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萍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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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萍末-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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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大中国市场终于向他们敞开了。韦奇立兴奋地站起来,推出窗户,让阳光更多地洒进来。

    咦,港口停泊的玛格丽亚号呢?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天哪,她不在那。说不定是船长今天早上扬帆前往巴达维亚了,不,这不可能。

    当管家来报告说后花园里种的几颗千辛万苦偷来的茶树可能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开始枯萎。又见到玛格丽亚号船长带着大副,耷拉着脑袋进来通报战舰失踪,请求援助,韦奇立一天的好心情已经被破坏殆尽。

    玛格丽亚号的消失成了历史公案,众说纷纭。最合理的说法是她的铁锚断了,在海潮的带动下,消失在无边的大海中,总督韦奇立对里斯本的报告也是这样写的。

    数年以后,当他看到明军水师的战舰时,那似曾相识的身影让他恍然大悟,那已经迟了。

    朱德雍重新出现在信王府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情了,事情办得很圆满,坐上抢来的玛格丽亚号战舰,现在已经改名叫天枢号,沿着海岸进入长江,顺风顺水一直开到南京附近的张家港锚地,等在那里的许多工匠立刻开始研究和仿造。他就在那里弃舟登岸,赶回北京。

    听朱德雍介绍在澳门的所见所闻,模仿葡萄牙人学说汉语的怪模怪样,和其间的种种趣事,明月夜歪在朱由检怀里笑得喘不上气来,朱由栓心中也是畅快无比。笑声好象要将屋顶震破,远远地传了出去。

    “二弟今天是怎么拉,”大哥朱由校前脚还没迈进正门,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他今天穿着明黄色滚龙袍,头戴璎珞冠,面如满月,笑哈哈边走边说,“什么事这么高兴?” ;朱德雍慌忙上前参见。

    大哥朱由校比朱由检大五岁,生性荒唐怪异,喜欢机巧水戏,爱好油漆木工,房屋营造;说实在的,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无人可比。真是宗庙大不幸,皇族大都有性格缺陷,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生在平常的百姓家,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福气。

    “朱德雍刚才说了一个笑话,说的是从前有个秀才号‘西坡’,每每以宋代大词人苏轼自诩。时值大旱,太守设香案求雨,命其作诗一首,以记此盛况。秀才作诗曰:‘太守祈雨泽,万民感恩德。昨夜推窗看,见月。’太守大怒,将其发配云阳。其舅送行。离别之时,秀才见舅瞎一目,于是赠诗:‘发配到云阳,见舅如见娘。两人齐下泪,三行’,其舅大怒而回。至配所,官喜其诗,指夫人为题,令其吟诗。秀才曰:‘环佩叮当响,夫人出后堂。三寸小金莲,横量。’官恼,令其自嘲。秀才乃长叹一声:‘古人号东坡,我今号西坡。若将俩人比,差多’。”。朱由检还没说完,由校已经笑倒在椅子上。

    “礼部来报说二弟在夷人所居澳门的附近开办商行,欲与西夷通商,可有此事。”朱由校含着笑问。

    “大哥有所不知,你看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到处都要用钱,不多开点赚钱的门路,不成我向你和父皇要些钱粮救荒吧。况且一来一往,有五成的利。”朱由检笑着说,一副奸商的模样。“明月夜,上茶,我们为大哥成为储君干一杯,希望大哥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这点小事,还劳大哥挂在心上不成,要不也来参一股吧。”

    “不喝茶了,股我是不参了,这事先帮你压下去。走,和为兄的一起去看个新鲜的玩意。”朱由校一把拉住朱由检就往外走。

    “不去了,夜了,请大哥坐下喝杯茶,聊会天吧,我们兄弟好些日子没见了。”朱由检忙说。

    “真的不去?那我就走了,那边还等着我排戏呢。”朱由校悻悻的说,“对了,父皇准你所请,去工部历练。”说完匆匆走了。

    朱由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沉默无语。

    夜阑人静,一弯明月似水一般,将点点光辉洒满人间。

    世事好比围城,总是让我感到啼笑皆非。自己的所作所为影响着历史,却不知道将把自己带向何方。平凡的生活让人向往不平凡,而当不平凡来临时,平凡却显得异常宝贵。

    “明月夜,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早我们一起去参加工厂开工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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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泰昌元年(二)(定稿)
    第六节    泰昌元年(二)

    位于护国寺西口路东的柳泉居院正阳楼是京畿一带数得着真正北京风味的四大饭店之首,因院内一株硕大柳树和树下一口甜冽水井而得名。店家就地取材用井水酿制黄酒,味道醇厚,芳香四溢,誉满京都。华灯初上时分正是酒店生意最好时候,来店里喝酒的客人络绎不绝,站在门口的伙计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来送往,忙得脚不沾地。

    店里管事张掌柜是京城远近闻名的钱蒌子,长袖善舞,眼光独到。传说当年明世宗皇帝的庞臣严嵩流落街头,端着只银碗来他家小酒店讨酒喝。他祖父张老掌柜一眼就知道此人来历不凡,灵机一动,取来文房四宝,以一碗水酒留下“柳泉居”三字墨宝,当成招牌高高挂起。后来严嵩重新得势,小店借得东风扶摇直上,一时间名噪京城。张掌柜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严嵩老贼早已失势,现在的牌匾是前首辅内阁大学士张居正所题,更名叫正阳楼,只是老北京还都叫它旧名。

    张掌柜眼见一位十一、二岁小童模样的公子,后跟着一个身着湖兰长衫的青年慢慢踱进店来,愣了愣神。十多年的酒店经营,眼光自然老道,只是面前这二人有点吃不透,那位小公子丝毫没有小厮模样,面色沉稳,恬静中透着威严。后面的翩翩公子哥气度不凡,必是人中龙凤,忙亲自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请上二楼雅座。”张掌柜一脸笑意,他这里官宦云集,三品以上的大臣,亲王贵胄常有关顾,眼前这二人虽然非富即贵,但也没往心里去。俯身迎客上楼,冷眼一扫走在前面小公子腰间系着的玉佩,不由得大吃一惊。此物光泽明亮,碾工遒劲,磨工精润,只是宫里才有的物件。心里打了一个突,默数了一下见过的皇室宗亲,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年纪,猜不透二人身份,脸上笑容更加殷勤。

    两人上楼坐定,茶博士忙沏上一壶冻顶乌龙上来。朱由检点了荷花燕菜、云片鲍魚、果料魚骨、金丝海蟹,要了一碟豆沙包,另外再给朱德雍叫了一壶温酒,两人边吃边聊。不料隔壁包间传来争执声,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君子不器。此等均为奇技淫巧,虽颇有精妙之处,然于教化无所用,于治民无所用。偶尔为之,无伤大雅。长庚兄若以此为主业,堕入歧途,有伤君子风化。今年大比之期,以兄长之材,心无旁婺专攻八股,博个进士出身,岂不光宗耀祖。”

    “女娲织麻为衣,我族始有遮羞,尊为螺祖。伏羲教民结绳,以作网罟,捕鱼猎兽,嫁娶以俪皮为礼,又创制琴瑟教人造房,先民方有蜗居,以避风雨。仓颉造字,后人方可识文断字,知礼仪。孔圣五经礼、乐、书、数、御并行,何谓于教化无用?愚以八股之害等于焚书,有甚于咸阳郊所坑者。天下读书人,埋首破题、承题,揣磨圣贤的言行,变做了自欺和欺人技俩。”另外一个声音激烈地反驳道。

    朱由检听着笑了起来。在这八股横行时代,虽然有不少人精通天文历法,运筹算术等杂学的,但在士林无一不是把这些当做旁门左道。理学家也好,东林党也好,齐楚浙党也好,其下门徒皓首穷经,只用于研究八股文作法。此人不简单,一眼能看穿八股取士的本质,单凭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份见识,就值得见上一面。朱德雍知他心意,便起身去隔壁请两人一同入座。

    朱德雍请了两人过来,为首那位抱了个拳,朗声说道:“在下涂绍煃,打挠两位雅兴。”朱由检听他声音,便知是那劝喻之人。眼光落到后面那人身上,只见那人不过三十出头光景,穿着平常,一双慧眼却是炯炯有神。忙道:“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在下宋应星,多有叨哓。”

    “宋应星,你是江西奉新人氏?”朱由检大喜道。“我读过你的大作《天工开物》,里面的的序言还依稀记得:天覆地载,物数号万,而事亦因之,曲成而不遗。岂人力也哉?事物而既万矣,必待口授目成而后识之,其与几何?万事万物之中,其无益生人与有益者,各载其半。世有聪明博物者,稠人推焉;乃枣梨之花未赏,而臆度楚萍;釜鬵之范鲜经,而侈谈莒鼎;画工好图鬼魅而恶犬马;即郑侨、晋华,岂足为烈哉?。。。。”原来朱由检前世好读古书,这篇序言写得文彩斐然,早已背得烂熟于胸。

    宋应星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天工开物》自己才开始动笔,只写了七篇,除了好友知已涂绍煃外秘不示人。至于序言,还没想好怎么写,眼前这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此书,太匪夷所思了。所念的文章,立意清新,倒是颇合书意。

    朱由检暗道糟糕,一时兴奋,没曾想到这部书还没出世,不小心闹了个大笑话。暗笑自己孟浪了,心念一转,自我介绍到“我是朱由检,这位是府上大管家朱德雍。”

    “信王?”两人大吃一惊,慌忙整衣下跪。

    朱由检急忙扶起两人,唤店小二添加碗筷,邀他们入席。两人推辞着,就是不肯入座。连声说道:“信王面前,哪有我俩座位。折煞小人了。”

    朱德雍笑道:“今日信王微服出行,有幸遇着各位,自然是缘分。我等平辈论交,酒席之上不必过于拘礼,不然就太见外了。”两人无耐,只得告了个罪,欠了半个身,坐在下首。

    遇上这科学奇才,朱由检两眼放出光来。心里有意将宋应星延入幕府,自然极力笼络。当下学朱德雍样子,换了茶水,也喝起酒来。几杯下来,只觉得酒味甚淡,入口绵软,不由得豪兴大发。推杯换盏之间,说了些逸闻趣事,市井笑话,聊了会旅途见闻,两人拘谨之心尽去,四人谈得甚是投机。原来新帝登极,特开恩科。他们俩是今年赴京赶考的举子,宋应星家贫,盘缠均由好友涂绍煃一人资助。今天无事,涂绍煃邀了宋应星,来名噪京都的柳泉居院喝酒,不枉来过京城一回,也有点劝进的意思,没料到在这里遇上信王。酒酣耳乐之际,朱由检微露了点招揽之意。宋应星本对科举无甚把握,心想考完若是名落孙山,回乡谋个书馆,教几个小童,好养家糊口。信王延请入府做幕僚,那是再好不过,当下答应下来。问到涂绍煃志向,一便是能为官,二则想开家大书局,以承父志。朱由检微笑不语,心想此人心直爽朗,开个书店给他经营也是不错。许久没有这样放松,朱由检兴致甚高,连声唤店小二添酒加菜。张掌柜从店小二口中得知那小公子是信王,不由得大喜过望,亲自来做陪,酒水菜肴流水一般送上来。不料那酒虽然不烈,但是后劲悠长。张掌柜海量自不必说,四人中除了朱德雍身负护卫之责,不敢贪杯外,朱由检、宋应星、涂绍煃各怀心事,他乡遇知已,酒入愁肠,都喝了个酩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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