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哪里才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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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哪里才是幸福-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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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来,再使出十八般武艺把超凡弄醒。唯一庆幸的是我们在外面住,不然就冲这四个闹钟同宿舍的还不把我俩给灭了。

  早上跑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冬天早上跑步尤其痛苦。不到6点,雾气又湿又重地笼罩着冷冷清清的学校,我和超凡绕着田径场一圈接一圈地跑,跑得鼻子和耳朵几乎没了知觉。那时我俩总是一脸苦大仇深咬牙切齿地说以后如果生了儿子一定不让他混体育,如果他敢不听话就打断他的腿。

  但是现在已经记不起那时身体所感受的种种苦楚,直到很久久到我们都离开五中超过一千个日子之后我问起在屏幕上视频里的超凡,她说她还记得那一段晨跑的时光,我们在微曦的晨光里不停地跑啊跑,跑到那一棵光秃秃的树长出嫩绿的小芽远处干涸的水塘泛出粼粼波光,好像一直跑进春天的梦境中去。 。。

十、我要的幸福
高三那一年的冬天过得特别快,在别的同学全部放假以后,体育生全体留校训练,假期像是直接省略了十天半月似的转眼就到了年底。我们在除夕的前两天才放假,回家的时候妈妈瞪着我说稀客稀客哪,我真想问她我是不是走错门儿了,不就是一个月没回家么,那么快就认不出女儿了。

  我估计我当时要是跟她说我过几天还得回校训练她准得把我刚打开的包包又给我合上,还说您那么忙那今晚儿我就不留你了。

  我妈对我最有意见的就是混体育后把家当成了旅馆,其实我知道她最心疼我了,就是刀子嘴改不过来。我跟我妈说我就几个星期不回来您就把我给忘了,那我考上大学了半年回家一次你岂不是不要我了?我妈说这哪儿能呢,你要考上大学了你就算一年不回家把家当成旅游胜地了我都给你留个房间。

  要考不上呢?

  那你就打地铺吧。

  真狠。我无限感慨,看着妈妈又走进厨房把给我炖的蘑菇小鸡端出来。趁妈妈不注意倒了一勺辣酱进去,吃得满头大汗满足无比。我觉得自己真幸福啊,搂着妈妈看电视的时候我觉得我什么都有了,超凡说大学是天堂,但我觉得我家才是真正的天堂啊,我妈的手艺那么好,房间里的床又柔软又舒适,我真宁愿一辈子就这样窝着,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出人头地都见鬼去吧,我有个温暖的家就行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让我爸听到,不然他该骂我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了。

  其实你说壮志凌云真的有必要么?中国人口那么多了,一小部分出类拔萃都挺壮观的了,要是全部人都想做爱因斯坦或者比尔盖茨的话还不乱了套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幸福啊,像我,只要有个温暖的小窝就心满意足了,要多几个像我这样的人哪儿能不太平盛世啊?我不怕说,我的最高理想就是嫁一个相爱的人,小家小口的,养个可爱的小孩,把天下间能给的疼爱都给他,做个好妻子和一个好母亲,然后和我的丈夫慢慢地变老。

  我对超凡说这话的时候,她鄙夷地说你的要求也忒低了点。

  我装作很老成的样子怜悯地对她说,丫头,你不懂,其实最简单的愿望便最难实现啊。当场把超凡唬得呆了呆。

  而当我挥舞着手中鸡腿对我妈说妈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像你一样嫁个好丈夫生个像我这样的好女儿的时候,我妈也呆了呆,然后笑得格外意味深长。我敢发誓,我妈笑得没一点嘲笑的成分。真的。 。 想看书来

十一、两个人的烟火
我在家幸福地吃吃睡睡过了两天,年初一早上就被超凡的电话吵醒。

  知晓我很想你啊。

  啊哈哈我也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我们还要过几天才可以见面,那还得多少年啊。我装,心想前两天才放假,想个鬼,超凡不正常起来没好事,我以不变应万变。

  你也想我的话今晚我们花前月下……

  现在什么时候啊?我把脚丫子向外伸了伸,马上又缩回被窝里,说,有花的话早冻死了,我昨晚听天气预告说这两天多云转阴……

  呆头鹅……不解风情……超凡在那边抱怨,今天年初一啊,我知道你形单影只肯定没人约的,只好牺牲小我,委屈一下今晚陪你看烟火去,你不用太感动,也不用不好意思……

  得了吧你。我想起往年年初一晚上市区人流如潮的恐怖盛况就头皮发麻,觉得完全有理由打破超凡的美好幻想:今晚街上会挤死人的,我不去。

  你知不知道今晚体育中心有真人模特服装秀啊?听说那些模特全是帅哥(依稀听到吞口水的声音)……还有鸿大的衣服一律六八折噢,我们的钉鞋也该换了吧……

  我不……

  最重要的是今晚体育中心广场的小东江有烟火盛会,我长那么大都没看过所谓漫天烟火碧落河是什么样子,我们去看嘛去嘛去嘛……

  我……

  知晓你想想,两个人的烟火——听过这首歌没——是多浪漫的事啊,我们去感觉一下吧,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

  停停停,我去我去。我怀疑我再拒绝的话这女的要跟我纠缠到今天晚上再直接杀到我家把我打包走。

  
  在去体育中心的途中,经过淑女屋的时候我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看着那些明眸皓齿、摇曳生姿的女子呆了呆。超凡说知晓你看,那些才是真正的女孩子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们一样啊?彼时我们一身蓝黑色的运动装,头发凌乱半长不短,眼中带了对美丽向往的急切,在身边明艳女子的照耀下黯然无光。

  那些踩着高跟鞋的女子偶尔向我们瞟一眼的时候,眼里都带了自矜和不屑。

  我突然就觉得自卑了,下意识地低了低头,看到脚上沾了灰尘的球鞋。

  我们像两粒丢失在街上灰色的小球,有点无所适从。

  女生对美丽的向往是天生的,也是直接而又迫切的,可是作为体育生是根本没办法穿着蕾丝裙子和舞鞋踏出美丽舞步的,正如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眼神倔强的女孩子穿着球服脚上却踩着一双高跟鞋,或者穿着脏兮兮的球鞋却披上华丽的外衣。

  我们是朝气蓬勃活力十足的,或者还可以是可爱大方的,可是却不可能是温柔精致小鸟依人的。很多女生见我们大大咧咧纵情叫嚣会羡慕地想快乐不过如此,可是常常,我和超凡训练完了之后身上黏答答脏兮兮的,会看着那些清爽干净的女孩子嫉妒不已。

  大家都会想要自己没有的。当时我和超凡被一时的鲜亮光芒所迷惑,沮丧得把自怨自艾放大十倍,觉得自己已经和美丽无缘了。那么悲哀。

  直到夜空中盛开第一朵烟花,超凡拉起我就跑,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手指紧紧勾在一起不曾松开。

  像要奔赴一场重要的约会,心跳狂乱。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想起了双狮。其实他也打过电话给我的,不过我没有答应和他一起。本来年初一,情侣是应该在一起的吧?即使在电话里极尽掩饰,可我听得出他的失落,那一刻心里有愧疚,我想,为什么我可以拒绝他,却无法拒绝超凡?

  体育中心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和超凡挤进去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半响我们被迫退守到一棵大树下,视线被浓密的叶子遮住一半。

  你看你看,这就是你说的浪漫了。我无奈地勉强再退一步,再挤过来我就挂到树上面去了。

  树上?

  我和超凡对看一眼,不由摸摸身边的大树。树干很粗糙,横枝结实有力。那还等什么!我和超凡在四周诧异的目光里手忙脚乱地爬到树上去。

  无比开阔的视线里,烟火在头顶织成灿烂的网。

  那些不同颜色的烟花在黑色的锦缎上朵朵盛开,发出夺目的光彩。

  知晓,你看,这才是真正的火树银花啊。超凡尖叫,目光迷离荡漾,像是不远处的小东江,倒映漫天的璀璨光彩。

  可是超凡,那些漂亮的花只盛开几秒就死掉了。

  所以一直,我都不喜欢放烟火,因为太美丽的东西稍纵即逝,会让人感觉悲伤。只是今晚,我看着你欢悦的笑颜,开始相信美丽的东西也许会很快地在世间消失,然而能够一直留在心里。

  超凡你知不知道,那一夜的烟火从此在我的心里一直开着,不肯熄灭。就算在哭泣着的时候,我都在坚定地相信着,我们能够再次站在烟花树下。

  你说,我们两个人的烟火。

十二、受伤的人
才过年没几天我便在妈妈幽怨的眼神里包袱款款奔向学校,不知道是什么鬼天气,这时候居然还会有寒流来袭,我一路乘车过来没见到几个人,相形之下我大包小包匆匆忙忙的样子显得有些突兀。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我用眼神逼退一个叔叔的好奇注视。

  下车后我忍不住缩缩脖子,不人道啊,这种天气还训练?要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怎么办?

  我把东西往宿舍一扔就往学校赶,来到田径场吃了一惊,怎么?难道今天其实不用训练?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我又朝训练室跑,几乎和从里面出来的超凡撞个满怀。

  喂喂,小心点小心点。我拉住往后跌的她,横冲直撞的,碰到女的还好,碰到男的还不给便宜了去?

  知晓!超凡瞪大眼睛看着我。

  什么?我觉得超凡也太激动了点,不就几天没见么,用不着生离死别的样子吧?话一出口我看清了超凡红红的眼眶,觉得不对,喂,你怎么了?

  知晓……超凡无措地看着我,扁了扁嘴巴,要哭要哭的样子,吓得我莫名紧张。

  姐姐,你不要吓我呀。

  镇长摔了一跤,送到医院去了。超凡惶惶地用手比出一个大小,他摔下来的时候,脚踝肿得那么大,连袜子都穿不了。

  我目光越过超凡,看到坐在训练室里的伙伴脸上如出一辙的隐忍惨淡表情;心倏地空落了一块。

  我知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是紧张的,那么久以来枯燥的训练,目标的遥远不确定都在每个人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即使每天嘻嘻哈哈没大没小,但我想,每个人在夜里困倦至极又无法入睡的时候,都会问一问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这样子咬着牙关坚持下去,就能跑到成功的那一边吗?

  从来没有答案。

  如果你成功,我会努力去超越你,但今天你受伤了,那么明天我呢?

  大家都不敢去想那样的可能性。

  镇长的检测结果晚上就出来了,左腿小腿骨粉碎性骨折。

  我们去看他,看着他打了厚厚石膏吊起的左腿,都嚅嚅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大片人挤在一个小病房里,气氛低迷得犹如一个人沉默。我们像一群做错了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孩子——他躺着不能动,我们却仍然能跑能跳,感觉上就好像欠了他什么,仿佛侵占了他的一份幸福。

  但明明是没有错的,只是心里难过不知如何表达。

  倒是镇长笑得勉强,自嘲说:反正我也是半桶水,人懒还吃不了苦,现在也好,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大家不要一副我没救了的样子好么?只是脚小小地骨折了一下,好了之后还不是能跑能跳?

  很痛吗?超凡怯怯地问。问完咬咬唇懊悔不已,傻子都看得出来镇长痛得嘴唇都白了。

  嗯。镇长不介意,诚实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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