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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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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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了结两件案子了。我一定要教训一下这里的人们,让他们知道,法律就是法律。这儿竟还有个不怕打官司的人呢。我已证实了有一条公路整整穿过老米多吞的花园的中心,先生,离他的前门不到一百码。您对这点觉得如何?咱们真得教训教训这帮大人物了,让他们知道知道,不能任意蹂躏平民的权利,这些个混蛋!我还封闭了一片弗恩沃西家的人常去野餐的树林。这些无法无天的人们似乎认为产权根本不存在,他们可以到处乱钻,随处乱丢烂纸空瓶。华生医生,这两件案子我都胜诉了。从约翰·摩兰爵士因为在自己的鸟兽畜养场里放枪而被我告发以来,我还没有过象这样得意的一天呢。”
  “您究竟是怎样控告他的呢?”
  “看看记录吧,先生。值得看一看的——弗兰克兰对摩兰。
  高等法院。这场官司破费了我二百镑,可是我胜诉了。”
  “您得到什么好处了呢?”
  “什么也没有,先生,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我感到骄傲的就是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也没有考虑到个人的利益。
  我的行为完全是由对社会的责任感所推动的。我确信,譬如说吧,弗恩沃西家的人今晚就可能把我扎成草人烧掉,上回他们那样做的时候,我就报告了警察,告诉他们应该制止这些可耻的行为。县里的警察局真丢人,先生,他们并没有给我应有的保护。弗兰克兰对女王政府的诉讼案,不久就会引起社会上的注意了。我告诉过他们,他们那样对待我总有一天要后悔的,我的话现在果然应验了。”
  “怎么就能这样呢?”我问道。
  老头摆出了一副很自鸣得意的表情来。
  “因为我本来能告诉他们一件他们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我是不肯帮那些坏蛋的忙的。”
  我本来一直在想找个脱身的借口,不再听他那些闲扯,可是,现在我又希望多听一些了。我很清楚这个老荒唐鬼的异乎常情的怪脾气,只要你一表现出强烈的兴趣来,就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而停止不说了。
  “肯定是件偷猎的案子吧?”我带着漠不关心的神气说道。
  “啊哈,老兄,是一件比这重要得多的事啊!在沼地里的那个犯人怎么样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难道说您知道他在哪里吗?”我说道。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确实是在哪里,可是我肯定地知道,我能帮助警察把他抓住。难道您从没有想到过抓这个人的办法就是先找出他从哪里弄到食物,然后再根据这条线索去找到他吗?”
  他的话确已愈加使人不安地接近了事实。“当然罗,”我说道,“可是您怎么知道他确实是在沼地里呢?”
  “我知道,因为我亲眼看到过那个给他送饭的人。”
  我为白瑞摩担起心来。被这样一个专好惹是生非、爱管闲事的老头抓住了小辫,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是他底下那句话又使我感到如释重负了。
  “当您听到他的食物是一个小孩给他送去的时候,您一定会感吃惊吧。我每天都从屋顶上的那架望远镜里看到他,他每天都在同一时间走过同一条道路;除了到那罪犯那里去之外,他还会到谁那里去呢?”
  这可真是运气!我抑制住自己对这件事感觉兴趣的一切表现。一个小孩!白瑞摩曾经说过,我们弄不清楚的那个人是由一个小孩给他送东西的。弗兰克兰所发现的是他的线索,而不是那逃犯的线索。如果我能从那里了解到他所知道的事,就可以省得我作长久而疲惫的追踪了。可是,显然我还必须对此表示怀疑和淡漠。
  “我想很可能是个沼地牧人的儿子在给他父亲送饭吧。”
  稍有不同意的表示,就能把这老专刺激得冒起火来。他两眼恶意地望着我,灰白胡子象发怒的猫似地竖了起来。
  “真的,先生!”他说道,同时向外面广袤的沼地指着,“您看到了那边的那个黑色的岩岗了吗?啊,您看到了远处那长满荆棘的矮山吗?那是整个沼地里岩石最多的部分了。难道那里会是牧人驻脚的地方吗?先生!您的想法真是荒谬透顶了。”
  我顺从着他回答说,我是因为不了解全部事实才这样说的。我的服输使他大为高兴,也就使他更愿意多说一些了。
  “您可以相信,先生,在我提出一个肯定的意见的时候,我是有了很充分的根据的。我一再地看到过那孩子拿着他那卷东西,每天一次,有时每天两次,我都能……等一等,华生医生。是我的眼花呢,还是在那山坡上现在有什么东西在动着?”
  约有几里远的样子,可是在暗绿的和灰色的背景衬托之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小黑点。
  “来呀,先生,来呀!”弗兰克兰边喊边向楼上冲去,“您可以先亲眼看看,然后再自己去判断吧。”
  那望远镜是一个装在一只三角架上的庞大的仪器,就放在平坦的铅板屋顶上。弗兰克兰把眼凑了上去,发出了满意的呼声。
  “快呀,华生医生,快来,不要等他过了山呀!”
  真的,他就在那里呢,一个肩上扛着一小卷东西的孩子,正在费力地慢慢向山上走着。当他走到最高点的时候,在暗蓝色的天空的衬托下,一瞬间我看到了那衣衫不整的陌生人。
  他鬼鬼祟祟地向四周望着,好象是怕被人跟踪似的。后来就在山那边不见了。
  “哈,我说得对不对?”
  “当然了,那个小孩好象负有什么秘密使命似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使命,就连一个县里的警察都能猜得出来,可是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他们,我要求您也保守秘密,华生医生。一个字也不要泄露,您明白吗!”
  “遵命就是了。”
  “他们对待我太不象话——太不象话了。等弗兰克兰对女王政府的讼案的内情公布之后,我敢说,全国都会因而大为愤怒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肯帮警察的忙的。他们要管的是我本人,而不是象征我的、被这群流氓捆在柱子上烧掉的草人。您不要走哇!您得帮助我喝干这瓶来庆祝这个伟大的胜利!”
  我谢绝了他的一切恳求,而且成功地打消了他的要陪我散步回家的想法。在他望得见我的时候,我一直是顺着大路走,然后我突然离开了大道,穿过沼地,向那孩子消失不见的那座山上走去。对我说来事事都很顺利,我敢发誓,我绝不会因为缺乏精神和毅力而错过命运之神给我送到眼前来的机会。
  在我抵达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就要落下去了,脚下的山坡向阳的一面变成了金绿色,而另一面则完全被灰暗的阴影笼罩了。在极远的天际线上,呈现出一抹苍茫的暮色,在暮色中突出来的就是奇形怪状的贝利弗和维克森岩岗。在无边无际的大地上,一无动静。一只灰雁,也许是一只海鸥或麻鹬翱翔在高高的蓝色天空之中。在广大无边的苍穹和下面荒芜的大地之间,它和我好象就是这里仅有的生物了。荒漠的景色,孤独的感觉和我的神秘而急迫的使命使我不禁打起寒战来。哪里也看不到那个孩子,可是在我下面的一个山沟里有一些环绕成圈的古老石屋,中间有一栋还有着能够使人免于日晒雨淋的屋顶。我一看到它,心房就不禁为之一跳,这一定就是那个人藏匿的地方了。我的脚终于踏上了他那藏身之所的门槛了——他的秘密可被我抓住了。
  当我慢慢接近小屋的时候,我走得小心而又谨慎,就象是斯台普吞高举着捕蝶网慢慢走近落稳了的蝴蝶似的。我深为满意的是这地方确曾被用作居住之所。乱石之间有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通向破烂得要塌的当作门用的开口。那个不知来由的人可能正藏在那里,或者正在沼地里荡来荡去。冒险的感觉使我的神经大为兴奋,我把烟头抛在一旁,手摸着我那支左轮的枪柄,迅速地走到门口,我向屋里望了一望,里面空空的。
  可是有很多迹象可以说明,我并没有找错地方。这里一定是那个人住的地方。一块防雨布包着几条毛毯,放在新石器时代的人曾经睡过觉的那块石板上,在一个粗陋的石框里还有一堆烧过的灰烬,旁边放着一些厨房用具还有半桶水。一堆乱七八糟的空罐头盒说明,那人在这屋里已经住了些时候了。当我的眼睛习惯了这种透过树叶照下来的纷乱的点点阳光之后,我又在屋角里看到了一只金属小杯和半瓶酒。在小屋的中央有一块平平的石头被当桌子用了,上面有个小布包——无疑的就是我从望远镜里看到的小孩肩上的那卷。里面有一块面包、一听牛舌和两听桃罐头。当我察看完毕重新放下的时候,心里一跳,因为我看到下面还有一张写着字的纸。
  我拿了起来,上面有用铅笔潦潦草草写成的:“华生医生曾到库姆·特雷西去过。”
  我手里拿着那张纸,在那里站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思考这张短信的寓意何在。那么说这个秘密的人所跟踪的并不是亨利爵士而是我了。他并没有亲自对我跟踪,而是派了一个人——也许就是那个孩子——跟着我,这就是他所写的报告。
  可能从我到了沼地以来,没有一步行动是未被他看到并报告了上去的。我总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象一张密密的网似的,无比巧妙地围住了我们,把我们拢得这样松,是为了到极端紧要的关头时,才让我们知道自己真的已被纠缠在网眼里了。
  既然有了一份报告,就可能还有,于是我就在屋里到处搜寻起来。可是毫无踪影,也没有发现任何足以说明住在这个奇怪地方的人的特点和意图的迹象。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他一定有着斯巴达人式的习惯,对生活中的舒适不大介意。
  我看了看这开着大口的屋顶,再想一想那天的倾盆大雨,就更深切地了解到他那要想达到目的的意志是多么地坚定不移,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意志,他才能住在这种不舒适的地方。
  他真是我们的狠毒的敌人呢,还是正巧是保护我们的天使呢?
  我下了决心,不弄清一切,决不离开这小屋。
  外面,太阳已经落得很低了,西面放射着火红和金色的余辉,天光照着散布在远处格林盆大泥潭中的水洼,反射出片片的红光。在那边可以看到巴斯克维尔庄园的两座塔楼,远处有一带朦胧的烟气,说明那里就是格林盆村,在这两处的中间,那小山背后就是斯台普吞家的房子。在傍晚金黄色的余光照耀下,一切都显得那样美好、醉人而又恬静。可是在我看到这景色的时候,内心里不仅丝毫不能感受大自然的宁静,反而还因愈益迫近的会面所引起的茫然和恐惧的心理而发抖。我的神经在悸动,但是决心坚定,我在小屋里坐在黑暗的深处,耐心地等待屋主人的来临。
  后来,我终于听到他走来了,远处传来了皮鞋走在石头上所发出来的得得声,一步又一步地愈走愈近了。我退回到最黑的屋角去,手在口袋里把左轮的枪机扳好,我决定在能看清这人以前不使自己露面。那声音停住了很久,说明他站住了;后来脚步声又向前走来,一条黑影由石屋的开口处投射进来。
  “真是个可爱的黄昏,亲爱的华生,”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我真觉得你到外边来要比呆在里面舒服得多呢。”
  第十二章 沼地的惨剧
  我屏息在那里坐了一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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