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疯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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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疯狂者-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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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小罗西。我太老了,身体又不好,很难对付这种问题。哲学属于善事的领域,如果你能记住那棵树,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 
    “我不明白——” 
    “嘘!”她用一只手指压在嘴上,“转过身去,罗西。转过去,别再看我。游戏结束了。”罗西转了过去,用自己的双手握住比尔的双手——它们仍然紧张地交叉着放在腿上,她拉他站了起来。这时画架不见了,画架上那幅每天夜晚和她做伴的油画又恢复到了正常的尺寸。但这还不是油画,它仍然是个窗口。罗西转身向它走去,打算走出这个神秘的世界,将它永远留在身后。比尔用力拉她的手腕,让她停下。他转过身,面对着罗丝·麦德,但仍低着头。 
    “谢谢你帮助了我们。”他说。 
    “不用客气,”罗丝·麦德镇静自若地说,“要想报答我就对她好一些。” 
    报答?罗西想到,她又打了个冷战。 
    “快点儿,”她说,拉了拉比尔的手,“我们该走了。” 
    他犹豫不决了一会儿。“是的,”他说,“我会善待她的。” 
    “真是个难得的好人。”罗丝·麦德冷静地说。她的语调又变了,变得异常激动,她几乎发狂般地说:“如果你真的是罗西,那就趁一切还来得及,赶快带他走!” 
    “走啊!”杜卡丝喊道,“你们两人赶快离开这里!” 
    “你走之前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罗丝·麦德大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又长又尖,听起来十分可笑,“给我,你这该死的!”一只长着硬毛的东西在月光下挥舞着,沿着罗西·麦克兰登的胳膊上下滑动。罗西全身都在发抖。 
    罗西也尖叫起来,她从胳膊上取下那只管环,扔到黑影的脚下。她感到杜卡丝用胳膊搂着那个黑影,罗西不想再看下去,她抓住比尔的胳膊,猛地拉了一把,一步跨出了窗口一般大小的油画。 
    3 
    没有感觉到被绊倒。但是她其实不是走出,而是跌出了画面,比尔也同样。他们肩并肩跌落在壁柜的地板上,月光透过百叶门映照进来。比尔的头磕在门边上,听声音碰得不轻,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 
    “原来这些都不是梦,”他说。“耶稣,我们进入画面里了!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你买的那幅画!” 
    “不,”她毫无表情地说,“根本不是。” 
    月光开始在他们周围变窄并不断地缩小,同时很快变成了一目光环。大门好像正在他们身后慢慢关上,罗西很想回头看一眼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当比尔开始回头时,她用手掌轻柔地放在他的脸颊上,把他的脸扳到自己面前。 
    “不要看,”她说,“有什么用呢?无论发生过什么,现在都结束了。” 
    “但是——” 
    光线开始在他们的头顶上聚集着。罗西发疯般地想到,如果比尔用胳膊搂住她,带她在房间里面跳舞,那束明亮的光束会跟着他们旋转。 
    “不要理睬它,”她说,“什么都别在意,让它去好了。” 
    “但是诺曼在哪里,罗西?” 
    “死了。”她说,然后带着一种可笑的表情烦恼不安地说:“我的毛衣和你为我租来的夹克衫也没有了。毛衣不算太贵,至于夹克衫,我很抱歉。” 
    “咳,”他满不在乎地说,“别为那点儿小事发愁。” 
    头顶的旋转光束缩小到了火柴般的一点光亮,然后又缩小成针尖大,最后消失不见了,只在她的视觉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光亮。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壁柜。那幅画仍然挂在她第一次挂它的地方,只是又有了一些变化。现在画面上只能看见一道惨淡的月光照射着山顶和山下的神庙废墟。对于罗西来说,静谧的画面上由于缺少人类的气息,使它看上去更像一幅古典派作品。 
    “耶稣,”比尔按摩着肿疼的喉咙说道,“发生了什么事,罗西?我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没过多久;因为,诺曼开枪打伤的那个房客仍然在大声喊叫着。 
    “我应该去看看我能帮他做些什么,”比尔说着,努力站了起来,“你打电话叫一辆救护车好吗?还有,通知一下警察。” 
    “好的,我想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我会打的。” 
    他向门口走去,又怀疑地回头看了看,仍在按摩着自己的喉咙。“你怎么对警察解释这一切,罗西?”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笑了。“不知道……不过我会想出办法来的。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我爱你,罗西。这是我现在惟一还能够确信不疑的一件事情。” 
    他没有等她回答就离开了。她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两步,又停下来,她能看见楼下模糊的光亮,看上去像一支蜡烛。有人在说:“嗨!他被打中了吗?”比尔喃喃的回答声被受伤者的咆哮淹没了。他的确受伤了,但是可能并不严重。如果伤得很重,他不可能发出这般震耳欲聋的吼声。 
    是不是太刻薄了,她对自己说道,拿起了新电话机的话筒,拨通了911。无论它是真是假,罗西已经开始以新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只要我记住那棵大树,一切都没有关系。”她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说什么。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有人接了。“喂,这里是911,这个电话已被录音。” 
    “是的,我相信。我名叫罗西·麦克兰登,我的住址是春藤大街897号,我住在H层。我楼上的一位邻居需要一辆救护车。” 
    “夫人,请你告诉我有关他的——” 
    她十分肯定自己能够告诉有关他的情况,但是她又想起了别的事情,一件她原先不理解而现在已经理解了的事情。一件此刻必须立即做的事情。她放下电话,用手指从牛仔裤的表袋中夹出了那只小巧玲珑的陶瓷瓶,这样小东西有时很方便,但也令人十分恼火,她是对于像她这样惯用左手者的明显歧视。它是由惯用右手的人制造的,也为他们所使用,这是一个普遍的规律,处处存在着类似的不方便。不过这没什么,如果你是个左撇子,你就能够学会适应这一切,就是这么回事。罗西想,没有什么问题,我能做到。正如鲍伯.迪兰的歌里所唱的那样:哦,是的,这很容易做到。 
    她拿出了杜卡丝交给她的小陶瓷瓶,目不转睛地看了两三秒钟,她抬起头来,听见门外有声响。在走廊的另一头,又有什么人加人了他们。被枪击的那个人正在喘着粗气对他们说话,其中还夹杂着哭声,罗西听见远处有救护车的警笛声正在朝这个方向开来。 
    她走进小厨房,打开小小的冰箱,里面还有三四片大红肠,一夸脱牛奶,两纸盒清香味的酸奶,一品脱果汁,三瓶百事可乐。她取出一瓶百事,扭开瓶盖,放在柜台上,又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期望看见比尔出现在门廊里。你在干什么?他会问。你在那里调制什么混合饮料?门廊上空空如也。她能听见走廊另一端他那冷静而又体谅人的说话声音。她已经开始喜欢这种声音了。 
    她用指甲从小陶瓷瓶口上抠开了软木塞瓶盖,举起陶瓷瓶,在鼻子底下左右摇晃着,像是在闻香水的气味,但是她知道这是苦涩的金属气味。但又非常古怪地令人着迷。瓶子里装着几滴公牛神庙后面的溪水。 
    杜卡丝:就给他一滴。回去以后再给。 
    是的,就一滴。多了会带来危险。不过一滴也许已经足够了。所有的问题和所有那些记忆——月光,诺曼痛苦而吓人的尖叫声,不让他看见面孔的女人——这些全部都会消失。她对于那些记忆会使他精神失常的恐惧和担心也会随之而消失。他们那种正在萌芽的关系也有可能会冰消雪融。这些还有可能会转变为一种似是而非的担心——人类的心智比起人们所想象的要坚强得多,适应性也强得多,如果和诺曼一起的十四年什么也没有教会她,难道这会是一次机会吗?如果事情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怎么办?哪一个更加危险:是记忆,还是遗忘? 
    姑娘,当心点儿。这是危险物品! 
    罗西的眼睛从小小的陶瓷瓶上转移到了下水道,然后,又回到瓶子上。 
    罗丝·麦德:一只好兽类。如果你好好保护他,他就会保护你。 
    罗西认为其结论有可能是轻率和错误的,但是这个主意并不坏。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小陶瓷瓶放在百事可乐的瓶颈上,并慢慢向下倾斜,让一滴液体从一个瓶子流入了另一个里面。 
    咚。 
    现在把剩余物全部倒进下水道里,要快。 
    她开始要倒了,忽然想起杜卡丝说过另外一句话:我本来应该只给你一滴,不过或许以后他还需要一滴。 
    是的,我该怎么办?她问自己,一边将微小的软木塞又塞进了瓶口,把她放进那个极不方便的表袋中。我到底该怎么办?以后我会不会为了不至于变便而需要一两滴? 
    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此外…… 
    “那些不善于从历史中学习的人注定要重犯过去的老错误。”她喃喃自语着。她不知道谁说过这句话,但她知道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不能不引起重视。她匆匆回到电话那里,用一只手拿起混合好的饮料。她又拨了一遍911,是同一个接线员的声音,说了同样的开场白:夫人,请注意,这个电话已被录音。 
    “我还是罗西·麦克兰登,”她说,“我们刚才被打断了。”她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哦,天哪,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我刚才因为太激动,不小心把电话插头从墙上拉下来了。这里刚才一片混乱。” 
    “是的,夫人。应罗西·麦克兰登女士的要求,一辆救护车已经被派往春藤大街897号。同一个地址曾经发来一个关于枪击的报告,夫人,你的报告是关于枪伤的吗?” 
    “是这样的。” 
    “你要我和警察联系一下吗?” 
    “我想跟黑尔上尉谈一谈。他是位侦探,所以我估计我应该找侦探署,不过或许你们这里有另外一个名称。” 
    那边停了一下,然后911接线员又开始说话了,这一次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像机器了。“是的,夫人,我们这里有一个侦探处,也就是你所要找的侦探署。我这就为你接通。” 
    “多谢。你需要我的电话号码吗?也许你已经做记录了?” 
    这一次她毫无疑问感到震惊了。 
    “我已经有你的电话号码了,夫人。” 
    “我也这样想。” 
    “请稍等,我为你接通。” 
    在她等待期间,她拿起那瓶百事可乐,在鼻子底下晃了几下,就像闻那只小巧玲珑的陶瓷瓶一样闻了一下。她想她能够闻到微弱的苦味儿……但那也许只是她的幻觉。无论他喝与不喝都没有关系,她想。喝能怎么样?不喝又能怎么样? 
    她还来不及多想时,已经有人接电话了。 
    “侦探处,威廉姆斯警官。” 
    她给了他黑尔的姓名后,便开始等待。在她房间外面的走廊上,嘟哝和呻吟在继续着。救护车的警笛越来越近了。 
    4 
    “喂,我是黑尔!”听筒里一声响亮的喊叫吓了她一跳。这一点也不像她以前见到过的那个心事重重的人。“是你吗,麦克兰登女士?” 
    “是的——” 
    “你好吗?”他仍然在大声地喊叫着。他使她想起了那些在她家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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