华真扭开收音机,听到一个男歌手幽幽地唱:“你不在的时候没有阳光,你偏偏又去了太久……”
华真叹口气,“怨他们不懂感情,偏偏又偶然会唱出这样的歌来,唉。”
周富不出声。
“你与大左,为何分开?”
周富回答极之简单:“爱得不够。”
她看着陈葱在电脑屏幕上的映象,“她需要护理干燥皮肤,还有,牙齿咬好好洗净漂白。”
华真过来看一看,“减掉十五磅。”
“会不会太刻薄?”
“工作人员不对她苛刻,等到观众教训她时,就晚了。”
周富突然恐惧,“华真,读者会否离弃我?”
华真揶揄:“你不是要转行教书吗?”
周富脸色惨白。
“敬业爱业,你就可以保持职业。”
“华真你真精灵。”
“我毛病是人之患,好为人师,讲时无敌,做时无力。”
这时周富问:“男主角是谁?”
“我以为你不感兴趣。”
“我只是不想提意见。”
“明哲保身。”
“不,我需另外收顾问费,他们才会尊重意见。”
“导演提过——与——。”
“他们是大明星,演来演去是演自己!B无论演什么,到头来一定要躺床上与女角缠绵,展露油光水滑美妙似蜡像般身段。T喜欢用眼神迷死人,双目炯炯,无时不刻不在放光,像问观众讨债,浑忘角色需要,导演当然不愿录用”
周富微笑:“吃群众饭是可怕的行业吧?”
“可是成功之后又那么多人喜欢你。”
“我呢?我成功没有?”
“你说呢。”
第二天,副导演文森给华真一个电话:“大新闻,电影改做《微笑》可以吗?”
华真一口拒绝,“不行,无商榷余地,合约订明需用书名。”
“你可否与作者谈一谈?”
华真恼怒,“不必。”
“一点办法也无?”
“有,你们把合约还我们,我们把酬劳退还给你。”
哗,厉害,文森吐出舌头,“明白,当我没说过。”
“慢着。”
“何事?”
“男主角是谁?”
“一直在试镜,有两个名字:季方与俞至惠。”
“谁?”
文森意外,“华小姐你见多识广,未听过这两人名字?”
华真吃惊,“文先生这是一个重要角色,怎可起用不知名演员作为实验?”
“导演认为名气不是他选角的首要条件,他只起用演员。”
华真吸一口气,“太冒险了,已是文艺片……”
文森叹气,“明日我们作最后试镜,你可愿参与?”
“什么时候?”
“下午三时,星辰工作室,最好请原著人一起。”
“多谢邀请。”
华真即时寻找那两个名字,好几次记错,终于,她把季方与俞至惠也写在纸板上。
她先读季的简历,倒吸一口冷气,季这个演员甚至不能以半红不黑四字来形容,他在上一部电影担任配角已是十年之前,年届三十八岁的他只在电视片集固定演一名警务人员,戴着假耳机,穿着道具避弹衣,大声喊:“行动!行动!”荒谬可笑。
他已婚,三名子女,家住澳洲,这次导演恐怕要长途邀请他回来试镜。
外形好看否?季眉目有一股沧桑之感,鼻梁笔挺,身段高大。
演员都比普通人好看,即使运数不足,没有大红大紫,也比众人的同事朋友兄弟漂亮。
华真喃喃说:“也要减十五磅。”
她又在互联网上找俞至惠,这次资料较多,俞未婚,可是与女友同居已达十年,呵,这肯定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男子,照片中见那打扮合适但相貌一般的女友紧紧缠住他右臂,情深似海般凝望男伴。
至少他知道有人真正爱他,希望他不要辜负她。
俞至惠五官最好看之处是一张不笑也像笑的嘴唇。
两个人神情都有点孤傲,长久怀才不遇,要不使人孤芳自赏,要不,自卑。
导演见过数十人,最终选这两人,一定有原因。
华真心痒难搔,那天下午,她约周富出来。
“富,我们去看试镜。”
“我不打算应酬。”
“富,当做陪我一开眼界。”
周富无奈答允,华真为她帮忙太多,偿还一点利息也是应该。
华真先在著名咖啡店买了数盒糕点才与周富前往星辰工作室。
一进门,已有工作人员迎出,眉开眼笑,油嘴滑舌说:“两位真是神仙姐姐,知道我们饿扁,前来救我等贱命,多谢多谢。”接过糕点。
文森向她们走近,这人,永远那样斯文有礼,白衬衫一尘不染,头发梳得贴,他轻声说:“大新有点紧张,他让我招呼你们,”又说:“周小姐,请落足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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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俩带到摄影机后另一个阴暗之处,“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评分。”
呵如此神秘。
布景甚为简单,只得一张办公桌与一张椅子。
导演这时略为提高声线:“叫阿俞进来。”
周富看到一个穿西服的男子轻轻走进,她看得发呆,这便是与女友同居十年不愿结婚生子的那个男人,真人立体,比照片里的他好看十倍。
他坐到椅子上,轻轻说:“大新,我真希望得到这个角色。”
连声音都那么好听,上帝造人时真的做足全套。
周富凝神他。
这个俞至惠有着似笑非笑的弓型嘴唇,人中极深,在灯光下造成一颗瓜子般深影,不知怎发地,这个像热带雨林中的一只猎豹,上下左右无论自哪个角度看,都那么完美,这人把英俊两字提升到另一境界。
华真在一边轻轻说:“哗。”
导演慧眼,真没认错人,在什么地方找到他,又这样英俊的男演员,如何会在电影圈埋没十年之久。
文森问:“王绢呢?”
女声应道:“这里。”
周富看到女主角走进镜头,又是呵的一声。
只见那身段高挑的前芭蕾舞女与模特儿剪了一头短发,戴着近视眼镜,衬衫长裤,看上去活脱像周富。
周富涨红面孔,这是什么意思。
“开始。”
只见那女郎轻轻走近男角,仰头苍茫爱恋地看着高大的他,他低声说:“我可是你母亲的——”
他说不下去,双眼充满警戒,可是双手不听话,已经搭着女郎的肩膀,他把她抱起,捧到腰间,充满内疚歉意,深深地吻她。
旁观的工作人员不由得集体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说:世界换你拥吻。
“停止。”
男女主角过一刻才松开手,俞至惠更要待一会才转过身子。
华真轻轻地说:“他有反应,男性有时真尴尬。”
演员这个行业真狼狈。
入了行不知几时才红得起来,像十八层地狱,一层层打上去,见到天日也会随时摔下,真不是人做的工作。
只见王绢的衬衫敞开,露出一半丰满胸脯,化妆上前替她补妆整衣。
华真在周富身边说:“男女主角的神情有说不出的哀伤,同原著气氛贴切。”
这时俞至惠抬起头,“大新,我先走一步,有消息通知我。”
“再见俞至。”
导演喜欢删字,他连自己本名都减去一字叫松新,那么,俞至惠变成俞至,世界换你微笑最好简化叫微笑。
那漂亮的人走出,他走路时轻轻摆着肩膀,煞是好看。
他一离去众人包括周富都松口气。
文森问:“如何?”
华真抢先答:“像角色活转似的,那矛盾与挣扎,良知与情欲,叫女观众膝软。”
文森蹲在她俩身边,“你们还没看季方呢。”
这时王绢走近,坐在小矮凳上,轻笑着说:“你就是富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好话人人爱听。
“富姐姐,我表现如何?”
周富报以微笑。
文森亲手端来咖啡,“王绢,你去准备一下,季方就要进来。”
“明白。”女郎即时走开准备。
华真问文森:“你们心里可是已经有数?”
文森答:“他们两人都不易找到戏份。”
华真说:“最近盛行丑生当男主角,据说普罗观众会有共鸣,余不敢苟同。”
文森看着周富,原著人不发一言。
周富仍在回味刚才俞至惠垂目间那种难以言喻的寂寥,是什么叫一个男人如此苦楚,是那不可捉摸的成功事业吗。
导演问:“季方到了否?”
“他来了。”
周富心想:三个孩子的父亲,结婚已有十五年,他适合这个角色吗。
坐在黑暗里做观众,真是乐事。
导演提高声音催人:“季子!”
只见那个叫季方的男赏缓缓走出。
在这之前,周富听也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年纪比俞至大两三岁,脸色更沉,英伟被沧桑掩盖,他轻轻说:“大新,我要辞演。”
导演一愣,这一阵子只有他负人,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